他温声宽:“小娘想是看错了,不必如此惊慌……” 不等他宽完,洛棠崩溃地打断他:“我没看错!真有鬼追我!” 言毕,谢凤池只觉得眼前青一晃—— 青是洛棠今衣裙的颜。 她掀起衣角,毫不吝啬展身体,扭过身边哭边委屈:“它还碰到了!你看!可是红了!好疼的!” 谢凤池下意识落下视线, 水蛇般纤瘦的肢随着哭泣的节奏一晃一晃地颤动,窝处的一片青紫反将少女凝脂般的肌肤衬得越发白皙刺目。 谢凤池微不可查地僵了瞬息。 一炷香前,他赶在洛棠刚刚倒下之际找到了花园里。 庞荣兢兢业业将少女扛起,幸不辱命走到谢凤池身前。 “世子,人拿下了。” 谢凤池沉默许久,一言难尽地问:“还能活吗?” 庞荣:“?” 那自然是可以的,本就想着先晕过去,再闷死或是缢死,但庞荣不明白,主子最近怎么总是临时变主意? 不过他不会问,主子的话,点头便是。 “那就将她醒。”谢凤池冷静地吩咐。 随后谢凤池转身便走,庞荣摸不着头脑:“世子,醒后……可要再安排什么?” 谢凤池脚步一顿,目光扫过草地上的食龛与摔出来的粥点,摇摇头。 “不用。” 解释安排得多,便也暴得多。 既是打算来看他的,他等在灵堂便好。 受了惊吓的人总需安抚的, 他等着。 只是他没想到,为了洛棠等在灵堂,却等到了如今这副香场景。 少女泪眼婆娑,惊惶不安,像被惊扰了生死安宁的兔子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致命的软处全然暴。 片刻后,他盯着那段雪白的,慢慢找回了呼的节奏。 谢凤池扭头看向棺椁,面不改地想,父亲,儿子虽然不孝,却倒也不是怀着这个心思的。 作者有话说: 谢凤池:要不干脆还是听爸爸的话吧 第八章 大夫深夜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洛棠脑海里愣愣重复着对方临走前的话—— 磕到罢了,娘子不必担忧。 磕到? 竟只是……磕到了? “想是父亲去的突然,小娘心里不能接受,才会恍惚生了些臆想,摔倒了吧。” 隔着帘幕,谢凤池轻声安道。 洛棠虽然难以接受这个理由,但也知道,较真不会有结果,又担心让谢凤池厌烦,只能将所有想法咽回肚子里,忍着委屈小声回了句:“是吧。” 谢凤池抬起眼,隔着帘幕看进里屋。 入夜烛火跳动,在雪白的墙上映照成像,少女动作慢地从榻上爬起,片刻后又不死心地努力回身,似乎想尝试靠自己看清究竟是什么伤。 纤细的颈脖努力抬起扭转,便趋着玲珑曼妙的上身越发朝前去。 她似乎从来不知遮掩。 谢凤池轻咳了两声,洛棠赶忙想起这里还有位贵人,心中懊恼今夜的计划全被破坏了,更打搅了对方,如今真是一丁点儿手段都不好再使。 她匆匆整理好衣物,顾不上发髻还凌着,低着头走出帘幕: “今夜打搅了世子安宁,是奴的不是,还请世子见谅。” 她声音很轻,一听便是还怀揣着不安,不安这府里是否真有什么祟,更不安世子是否到厌烦了。 这种情绪毫无遮掩,便是在大难得救之后,将眼前的谢凤池当做了唯一的可靠之人。 谢凤池恍若未察,表出个柔和的笑。 “小娘本是为父亲怀才会生出这般误会,一片赤诚,无需道歉。” 洛棠十分羞愧。 哪里赤诚了,她都怕是侯爷在天之灵看出她心怀不轨,特意来惩罚她一道的呢! 以至于她终于对这声小娘起了反应,颤巍巍道:“世子……以后,可否不要再称呼奴小娘了?奴是个奴籍,担不上……” 她良心不安,更怕世子叫得顺口,真将她当做娘了。 年纪轻轻如花似玉,是要来给世子当便宜娘的吗? 更别说是个朝不保夕的短命娘,谁做谁做,反正她不做。 谢凤池诧异:“小娘竟是奴籍?” 洛棠咬牙点了点头。 “倒是没想到,我在整点父亲书房时未曾瞧见过卖身契,便以为小娘是白身。” 洛棠愣住:“没瞧见?可我的卖身契真的侯爷手中呀!” 她一时情急,竟连柔弱自称的奴都忘了去,谢凤池便装作没发现。 “确是没瞧见,”谢凤池略显迟疑, “而且小娘进府时,父亲清醒的时候已然不多,并未同我代过事宜,我便私自揣测了。” 洛棠了口凉气! 早知如此,她还装什么装! 卖身契都不见了,世子也不知她身份,若是铁了心,她随口编个白身自抬身价也非不可,而不是如今叫自己揭了短! 谢凤池忍着笑,真切宽:“定是我找得不够仔细,小娘放心,这般重要的东西我定会找出来好好存放,不叫小娘再烦扰。” 洛棠扼腕,心里哇得一声哭出来! 都怪她说漏了嘴! 这下好了,失而复得这个词用在卖身契上,一点儿都没有惊喜,她还是得困在这府中! 谢凤池端详洛棠的表情,不紧不慢道: “可虽说身份如此,父亲却是真心对你,不愿你受委屈的,如今他去了,留你孤身一人,旁人也都在观望情势,若是我立刻改口,怕是会显得你失势。” 洛棠炯炯有神地抬起眼,殷切切地看向谢凤池:那你不若赶紧将我的卖身契找来销毁,再赠我一大笔银钱将我送出府? 可世子恭敬孝顺老侯爷,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而是情真意切地提出: “若你在意这称呼,我便在府内人前称你小娘,到了府外或者只有我二人时……随你心意,如何?” 洛棠心尖儿微微一颤。 这更令人意想不到了——人前人后? 玩得这般刺? 她悄悄抬眼,却见谢凤池神坦然,并无深意,心里暗暗唾骂自己想瞎了心,污者见污,竟觉得这位白如宣纸的君子会和自己有一样的意思。 但对方虽是无心赏了她一杆儿,她却要顺着爬。 “我叫洛棠!”她眼中闪烁着高兴,毫不遮掩的释放给谢凤池,又说含羞地挪开, “世子想如何叫都行,但亲近之人,都叫我棠棠。” 亲近的人……自然便是那些姐姐妹妹了。 谢凤池心知肚明,也不想当她的姐妹,当即笑了笑:“这小名倒是亲昵。” 便是不想叫了,他这种温和的人,是断不会直接出言拒绝的。 洛棠心中不住失望,却又说服自己不必急于一时,哪有一口吃成的胖子呢? “确是,所以世子便唤我洛娘吧。” 她勉强撑起个笑脸,一头乌黑的长发经过大半夜的折腾,终是顺滑地垂于面旁,让她看起来乖巧又惹人怜惜。 谢凤池颔首:“好,洛娘。” 他声音柔缓,在烛光熏暖的屋子里别有一番深长。 若非身份迥异,这般情景下的俊男美女总该让人觉得是天生一对。 为了再度宽洛棠,谢凤池又提到前些那位好姐姐如今已经伤愈,如今正在洛棠原先的别苑里休憩。 “因她的卖身契始终不在我手上,也无甚好理由同刑部尚书的郎君讨要,且那位郎君似是确实宠她,我便也无法留她太久,” 谢凤池彷如到羞愧,叹了口气,“是我不好,不能帮你将人彻底救出来。” 洛棠赶忙摇头,倒是真心谢对方愿意伸出援手。 她又何尝不知,卖身契捏在别人手中,她们寸步难行呢? 谢凤池静静看着洛棠的面像要哭出来,轻轻叫了一声洛娘。 洛棠着实许久没被人这么唤过了。 姐姐妹妹们嬉笑调下总是一口一个棠棠,亲昵又轻佻,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