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敛了笑意,注目看她,小餮还在一旁撑得动不了身。 果不其然,沈碧落的左手似乎渐有了知觉,腾两下,手指无意识蜷起,随后整个人便跟着慢慢醒来。 阎绮陌与巫锦就在旁边,一直没出声。沈碧落眼皮饧涩,微弱地忽闪片刻,在找回气力后才全然睁开,但脸仍苍白得毫无血。 甫一睁眼,顿时便有一团雪白的球走了她的目光。 小餮半半抖地打着嗝,任由沈碧落左手伸过来,摸到它身上捏了两下。 似乎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新奇的动物,又似乎是小餮这副白白胖胖的球状身子生得可,沈碧落摸了摸它,不笑起来,喜之下又一只手拖起它一身胖乎乎的,想把它拿得离自己近些。 忽然目光一滞,沈碧落才发现臂腕与手心间的乌紫颜消退了大半,整只手也全然不似晕倒前那般僵硬麻木。此番反应过来,半刻的诧异之后她蓦地回神,急忙起身坐在头,扫视屋中。 侧头第一眼,便看见了静坐在一旁的两人,此刻她们的目光也正投在自己身上。沈碧落绷紧牙关,低头在边左右寻找。 “你是找这个么?”巫锦唤阎绮陌拿了靠在椅背后的剑,指了指示意给她看。 沈碧落抬头与巫锦四目相对,撑手扶住旁侧栏,直背脊,警觉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早知道这两人图谋不轨,当初就不该轻易放过她们! 巫锦把佩剑放下,不再与她扯其它,开门见山便问:“你手上的伤,是千年玄冰害的吧?”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件铁定的事实。 沈碧落直咬着牙,苍白的脸上又是那副恶狠眼,巫锦嘀咕了两句,试图与她谈些条件:“喂,不用这样吧…好歹我们方才还救了你……” 阎绮陌虽不作多言只是静静抱着巫锦,可目光总时常有意无意地落在沈碧落身上。并不友善,像一把淬闪寒光的利刃,出鞘一半、掩藏一半,威胁之意在眼底若隐若现。 沈碧落此时才发现,这两人不是好惹的善茬,恐怕昨被手下“捉”回寨里,也是早就谋算好了的有意为之。 “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千年玄冰。”沈碧落想到昨天夜里巫锦那番话,什么百草花,恐怕只是个信口拈来的幌子。她轻轻将小餮放到一旁,警觉凌厉地盯着巫锦,饶是此刻也不肯示弱。 “是,”巫锦知道现在已经瞒她不过,心里仍存了谈条件的心思,急急忙忙又附道:“你左手上的筋络受损,寒气已经侵蚀到了肺腑,要是再碰这个东西,那就必死无疑啦!” 这回倒不是吓她,而是千真万确。她那只左手如今就和僵残无疑,若不及时止损,任由寒气一路侵蚀到心脉,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 “我知道。”沈碧落显得极为平静,自己的身体变化,她自然比谁都要,又怎会不知? 言语间已经翻身下了榻,巍巍迈了两步走到红木案边,支手扶住案角倚住身子。 巫锦的目光随着她移动,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看起来也不像个蛮横不讲理的山贼。她想了想,商量道:“千年玄冰现在对你是有害无益,你把它分一些给我们,我可以救你。” 这易怎么看,似乎都是在便宜沈碧落,巫锦眨巴着眼睛看她,正想着如何兵不血刃地把千年玄冰拿到手。 沈碧落闻言垂首,低眉嗫嚅着什么,声音细若蚊蝇,巫锦连只言片语都听不清楚,于是好奇地蹭起身,往前凑了凑。 耳边仍是模模糊糊一片,于是又凑得近了些。近得只余半步之遥,突然眼前有寒光倏尔闪过,沈碧落手中持了柄不知从桌案哪处掏出来的匕首,刃如秋霜,锐不可当。 方才那些动作,原来也只是巫锦上前,此刻寒匕骤现,沈碧落招式凌厉,出手决绝,持匕径直便朝她脖颈抹去! 异变乍现,沈碧落的突袭来得又迅又猛。可惜巫锦历来反应极快,在江湖中被人用这种偷袭法子算计了又不知多少回,早就习了惯不当回事,仰身微侧、脚下斗步一转,轻而易举躲过了沈碧落的攻势。 见她不依不饶还要出手,巫锦眸间顿时有愠怒闪闪跳动,忽然身子被人揽住,同样震怒冲上来的阎绮陌一把打掉了沈碧落手中的匕首,五指作爪扼住她的喉咙,将她狠狠抵在尖棱的桌角。 沈碧落挡她不住,脸一阵青一阵白,绷紧牙关艰难将呼出口的惨叫卡在了喉咙里。 “阎绮陌,等等!”巫锦怕她真把这人一下掐死了,可心里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她捡起地上的匕首,拿手里看了看。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脾气很好?”匕尖抵在沈碧落颈项一寸肌肤上,巫锦言语间已明显染了不少怒气,握着匕首也使了不小力气,再往前一些,毫不意外的能让她血溅三尺。 僵持了片刻,巫锦手里的力道忽然松了些,附到沈碧落耳边,一字一句地道:“既然好好的易你不愿意做,那索我先杀了你,再烧光你的寨子,慢慢去找千年玄冰。” 言罢再将匕尖贴上她的颈间,力度不减反增,一滴血珠霎时绽放在刀尖之上。 “别杀我,”沈碧落不知是不是被吓怕了,瓣发白,用力扣住桌角,“我答应你们……” 一路至走进寨边山以后,巫锦才发现长白山在产千年玄冰这件事上是有多富饶,沈碧落在山上落寨占山三年,又是贮存了多少千年玄冰——足够将一间山完完全全变成冰窟。 这段路上,巫锦连连叹了数不清的气,半刻前被惹出的愠怒也纷纷散成一瓣一瓣的恻隐、哀怜,飘在心里漫天飞舞作祟,后来对沈碧落的称呼也不知不觉变成了“沈姐姐”。 沈碧落带她们来时,有意无意地套过话:“你们要多少千年玄冰?” 巫锦不怕她,又有法子拿的住她,所以看出她刻意套话也不必隐瞒,思忖了会儿道:“两只手掌那么多就行。”想了想指指阎绮陌,“她的手。” 虽说补一细细的天蚕丝用不了多少物料,可自己那两只手未免小了些,万一少了岂非要再跑一趟冤枉路,索指了指阎绮陌。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