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自己笑了一声。 那个时候他还知道该怎么笑。 他问:“常兄是否将道想得太过理想?” 少年不避讳自己的天真,坦然且虚心道:“这只是伯宁愚见,难免浅薄。” 他并不作答,只是温声安道:“浅薄是当真谈不上的,常兄莫要妄自菲薄。你不看重正之别,既是好事,也可理解:你有个剑走偏锋的师父,还有个有‘道’之称的师弟,潜移默化,难免有些影响。” 常伯宁笑道:“师父与如故又是不同的。韩兄要是拿这个问题问师父,师父定然会说,只要不肆意为祸,只修持己身,那么三道之异也只存于偏见之中;如故则会说,吾即正道,与我不同的,都是道。” 二人相视而笑。 对石榴树上的青年而言,这段记忆清晰异常。 ……不明缘由的清晰。 鼻端拂过青草淡香,天边浮过一抹淡云,一切都是极柔和的样子。 二人身边还围着其他人。 因着师父趁他不备、偷了他一步棋,荆三钗又与他的师父盈虚君就“谁不要脸”的问题争执起来;师父指月君新近得了一张琴,坐在桃花树下,信手抚弦,弹奏二三古韵;燕江南饮醉了酒,倚在树下草坪上打着扇子纳凉;风陵逍遥君一手在前,一手背于身后,与徒封如故切磋剑法,金铁碰撞,丁丁有声。 他则与常伯宁坐于一片喧嚷天地之中,面前是两杯淡茶,一壶香片。 明明有那么多人在身侧,但他觉得,天之下,地之上,仿佛只有他与常伯宁二人。 青年虽是身陷回忆,也不耽误他对外界的动静产生反应。 ……有人来了。 一阵草叶的窸窣响动后,一张悉的脸出现在树下。 “时叔静?”来人挑开底部的石榴枝,仰头望着他,诧异道:“我就觉得这附近有悉的灵力残留,果真是你。……你在这里作甚?” 青年自行断了回忆,重新掩好面纱,藏好面容,纵身跳下树,面无表情地行礼道:“卅总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