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算是。”闻喜之笑了笑,“怎么了妈妈?” “还记得你秦叔叔家那个哥哥吗?” “国外留学那个?” “对,博士毕业,但是太久没回来了,南华大变样,你阿姨问你能不能带他出去转转。” “……”闻喜之扶额叹气,“妈妈,我说了不想相亲。” “就转转,一起吃个饭,聊聊天,难不成你以后连异朋友都不结了?” 闻喜之无法再拒绝:“好好好,我知道了妈妈,把时间地址联系方式发我吧。” 孟佩之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发来一串信息。 闻喜之正要照着微信号加好友,弹出来条验证消息—— 正是这位多年不曾见面的世哥哥,秦涵。 一通寒暄,闻喜之看了看自己仅剩的假期余额,问他今晚有没有空。 秦涵说有。 陈宜今天被当年黑市找的人约见,气急败坏却又被拿捏,不得不偷偷摸摸出门。 如今他毕业两年,在陈家的企业里工作,担任人力资源部部门经理。 虽然陈望为了历练他没给他太大权力,但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子也算过得风生水起。 可惜这一切美好止于一个多月前陈绥回国。 “妈的。”陈宜出门时想想都忍不住骂,“怎么就没把他撞死!”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某种关联,自从陈绥回国后,黑市的人就开始频频找他,要他加钱,不然他们就要去找陈绥。 那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子本来就不如意。 陈宜一边在背后骂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好意思来问他要钱,一边却不得不虚与委蛇跟他们周旋。 那时也没想到这事儿会失败,更没想到这事儿会留下证据。 陈宜卡在红绿灯路口,燥怒地猛拍一把方向盘:“这俩狗娘养的东西!” 在他斜后方的车位,停了辆不起眼的黑私家车,十来万的款,从来都不会被他多看一眼。 驾驶座车窗降落,伸出来一只青筋凸起指骨修长皮肤白皙的手,指间夹着支燃了一半的烟。 手指轻轻磕了下烟头,烟灰掉落,后视镜映出一张懒怠厌世的脸。 绿灯亮起,车重新动。 那辆低调的私家车一直跟着陈宜这辆新买的宾利,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陈宜心里烦躁,也不屑于多看一眼破车,竟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被跟随。 银兴商城。 闻喜之在商城楼下接到秦涵。 俩人大约十年不见,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但秦涵却出乎意料地斯文俊秀,很符合做学者的气质。 南华太大,闻喜之本就是为了应付答应出来带他逛逛,没打算走太远,就在附近溜达了一圈。 到了晚饭时间,又返回银兴商城,去八楼的美食城吃晚饭。 本以为会很尴尬,却意外和谐。 秦涵这人虽然是博士毕业,却不严苛古板,为人很风趣幽默,也不拉着人探讨学术,什么话题都能聊两句,真正见多识广。 闻喜之渐渐放开了些,带他去吃适合冬天的菌汤锅,一路上有说有笑。 旁边是家牛排海鲜自助,闻喜之刚进汤锅店,陈宜面不虞急匆匆地从她身后穿过,进了牛排海鲜自助店里。 另一道高大拔的黑身影跟上去,走两步,倒退回来,侧头往汤锅店里瞥。 闻喜之跟秦涵已经过了汤锅店的转角,去另一边的空桌坐下,门口瞥不见身影。 陈宜心里骂娘,面上却带笑,走近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两个戴帽子的外国男人,低头看见桌上当当的各种食物,心里忍不住骂得更大声。 面如常地在两人对面坐下,低声音打招呼,比了个数字:“这个数,从此以后彻底消失。” 无人在意的角落,坐下个黑衣黑黑鸭舌帽的男人,虽然他遮得严严实实,甚至连冲锋衣的帽子都扣在了鸭舌帽上,依旧没能藏住拔身姿和不俗气质。 就连旁边吃饭的客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迫切想要解除心头大患的陈宜却未对他有丝毫察觉。 良久,陈宜跟两人达成协议,先行离开。 黑衣男子坐在原本位置没动,两个外国男子起身恭恭敬敬地走到他面前,了个什么东西给他。 目标达成,黑衣男子起身离开。 鉴于秦涵良好的绅士修养,闻喜之对他的排斥少了些,一顿饭下来,跟他闲聊,也问了些他的专业领域。 吃完饭下楼,她看时间还早,询问他还有没有想要去逛的地方。 “我都行,你什么时候回家?有门吗?” “没有。”闻喜之冲他笑了下,“我们家从来都没有门,而且我是奉命出来陪你玩的。” “我很荣幸。”秦涵推了推眼睛,看人时的眼神充智慧,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听你的安排。” “那要不就——” 话没说完,闻喜之脚下被颗小石子绊了下。 身体歪斜,秦涵扶住她胳膊。 闻喜之借力站稳,抬头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刚刚没说完,要不我们去附近打台球吧,那里——” “闻喜之。” 身后忽然响起道低沉悉的声音。 这次仍旧没能将话说完,闻喜之身体一僵,嘴角微笑的弧度也落下去,转身去看。 夜幕沉沉,银兴商城楼下的路灯坏了一盏,使得那一面墙陷入昏暗的夜里。 这样不起眼的背景里,却有个绝对亮眼的存在—— 那人身形高大拔,随意散漫地靠在墙上,黑冲锋衣拉到顶,帽子盖住额头,出一双黑夜里深邃锐利摄人心魄的眼。 不知他在那儿站了多久,指间夹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夜风吹过,猩红火光微闪。 是陈绥。 黑夜里一身危险气息的陈绥。 莫名的,闻喜之心口猛地跳了下。 身旁秦涵在问:“朋友?” 或许,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前男友? “嗯。”闻喜之回过神,抿了下,“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过去打个招呼?” 闻喜之想,好像确实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好。” “一起过去吧。” 闻喜之朝着陈绥的方向走去,很奇妙,明明夜这样暗沉,却清晰地受到,他的眼神带着锋利的打量,落在秦涵身上。 别发疯就行。 她这样想着。 走到距离陈绥一米远处,闻喜之停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陈绥了口烟,掐灭剩下的半支,灰白的烟雾从他和鼻息之间逸出来,变成袅袅上升的一团雾,模糊他在外面的小半张脸。 那双眼却没受任何影响,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闻喜之蓦地就想起来,那年他生,送她出小巷口后,她说想试试烟是什么觉。 他就是这样了一口,对着她的脸出来,问她味道怎么样。 有些时候,他确实是又蛊惑又坏,骨子里带着点儿疯狂的。 那口烟被彻底呼出来,陈绥看向她,不答反问:“他谁?” 语气不善。 听着却又像是已经克制过,了怒气,随时都会爆发发疯的状态。 闻喜之怕他真发疯,转头对秦涵有些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涵哥,下次再约吧,我这儿现在有点事。” 秦涵倒也很懂进退,看了眼陈绥,绅士礼貌地嘱咐她:“那你自己万事小心,有事随时打给我,注意安全。” “好。” 闻喜之一直看着秦涵走远,怕陈绥说些什么不方便让人听见的话,一直等到秦涵上车开走,才转身看向陈绥。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朋友间告别,落在嫉妒的眼里却像依依惜别的小情侣。 刺眼。 这块儿地方比较暗,没什么人往这走,闻喜之总觉得在这氛围下,陈绥浑身透出的气质更有些凛然。 他盯着她,并不说话,脸很沉。 闻喜之想了想,主动开口,将刚刚的问题又重新问一遍:“你怎么——” 一句话只开了个头,胳膊被猛地一拽。 天旋地转间,后背抵上冰凉墙面,后脑勺落在灼热掌心。 闻喜之睁开眼,惊魂未定,瞪向面前这个把她困在怀里的男人:“你又发什么疯?” 他刚过烟,呼间有很淡的烟味,盖住更淡的海盐薄荷香。 呼是抑的,重的,滚烫的,落在她脸上和颈间。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