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绥。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淡淡的暗影。 像是睡着了。 以至于,浑身戾气都淡了很多。 但是,脸上的伤依旧触目惊心,像是只做了很简单的处理。 也有可能,都没处理过。 闻喜之很好奇,他就不怕毁容吗? 钱多多如临大敌地转过头,连话也不敢说,拼命地挤眉眼,张嘴用无声口型告诉她:“他就是陈、绥……” 说完,像是怕陈绥突然抬头,赶紧转过去,连看也不敢再看。 也就是在这时,闻喜之才发现,好像,教室里的气有点低,十分安静。 平常不是这样的。 她抬头环顾一圈,发现大家都低声音,像在演一出无声哑剧。 视线落回旁边闭眼趴在桌上的人,闻喜之瞬间明白过来。 难道,是因为他回来了? “……” 没这么可怕吧。 这节晚自习是物理,上课铃响起,身旁的人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物理老师走进教室,视线落到这边时,明明看见了陈绥趴在桌上睡觉,却又好像完全把他当成了隐形。 没让人把他叫醒,很自然地开始讲课。 要不是钱多多上课前的举动表明她也看见了陈绥,闻喜之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物理老师讲课声音洪亮,语调抑扬顿挫,情绪,像是优秀的演说家。 但即便他这么讲,却也丝毫没有吵到到旁边趴着睡觉的人。 像是两个世界,他讲他的,他睡他的,谁也不被谁影响。 闻喜之有点佩服。 一直到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旁边这尊大佛才总算醒了过来。 先抬头,缓慢地支起上身,眼睛还闭着,手扶着脖子前后左右转了一圈。 然后,习惯地地张开胳膊伸懒。 闻喜之眼睁睁看着,一条白皙修长的胳膊,“啪”一下,打到自己脑门儿上。 “……” 谋杀虽迟但到。 大概对方也没反应过来,今天旁边居然多出个人。 以至于,那条胳膊还停留在她额头,没有挪开。 热热的,很细滑。 皮肤不错。 闻喜之出神地想着,转过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 四目相对。 也许是刚睡醒,陈绥的表情看上去很温和。 好几秒,反应过来,眼里意识逐渐恢复清明,慢条斯理地收回胳膊。 语气听起来还有点诧异:“小文盲?” “……” 闻喜之默了默,先发制人:“你对我怀恨在心吗?” “……?” “是因为昨晚我说不认识你,你觉得拂了你的面子,所以……” 闻喜之很小声地试探:“所以,你就追我追到这里来了吗?” 前桌的钱多多听见这话浑身的汗都竖了起来,恨不得马上转过身去捂住闻喜之的嘴:“别讲了!不要惹怒恶魔!” 又很好奇:昨晚?什么昨晚?昨晚他们见过? 不止钱多多,这周围的人,虽然看上去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却又都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事实上,从昨天闻喜之坐到这个座位上起,他们就都在好奇又期待地想着,陈绥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他上一个同桌才被他吓得转班不久。 闻喜之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 她只是想挑战极限。 不等陈绥作何反应,她抢在前,夸张地自己的额头,语气听起来很委屈:“你打到我了。” “请你道歉,陈绞丝旁妥同学。” 作者有话说: 闻.勇敢.喜之:人生就是要不断地挑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来了! 明天应该是中午十二点之前更新,也有可能会提前。 这章也发红包呀。 第3章 起风 教室里安静到能听见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所有人,都没想到,新来的转学生,看着温温柔柔的,竟敢挑战南华第一恶魔陈绥。 还把他的名字给拆了。 大家都憋着一口气,胆战心惊地想着,下一刻陈绥会直接像拎小仔一样把新同学拎起来丢出去。 最害怕的,是钱多多。 她昨天可是说了要罩着闻喜之的。 但是,她也没想到,闻喜之第一次捅娄子,就捅到终极大boss那里去了啊…… 钱多多不敢转头,悄悄用余光观察着后面的动静。 拜托,看在闻喜之同学那么漂亮的份上,温柔一点吧。 像是头一次听见这么好笑的话。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忽地响起一声很轻的冷笑。 闻喜之一寸不错地、勇敢地和陈绥对视着,看见他转身面对她坐着,歪着头靠在墙上,一副又痞又拽的样子。 一只脚踩上她凳子的横杠,凤眸微微敛着,因为那声很轻的冷笑,嘴角还牵着一点儿细小的弧度。 “道歉?”陈绥侧身贴着课桌,单手支颐,“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 “……?” 好像看不出来有要火山发的征兆。 闻喜之面不改地从课桌里翻出草稿本,拿起笔“唰唰唰”地写着。 本来,陈绥这异常淡定甚至对于他而言可以称得上温和的态度就已经足以让其他人惊讶,他们以为,闻喜之应该顺着台阶下,说两句软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却没想到,新同学是真胆大,竟还拿着笔要写字。 就这么坚持,一定要让这恶魔跟她道歉吗? 难道她周围的人没有跟她讲过,她同桌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初生牛犊不怕虎? 闻喜之很快写好,把草稿本举起来,递到陈绥眼前,指着她刚写的标注了拼音的汉字,像耐心的小学教师,温柔细致,一点点地念给他听—— “d-ao-dao,q-i-an-qian,daoqian,道歉。” 高2012级19班其余众人:“……” 真的虎。 钱多多:“!!!” 救命啊! 陈绥微微挑眉,视线从草稿本上挪到闻喜之柔和却美丽动人的脸。 好几秒,嗤笑:“还真是小学生?” 他这笑里好像带着点儿很细微的嘲讽。 闻喜之看着他脸上在灯光下暗红的伤口,觉得他像是破碎的,剥开这层恶语相向的伪装,他其实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然,昨晚初见,他不会因为以为脸上的狰狞伤口吓到她而不顾伤口还在血就直接戴上口罩。 她也没有想要存心给他堵,找他麻烦,收回举着草稿本的手,声音渐渐弱下去:“那我是小学生的话,你就会跟我道歉吗?” 陈绥顿了两秒,有点乐:“你是小学生的话?” “嗯?” “你这样子,不就是小学生?”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