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在大草原上醒来是新鲜的体验。 温迪还是头一次真正被光叫醒。在太从东边升起后, 一缕光打在她脸上, 这次, 她头顶没有山和大树的遮挡,光既明媚又刺眼。她觉到眼皮上有些温度, 刚一睁开眼就挨了光一记扫,顿时惨叫一声,双手从睡袋里拔出来捂住两眼,以为自己瞎了。 她了眼睛, 低着头注视着地上,再缓缓睁开眼——还好,能看得见,没瞎。 发现自己视力完好,温迪随即冷静。 倒是黑被她吓了一跳, 迅速睁开眼朝着她这边望过来:“怎么了?” 他是被温迪的惨叫声吓醒的, 问话纯凭本能,人在睡袋里跟蚕蛹似的,声音嘶哑。 温迪看他蒙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大声回答:“没事,起啦!” “哦。” 黑听话, 她叫他起, 他就乖乖从睡袋里爬出去。 两人各自将行李整理好,睡袋折叠, 进藤条筐。然后由温迪带领, 前往附近的小溪, 在小溪边蹲下,捧起动的溪水,漱漱口,洗洗脸。秋冬季节的水,在经过一晚的寒风吹拂后变得冰凉刺骨,温迪把手从小溪里撤回来时冻得不行。黑在旁边看见了,便伸手来握住她的,说要给她传递一点暖意。 可他的手也是刚从小溪里收回来的。 “啊!”温迪遭到偷袭,又冻了个灵,顿时气得爬起来追着他锤了半天,“你冻死我了!” “抱歉抱歉。”黑边逃边笑,看起来毫无悔意。 闹了一阵,温迪不想跑了,又回到火堆边。她睡觉前给火堆加了不少木头,所以火势大,烧了一夜也还有炭火继续燃烧。她将藤条筐里剩下的木头全部倒出来,往火堆上摆,给火势加油,等木头都烧着了,就把放在筐底的几个生红薯也扔进去,这就算一顿早餐了。 等一阵,估计红薯烤好了,温迪抓着一烧得不那么厉害的木,把火堆里的烤红薯都扒拉出来,就地划分,一半给黑,其余的归自己。等它被风吹了一点,温迪就拿起它们,招呼黑把藤条筐背上,继续往草原深处走。现在是白天,天光大亮,最适合寻找。她有要找的东西,就是昨天凌晨见过的那片黑影,它依稀和她脑子里的一种植物重合,如果真的是,她能找到,就赚大了。 只要是不危险的事情,黑都听她的,她说要去草原一游他也支持。 黑边走边问她要不要自己背? 温迪不由得失笑,指着自己的腿反问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长脚了,会走路。” “可是,你走得不是慢吗?”黑说,“我背你,快一些,不累。” “吃你的早餐吧。”温迪反驳道,“边走路边吃东西已经很不健康了,背着走你还怎么吃?至于我,被你背着颠颠的也吃不下。” “好,那就吃完再说。”黑觉得她说得对,点点头,掏出一个烤红薯。他走了半天,没动过它,吹了会儿风,它表面变得更冷了,再不烫手。他撕开红薯的皮,发现皮下的红薯还是热,因此小口地咬,慢慢咀嚼。也就烤红薯这种食物能够得他吃相文雅了。 温迪也吃起来,边吃边扫视着四周。 这次是天亮,黑按照他的记忆领着路,尽量只朝着一个方向走,又走了一段时间后,温迪终于看到远方出现了一片金黄的田。虽然颜对不上,但昨天凌晨的光蒙着蓝,颜不一致完全在情理之中,但那片田的逆光影子却和温迪记忆中的画面完全重叠。这就是她昨天见过的那片田! “在那!”她指着远处说,“就那个,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黑大声回应。 “快点,快点过去!”温迪朝前跑了起来。 可是她跑得太慢了,又不够耐力,没跑多久就累得气吁吁。 黑不说话,把筐子解下来放地上,弯把她背了起来。 “你!”温迪陡然觉到身体一轻,被吓了一跳。 “还是我背着你跑吧。”黑一只手抱着她的腿,一只手提着藤条筐,朝前加速狂奔。 他起步快,把温迪甩得往后一仰,吓得她赶紧手忙脚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温迪惊吓又着急:“你别把我甩下去!” 黑笑着回答:“不会的。” 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是在走路,但温迪眼前看到的场景却是一幕幕向后快闪,她看到的画面像是坐摩托一样,不,这速度岂止摩托,简直是汽车。黑的速度果然比温迪的快很多,以目测需要几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在黑脚下,仅仅几分钟就跑完了。 来到目的地,温迪终于看清了这片田的每一处。 它是金的。温迪立刻拍了拍黑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然后飞奔到了这片田的边上。它在草原里是一处凹陷的“塘”,但塘里不是水而是一片金的田,宛如芦苇的长穗着光,金灿灿地耀人眼。这片“塘”好大,约莫有沼泽区的荷塘那么大,大概半亩地的面积。 黑从后赶来,想问她,却先从她眼睛里发现了一种名叫狂喜的情绪。 她难得为一种植物欣喜到如此狂热的地步。 于是黑惊讶地问:“这是什么植物?” 刚问完,猛然往前一倾,是温迪突然转身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朝自己一拉。 “这是什么植物?”她抿着,脸喜,“这是水稻!” 她跳进田里,踩到了一片坚实的土地。 这是情理之中,虽然它叫做水稻,那是因为生长过程中需要水,但是收成时通常土地是干燥的。在人工种植水稻的情况下,它的水位由农民不断注入水来保持,等水稻成就停止灌水,或者直接水,等田地干燥即可开始收割。这里自然生长的水稻竟然也会有干涸的田地,而且,她近距离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些稻子竟然都很充实,并不是空谷。 这是一片自然长成可以收获的稻田! 在温迪眼里,它们就是一粒粒大米,一粒粒饭。 “黑,你也下来!”她招手,叫黑下田,从他拿着的筐子里挑出柴刀。 它正是最适合用来收割稻穗的工具! 温迪试了一下,果然,很顺手,柴刀的刀刃刚磨过,很锋利。 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我学会了,你让我做吧。” “行,你也试试。”她把柴刀让给黑,自己带着刚刚收割的稻穗爬回草原上,将稻穗铺在地上。就刚刚那一小会,她就收割了许多稻穗,将筐子清理一下,正好能够。温迪盯着这个筐子看了一会儿,不甚意,她要把这些稻穗进去,就得把里面的工具全拿出来,睡袋也是,但一个筐子仍旧太小,带不走太多稻穗。 “等下。”温迪扭头说,“你还是先上来吧。” “哦,好!”黑答应一声,抱起收割的稻穗爬上来问,“怎么了?” “你先把这些工具还有睡袋带回去,再多带一些藤条筐来,装稻穗。” “那你呢?” “我就留在这里收割稻谷,反正做这个容易的,你跑得快,跑个腿吧。”温迪说。 其实收割稻谷并不像她说的这么轻松,可是跑腿确实是黑做得比她好,因此按照效率高的分工,自然应该由她收割稻谷,他去搬运藤条筐比较合适。温迪把理由说得很明白,也没遮掩,加上草原这里确实没有危险,黑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他说,“好,我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然后带空筐子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 “嗯。” 温迪与他道别,拿着柴刀回到稻田中继续收割。 黑说很快,居然真的快,她边倒退边收割,才走出十米多,黑就带着一堆空筐子回来了。温迪不让他跟自己替换,叫他把自己收割的稻谷带回去,他看她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照办,跳进稻田里把她收割的稻谷全部都捡出去,装进筐子里,然后将筐子再提回山。如此往返,直到下午,天快黑了,温迪也饿了,才跟他一起回家。 到家,温迪抓了一把稻穗,在竹筒上开一个小孔,将稻杆进去,抓着稻杆一扯把稻穗上的稻谷下来,很快就聚积了半碗的分量。然后她将这些稻谷扔进石臼里,用石杵捣,这叫“舂米”,舂了一段时间后,谷壳破碎,米粒一颗颗离出来,再将这捧谷壳和米粒的混合物扔进碗里,用水一泡,米粒下沉,谷壳上浮,将水和谷壳倒掉,换两次水就能将谷壳去除,接着再换两次水将米淘洗干净,注入一些清水,以水和米1比1的比例兑好,将碗放进铁箱里蒸。 然后她再起一个火灶,用猪油炒了一个竹笋,竹笋切成片,炒得很香。 等米饭煮好,温迪揭开盖子,香的白米饭就了出来。虽然它作为米粒只有一小碗,可一旦蒸,大米就会蓬松,大,顿时成了一大木碗的分量。温迪戴上手套把它端出来,挖一半给自己,剩下的都放到黑面前。 “这就是米饭?”黑紧张地问。 他知道什么是米饭,但是亲眼见到,这是第一次。 黑亲身经历了水稻变饭的画面,他亲眼看到,依然觉得神奇。 这简直就是变异! 他小心翼翼用勺子挖了一口饭,陪着笋片放到嘴里嚼:“好吃!” “不仅好吃还能肚子呢。”温迪笑弯了眼。 她上荒岛时,绝对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够吃到亲自收割,亲手谷煮制的米饭! 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能给自己的未来划一道上限。 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有未来,就有无限可能。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