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嗬——” 就这么熬了半宿,天微微亮时, 柴房门打开了,一个壮的婆子举着火把,扔进来一个破烂的篮子。 “今儿大年, 主子说了, 府里所有人都有赏。” 桃月立刻一脸谄媚的爬过去,拱着手作揖, 然后忙不迭去翻篮子里的东西, 居然有一个腿。 桃月惊喜加,拿起腿就啃,下一刻却俯在地上干呕。 这腿不知放了多久,一口咬下去, 那股馊臭腐烂的味儿直充脑门。 婆子冷笑:“这可是特意为你寻的。好好过年吧,桃月。” 话落,婆子把门一关,重新上锁, 举着火把走远了。 屋里再度陷入昏暗,桃月呆呆的坐在地上。 今儿,过年了吗? 犹记得去岁,年节时候,秦择买了一大堆年货回来,秦粱围着她小意讨好。她却还嫌秦择买的衣服料子不够新颖,坚果太硬,炖的猪蹄膀太腻。 一想到过去吃的好东西,桃月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秦家过年时,家里一定会有一条鱼。不是很大,约摸就一斤半左右。 那个时候,秦择会格外奢侈一把,用豆油和花生油兑调,倒进铁锅里加热,等到油温到了,秦择才会把码了料的全鱼放进油里炸。 桃月不喜蛋的腥味儿,所以秦择都不会加蛋。鱼身只用面粉和淀粉混调裹着,秦择捏着鱼头鱼尾,两面翻炸,把鱼身炸的外酥里。最后把鱼头鱼尾分别在油锅里过一下。 秦择说,那是定型。 男人高高大大的,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朗,那么犷的一个人,在把鱼装盘的时候,竟然还能拿出两朵不知哪寻来的淡黄梅花,放在鱼身边。 【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鱼我特意跟人请教的。可勉强入你眼了。】 “啪嗒——” 一滴泪砸在膝头,桃月呜呜哭泣。 秦择,你这个狠心人,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不是我吗,秦择你快来救我。 桃月最后还是没吃那个馊臭的腿,她爬回了墙角,重新缩成一团,怀里那点可怜的温度温着,这样她的双腿才不会针刺般疼。 她闭眼睡下,睡着了就不冷了不饿了。 天蒙蒙,然而不少人家的厨房火光明亮。 今儿是大年,得一早准备着。 再过一个时辰,温府的马车就要来把秦粱接走。所以秦择掐着时间起,他麻利的生火,把早做好的甜饭蒸上,灶膛里残留的热意加热冷水,等孩子们起来,就有热水洗漱了。 随后秦择把昨天买的活鱼,挑了最顺眼的一条处理了,码料。 秦择在厨房里忙活,他已经刻意放轻了手脚,但孩子们还是醒了。 秦粱穿好衣服,刚走出正屋,寒意就把他冻清醒了,他赶紧往厨房跑。 一股暖意袭来,秦粱反手就把厨房门关上,坐在灶膛边烤了会儿火。 秦择在面,头也不回:“水已经热了,自己舀了洗漱。” 秦粱:“喔。” 等秦粱洗漱完,厨房门从外面推开,秦盛笑嘻嘻进来,秦从玉跟在他后面,神情也是轻松愉悦。 “叔,过年好。” “爹,过年好。” 秦盛和秦从玉异口同声,秦择笑应了。 秦粱偷偷翻了个白眼:“去洗漱。” 秦盛:“好~~” 秦粱凑到秦择身边:“做什么?” 秦择看他一眼:“做饺儿,爹是北边来的,那边好吃饺儿。” 秦粱转了转眼珠:“爹,我也要做。” 秦择打趣:“里面还放铜板吗?” 秦粱下意识抿,嘴还残留疼痛,秦粱讪讪:“铜板我已经有了,今就不放了。” 秦粱有了一回经验,这次包饺子,秦粱做的有两分样子。 秦盛和秦从玉也凑过来,比起做饺儿,他们更觉得这是玩乐。 一块面团,想怎么捏怎么捏。 秦粱嫌弃道:“哥,等会儿不准把你手里的面团下锅。” 那面团被秦盛玩来玩去,看着就倒胃口。 秦盛委屈吧啦。 秦从玉捏面团的动作一顿,随后没事人一样。 秦粱冷哧:装吧你。 厨房里热气腾腾,又挤了四个人,秦粱他们都出汗了。 等到天边青亮,秦粱端着一尾刚出锅的炸鱼,鱼儿昂着头翘着尾,在初下泛着人的香味。 秦盛端着甜饭,秦从玉端着饺儿,秦择在最后,拿着碗筷勺子。 四人落座,秦择给每人舀了饺儿,然后他先夹了一块鱼,孩子们才动筷。 没有放蛋,鱼身是很淡的焦。 外面脆脆的,里面的鱼却很鲜很。 秦盛先吃鱼皮,秦粱跟他相反,先吃里面鲜的鱼。 秦从玉则是一起吃,他觉得单吃鱼皮,脆虽脆,但早上难免腻。可单吃鱼,又有些寡淡。 他一口咬下去,鱼皮酥脆和鱼鲜混合,口,香味绵长,是极好的享受。 “好吃,爹手艺真好。”秦从玉由衷赞叹。 秦择笑盈盈:“好吃就多吃点。” 秦粱筷子一用力,酥脆的鱼皮断成两截,落在桌上。 秦盛心疼坏了。那么香的脆皮。 秦粱没什么诚意道:“抱歉。” “作什么道歉。”秦择给秦粱夹了一大块鱼腹,“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鱼腹软滑,无刺,是一条鱼最可口的部位了。 秦粱好淡口,确实极为合适他。 秦粱垂眸,重新动筷,鱼腹下肚,他的心情跟外面升起的太一样好。 一条鱼不大,四个人吃,顶多算开胃菜。主食还是饺子。 秦从玉动了一筷子甜饭就没吃了,秦盛和秦粱倒是喜。 甜饭和饺儿都是腹的食物,他们刚吃完,温府的马车就来了,温夫人一身华服,进了秦家的院子,朝秦择颔首,就想拉着秦粱的手离开。 秦盛笑眯眯的说了声“过年好”。 秦从玉也小声道贺。 温夫人一愣,随后矜持颔首:“你们也好。”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袖口里拿出两个小荷包,分别给了秦盛和秦从玉。 然后温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带着秦粱走了。 上马车前,秦粱回头,秦择笑望着他,无声做口型。 秦粱这才上了马车,温夫人问着儿子的近况,秦粱含糊应着,脑子里想的是之前他爹“说的”。 【等你】。 秦家院子里。 秦盛关了院门,就把小荷包打开了,看清里面的东西,他惊的跳起来:“叔,叔,从玉,温夫人也太慷慨了。” “荷包里放的金瓜子哎!!” 秦盛把金瓜子放嘴里咬,美的都快飞起来了。 “从玉,你荷包里是什么?”秦盛好奇不已,怂恿秦从玉也打开荷包。 秦从玉不好意思,但挡不住秦盛催促,他把小荷包打开了,里面除了金瓜子金叶子,还有一个可可的小玉雕。 秦从玉眸光一颤,抬脚就跑,可跑到院门口又停下了。 他落寞的跌坐在地,秦盛都吓懵了,咋,咋滴了。 秦择上前扶着从玉起来,抱着他安抚,“人心终究是暖的。” “桃月那种是个例。” 秦从玉猛的抬头:“爹,你知道” 秦择他的脑袋:“爹有那么笨吗。” 那个小玉雕是从玉的属相,相比温夫人,秦择倒更倾向于是温老夫人给准备的。 老人家心肠更软。 有了这个玉雕,秦从玉失落的心情散去大半,秦择带着他们出门玩。 村里的小孩儿多,看到秦从玉都好奇的凑过来。 “我有弹工,你要不要玩。”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