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好久不见。” 第十九章 大结局 眼前是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顾允之看着那妖娆的容颜,不由得失笑道:“苏漾,倒是难得见你一面。” 漾小主显然是场面上的人物,笔一挥,又是一行:人家怕晒,所以不出门嘛。倒是顾侯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跟着我衡姐姐出来的吧? 顾允之笑着看向苏漾。 他当然知道苏漾是男子,算起来,他们和苏月锦是一同长大的。当年他之所以不告诉沈衡,自然是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可叹苏月锦的小心思算得比他明,他苗头还没出来就被支到了江城。 如今看苏漾这个架势,倒是知道“胳膊肘不往外拐”,帮着苏月锦看老婆呢。 “我不过是顺路逛到了这里,巧遇她罢了。漾小主既然回来了,左右得多住上几天,月锦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挂念你的。” 他就是故意堵。 苏漾举着小牌子,唰唰又是几笔:妾失宠许久,买东西的银子都是问衡姐姐借的。说起来,顾侯爷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说也该成家了,要不要奴家给你介绍几个? “劳漾小主惦记了,只是顾某现下还无心儿女私情,还是过两年再说吧。”话虽是这般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一旁的沈衡。 苏漾背对着沈衡,对着顾允之狠狠使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挎着沈衡的小胳膊,写道:人家肚子饿了,我们回去吧。 沈衡本来就憋着话要问苏漾,自然快地应下了。及至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顾允之还站在原处,神莫名地看着他们。 人生难免要在得到与失去中做出一些选择,错过了,便是一生。 顾允之想,也许苏月锦当初说的是对的,自己是沈衡的,却不如他得那么奋不顾身。 寂静的厢房内,缓缓燃起的青烟自梵饰炉中腾起,淡淡的,勾起一抹宁静的清凉之气。 之所以会在燃这样沁人心脾的香料,是因为沈大小姐觉得,必须让这屋里的人好好清醒一下,包括她自己。 “你做什么要骗我?那些古玩、玉器本就是你故意买的仿品。王府虽有些银子,但你也不能这样挥霍。”况且那些银子还是拿她的嫁妆换的,能别这么坑她吗? 漾小主脸上写了愧疚,慢条斯理地拿着小墩子,蹭到她跟前,写道:你跟踪人家。 她们现在讨论的是这个问题吗? 沈大小姐用帕子努力擦着眼角的“黑线”。 “对,我跟踪你。我原本以为你在外头被人坑了银子,这才跟出去的。你别岔开话题,先告诉我,你去药材铺子买的什么?” 苏漾妖娆的小脸上挂着些许踟蹰,低头写了一个大大的黑字:药。 她当然知道是药! “什么药?” 吃的药。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沈衡深一口气,觉得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被妾侍气得头昏脑涨确实是件窝囊的事情。自己能掐死她吗?能吗? “苏漾,我们不要玩文字游戏。你告诉我,你是病了还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也好帮你解决。这么多天了,你拿出去的银子也不少,就算我当了冤大头,也该知道这银子的去向吧。” 苏漾叠起双臂,枕在一旁的桌案上,半天都没有动笔,但脸上的表情却莫名忧伤。 苏漾不“说话”,沈衡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那东西是喂给蛐蛐吃的。良久之后,漾小主缓缓举起了木板。 蛐蛐? 沈衡在嫁给苏月锦之前,除了偶尔上房揭瓦,夜半跑去糊窗户以外,最喜的事情就是斗蛐蛐。 她虽不能算个中里手,但光听听声音也能知道那钵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行货。所以,在苏漾拿出那个墨石罐,听到第一声鸣叫时,她就知道,这是个极难寻到的好物件。 她扒着那罐口朝里望,不由得惊愕道:“正经是个俏货。” 正所谓,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这只蛐蛐不仅通体金黄,而且头圆,宽,腿发达,绝对是个极品。 她抬手指着那高高翘着透明羽翅的小家伙,惊喜道:“哪里买的?值得好几千两银子呢。” 原先,人们好蛐蛐只喜好听那一叫,再来便是喜三五成群地斗上一斗。 沈衡有一段时间也喜着了男装出去凑凑热闹。只可惜后来,六九城的那些公子哥们也好上了这口,押宝开赌,赌注下得越来越大。蛐蛐的价钱也是上涨,坊间传的“万金散尽只为一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苏漾没想到沈衡居然是个懂行的,嘴角一弯,跳上桌案,写道:你也会斗蛐蛐? “谈不上会斗。”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是这里面的门道倒是多少懂的一点。你方才说买药材是喂给它吃的?可是我看它叫声响亮,翅无卷须,怎么看都很健康啊。” 谁说生病才要吃药的?苏漾眼睛笑成月牙形,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只木匣子,继续写道:这东西叫纸草,是凌金花的枝叶,每逢初时节开花。花凋落之后取上面的绿叶晒干,研成面,跟树苗和草果放在一起喂给它吃,不但可以延长寿命,还能让它长得越发壮。我这罐子里的蟋蟀,自幼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竟然是这样! 沈衡瞅了瞅苏漾手中的一小把纸草末,有些迟疑地说:“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啊,一只蛐蛐一顿才能嚼多少草果,你最近花的银子可不止这一小点。” 怎么可能只它一只? 苏漾转身挪开一处砖石,啪啪啪拿了一排石罐子摆在桌面上,写道: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好些我放在了奉芜山养着。上京三年才开一次大赌,没有后备怎么能行?你瞧瞧我这几只怎么样? 整整一个下午,沈衡都是在一片虫鸣中度过的。 两人各自选了蛐蛐,拿着热草斗得不亦乐乎,都有些找到了知己的觉。 拥有相同好的人,总是很能理解彼此在喜的物事上花费银子的付出。这话说得文雅一点叫知音难寻,通俗一点就是臭味相投。 漾小主抱着一堆小罐子解释,皇后娘娘和苏月锦不借给自己银子就是觉得养这东西花费太大,又不体面,这才不待见自己的。 苏漾没告诉沈衡的是,原先那两位也是支持的,而且支持得还不少。只是苏漾不讲义气,斗蛐蛐赢回来的银子一分都不肯拿出来,这才断绝了所有金钱上的往来。 沈大小姐在得到一只苏漾送的极品蟋蟀之后很快倒戈,点着小脑袋表示赞同。 可怜道道在外头等得焦急,只当是她们家小姐被小妾给灭了,差点就跑去后院叫人将门给砸开了,哪里知道沈衡已经跟人惺惺相惜起来。 自那以后,沈衡就成了苏漾的小狗腿,成抱着一只蛐蛐罐子,陪着苏漾四九城转悠。 买纸草的银子不够,两人就拿了府里的东西去当,左右不能饿着这些宝贝。 苏小千岁骑着快马,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婆和别的男人手拉着手,扛着两麻袋东西往门外走。 他们身后的管家元福急得都快哭了,高声唤着:“主子,可不能再当了,王爷回来非打死小的不可。” 苏小千岁似笑非笑地靠在门边,觉得这场景真是“养眼”极了。 沈衡开始还没有注意,煞有介事地对元福说:“王爷在家也听我的,就是回来了也不会怎么样,你快些回去吧。” 苏小千岁含笑挑眉,懒洋洋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夫人在家已经厉害成这样?实在让为夫惶恐。” 沈衡听见那声音,浑身都是一震。近些天,她虽玩得忘乎所以,却也没忘了他的归期,算算子竟是提前了两天。 她看着那双眼底的倦意,当下东西也忘了扛了,几步走上前去,心疼道:“你都瘦了。现下是不是很累?我命人抬水让你沐浴可好?” 好在她还有些良心。 苏小千岁伸手将她拥进怀里,道:“你倒是胖了,没人管着,玩得可开心?” 沈衡做贼心虚,埋头在他襟前磨蹭着。 “没有,就是小漾回来了,我陪着她四处走走。” 他抬手抚着她的脑袋,温声安:“阿衡,编瞎话这种事要动脑,不用这么难为自己。”然后轻扫了一眼已经僵硬的漾小爷,淡淡吩咐,“先将他关在屋子里,等我用过晚膳再放出来。” 所谓小别胜新婚,沈衡嫁给苏月锦已经有两年了,除却他偶尔有公事外出几天,两人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一见着人回来了,她哪里还管“狐朋狗友”的死活,一面吩咐着厨房去准备晚膳,一面取了换洗的衣物往房里走。 画着岁寒三友的屏风之后水汽氤氲,烘得人身上暖乎乎的,原该坐在桶中沐浴的人却懒洋洋地歪在小榻上。 他神情略有些疲惫,松散的衣襟半敞,锁骨若隐若现。 她说:“怎的不去沐浴?”脚下却微微踮起,没什么节地想要窥视更多光。 他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说:“在等夫人伺候。” 或许是因为连夜赶路,他的声音都伴着些许沙哑,略显慵懒的声线得她耳一热。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即便面对自己的夫君也该有所矜持,奈何沈大小姐从记事开始就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她从善如地走上前去,小手一勾便拉开了他松拢的盘扣。 衣衫顺势滑下,壮的膛随着呼起伏,灼热了整个脸庞。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经一些,目不斜视地攀上他间系带,却是连半晌都没有勇气将它褪下。 她干咳一声,小声道:“这个你自己吧。” 他眉眼微挑,道:“我累得不想动。”骨节分明的手却缓缓握住她的手指,在自己完美的线徘徊。触手的温润恍若最上乘的美玉,带着让人五指颤动的润滑。 他说:“哪有伺候一半便不管别人的?” 她红着一张脸,任由那只手掌带着她抚上他的口,摸上致的锁骨,最终停在边。 他的一如既往地微凉,细碎的亲吻啄得她手指的。手指被送入口中的那一刻,似是有电滑过,整个脑子都不住轰的一声,她害羞地别过头去。 他微微坐起身,长臂一伸便将她抱了个怀。 “一起吧?”他在她耳边如是说,呵出来的热气伴着独有的冷香。 她糊糊地点头,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置身水中。 木盆中水花四溅,细碎的呻徜徉在齿之间。她抬起双手,攀上桶边,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酸软得溃不成军。 事后,她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月锦,如果我的病一直治不好,我们便领养一个孩子吧。” 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两人成婚已有两年,她却一直无所出,就连前段时间吃坏肚子作呕,都能让她怀揣着丝丝期盼。里的御医来看过,说她是寒体质,是极不容易受孕的。 这两年间,苏月锦一直默默为她寻找名医,熬好的汤药也只说是进补用的,一勺一勺喂给她喝,就是怕她多想。 沈衡心里明白得很,却也学着苏月锦揣着明白装糊涂,给她汤药便老老实实地喝,补血补气的红枣、枸杞,她从来都是按斤吃的。 然而,都没有用。 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大度的子。 因为她不愿意假装大度帮他纳妾,甚至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会撕心裂肺地疼。 她轻颤,微微扬起头,问他:“我是不是很坏?我坏心眼地只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再遇见我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