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锦绣良缘之男颜倾天下 作者:苏盎 文案: 沈衡是上京官家小姐里 平凡的存在,除却略微出挑的长相, 令人为之侧目的,便是被丞相嫡子悔婚的“丰功伟绩”。 十里红妆女儿梦破碎的拼都拼不起来,她曾发誓,此生再不嫁权贵,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然而,当那个秋风霁月般的男子不期而至时,她却茫了,她曾试着远离他,努力不让自己上他,但是却发现,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她的心早就被他引了,且是不可自拔的引了。 不着调的腹黑王爷,意料之外的情深种,将她捧在手心里,为他放弃后佳丽三千,只为与她一人白头到老,原来高不可攀的并非身份地位而是人心。当呆萌遭遇深萌,到底要如何摸爬滚打,才能举案齐眉。 第一章 棺材里爬出来的亲爹 泰山脚下,禹城驿馆内。 白幡高挂,四壁无尘,一名年逾四十的男子一身藏青朝服,静静地躺在一口薄棺里。 屋内一字排开四名仆人,都站在离棺材不远的地方默默垂首。边的矮几旁,一个身着素白儒裙的丫鬟正将一个黑的“奠”字剪出来。整个屋内都透出几许伤与悲怆。 这像灵堂一样的布置都是在半个时辰之前做好的,虽说匆忙了些,但大抵该有的都有了。 若真要说差了点什么,大概就是棺材里的人还没咽气。 “你们记住了,入殓时一定要将棺材换成上好的、配玉兰雕花的沉香木,其他的木头,都没它来得考究。”将死之人在薄棺之中字正腔圆地开口。 “出殡时的仪仗也不需要太隆重了,个百来人,意思一下就行了。陪葬的东西里,张远志的字画一定要有,汝窑的瓷瓶要高脚的,林之栋的笔洗……” “老爷。”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林之栋去年就不做笔洗了,传在外的也都有市无价,您看……” “不做笔洗了?”棺材里的人猛然坐起身,“我头第三个匣子里还有一个他早年做的,你拿出来给愉贵妃送过去,等我死后,她也好关照一下咱们府上。”那焦急的架势,吓得老管家频频点头。 老管家跟着沈括有些年头了,眼见着他从六品殿仪做到四品大员,送出去的礼堆起来能绕护城河三圈不止。如今沈括跟着瑞亲王祭拜泰山,老管家本以为这是个封官加冕的肥差,没想到的是他家老爷却在驿馆修整的当口,把准备供奉于山顶的祭山灵石给丢了。 遗失圣祖遗物是掉脑袋的死罪,沈括吓得不敢上报,就打算偷偷将自己埋了,好留个“全尸”。 屋内的气氛一时冷凝起来,门扉轻动,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是有人进来了。 夕的余晖穿过半开的门,打在一个小姑娘的脸上,不算明,却柔和了一室黯然。 她的脸上未施脂粉,头上松拢的发髻也只用了一支碧绿的步摇做装饰,一张俏脸干净澄澈,漂亮的杏眼并不张扬,顾盼之间自有一种灵秀的韵味。 沈括几乎一看见她进门,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口里嚷嚷着:“衡衡过来。” 少女清秀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僵硬。 毕竟,青天白看见自己的爹从棺材里爬出来,不是谁都能淡定自若的。 好在沈衡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姑娘,没等沈括半条腿迈出来就已经走了过去。 她姿态虔诚地将他回棺材,柔声道:“爹,再躺一会儿吧,傍晚就得将这棺材送回去了,人家死了的二姨婆还等着明早下葬呢。” 鲜少有这种“现死现买棺材”的,就这口杉木棺材还是三十两银子一天租来的。 沈括闻言赶忙躺回去,抠着棺材板叹:“还是你孝顺,跑了那么远给爹找棺材,旁人是决计做不到的。” 沈衡默默点头,觉得他话都说到这分上了,那租棺材的钱就别问他要回来了。 她用帕子擦着他几未洗的油头,问:“那祭山石您放在什么地方了?有没有可能是在行进的途中丢失的?” 她没看过那东西,只知道它被他爹搂着,跟搂祖宗牌位似的。如果不是在驿馆丢的,那一定就是在路上出了问题。 “不可能,那灵石临到驿馆时都还放得好好的。前天头出来,我不过是将它擦拭了一下,放在院中晾了半个时辰就不见了。驿馆四周一直有人严防死守,院子里除却外围巡逻的侍卫就是咱们府里的这些人。方寸大小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找到。” 他自顾自地说着,没发现沈衡在听到“驿馆院中”这四个字的时候瞬间错愕的神情。 “那祭山石是什么样子的啊?”良久,她试探着问。 “不过就是块巴掌大的石块,”沈括用手比画着,“四四方方的,年头久了,都有些发青了。那上面除了有块类似龙头的纹路,跟乡下酱缸的石头没什么两样。怎么,你在哪里见过吗?” “哐当!” 一旁剪纸的丫鬟手中的剪子突然掉在地上,她直直看向对面的沈衡。 “没见过。”沈大小姐倒是坦然,仪态端庄地微笑着,“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罢了。时辰不早了,我和道道去药店看看您订的砒霜到货了没。” 言罢,沈衡径自拉着一旁呆傻的丫鬟出去了,莲步迈得依旧轻盈,只是悉的人都能看出那步子里的僵硬。 沈括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对身边的管家低声吩咐:“我闺女的鞋好像不太合脚,你等下去买双新的给她。” 垂柳拂岸,落霞正浓,这温和美好的景致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份心情欣赏美景,就比如此间六神无主的道道,她刚一出驿馆的门便单刀直入地嚷道:“小姐,老爷说的祭山石是不是你拿走的那一块?” 最近湘北这边一直在下雨,仪仗行至禹城也就一个晴天。沈衡说要下山砸核桃吃,路过院子中央的时候就顺手捡了块石头,那上面奇怪的纹路跟老爷说的如出一辙。 “小姐不会是将它丢到山里了吧?” 丢这东西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沈衡掏了掏被震疼的耳朵,解释道:“没有,那石头用着顺手的,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带回来了。” “那您还不快拿出来?老爷急得都快‘出殡’了!” 沈衡面上看起来似乎为难的,低头瞅了半天自己的鞋面才缓缓开口:“只是那东西现下不在我这儿,要拿也要等到晚上。” “晚上?” 道道骤然有种不好的预:“您把它放到哪儿去了?” 沈衡叹息,安抚地拍了拍道道的肩膀,将视线移向天边最后一抹残:“我拿它去填了一户院墙的狗,你还别说,大小刚好合适。” “……” 沈衡一直有着一些奇怪的嗜好。比如大半夜去破庙门口糊窗户,又比如修葺坏掉的砖瓦,再比如拍晕乞丐,将他身上破旧的布衣补好。 虽然她有时会吓坏很多人,但她无疑是个乐善好施的姑娘,所以当她说“一户院墙的狗”时,道道很自然地将其理解成一户破旧的院子。 可是当她趁着夜站在路边,远眺红砖绿瓦的高墙时,她知道她错了。 她实在不该对沈衡说,乐于助人不要有局限,大户人家亦有值得帮助的地方。这不,沈衡直接将施助的范围扩到了皇上在禹城的御用行——凌坤殿。 看着沈大小姐几个纵跃利落跳进围墙,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沈衡能靠谱一次了。 高台水榭,玉石拱桥。 穿梭在行之内的沈大小姐果然没有让道道失望,因为她只是在找石头的同时在里面逛了一下,歇了一会儿,顺便抓着泥巴糊了糊墙上破开的“狗”而已。 “好歹也是天家府邸,破那么多的窟窿就没人看见吗?”她实在不能理解那些每隔半米就出现一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有谁去堵水的。”一道温润的男声突然自她身后响起,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显得有些突兀。奈何沈大小姐心思本不在这里,不自觉就回了一句:“水?那是什么?” “湘北多雨,行之内很容易积水,所以墙四周都会留出些水用来排水。倒是你,将这里堵住,是打算下雨的时候养鱼不成?” 这一问一答之间,饶是沈衡神经再大条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她僵直着脊背答道:“养……养鱼的话,拿脸盆就足够了。这里是天子府邸,我哪里敢随便借用?” 她的身家功夫不差,跳进十丈高的围墙也不过是踩几片树叶的事,但是这人的声音分明就在耳边,以她的耳力,她是不可能直到对方出声才发现身后有人的。 “不知这位爷吃的是生粮还是粮,这更深重的,还在外忙碌,实在辛苦。” 这是她跟着她那不着调的娘学的江湖话。 生粮是道上的人吃的,他们没米下锅,自然得寻些“生米”来煮。 至于粮嘛,那是官家才能吃的饭。潜意识里,她自然希望“偶遇”的是个嚼生米的“同行”。 但是对方很快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因为他是—— “吃皇粮的。” “在下是来偷盗的。” 伸出是泥浆的手,沈大小姐承认得十分干脆,接着晃动着手里的麻袋,代道:“未遂。我顺过来的东西都在这里,还没来得及搬呢。您要是觉得碍眼,我立马给您放回去。” 那里面是她捡了一路的石头以及几朵雨后生出的狗苔。 沈衡并不觉得这是没出息,她如今背后空门大开,若是动起手来,就算速度再快也必定是要吃亏的。 她向来是识时务的。 手腕倏地一麻,那不甚大的袋子已然落到了背后之人的手中。 “干你们这个行当的,已经拮据至此了吗?我竟不知,里的石头也能卖钱了。”他的声音很好听,略微低沉,不疾不徐。 沈衡听后却十分愧疚,只觉得平白辱没了盗贼的威名,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能……能卖啊。大人长居深,不知晓外头的行情。里头的东西,不论什么都算罕物。就说这墙角的石头吧,它……长期收天地之灵气、月之华,历百年之轮回,那都是沾了龙气的。大户人家最喜收集这个供奉在祖宗牌位底下,为的就是‘祥瑞’二字。” 男子轻轻“嗯”了一声。 “那这东西市价如何?” “差不多三百两吧。”她斟酌着开口,像样的碧玺也就这个价吧。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赞同:“只是三两百?我怎么听说,前些时卖到三千两了?” 三千两买块石头? 沈衡虔诚地反问:“我能不能问一下,买的人脑袋被驴踢了多少脚?”说完之后一怔。 凌坤殿珍稀玉器数不胜数,单说脚下的汉白玉石就能值个千八百两银子。冒死来行一趟,哪个偷儿会挑价值不超过千两的东西拿?偏偏是她,就单单为了抠块石头! 她才是那个被驴踢了脑子的人。 身后久久没有听到回应,那样沉默的寂静让沈衡一阵心虚。 她正思量着如何应对时,就听见他慢条斯理地说:“原来你也知道石头不值钱。” 如此,沈大小姐终于醒悟了。 他从一开始关心的就不是石头的价格,只是抱着一种很认真、很诚恳的态度在戏耍她。 再忍下去,她是不是有点窝囊?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