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一早,江虹去了辰州铁路公安处的督察支队,确认自己的回避期已经结束。 随着斯雨兰放弃了上诉,并在今天凌晨零点之前没有改变初衷,提出上诉要求。包括还在医院里的黄嘉妮也没有提出上诉要求,她们俩的10天上诉窗口已经关闭,案子结束。两人开始进入服刑阶段,只是黄嘉妮有身孕,她的执行程序比较复杂。 江虹回到家里准备探监东西,母亲苏琳去菜场买菜了。 往常这个时候,邝霞都会跑来跟着苏琳一块去逛菜场,或者自己直接买菜回来,不用劳烦苏琳心。今天搞不成了,邝霞当上了列车长,出车回来还有一堆行政事务需要处理,开会,考试,组织学习。苏琳心知肚明,所以独自一人去买菜了。 江虹穿了一件宝蓝的夹克,普通的牛仔,咖啡的皮鞋。他准备了一袋水果,包括白梨、苹果和香蕉什么的,两罐茶叶。还有斯雨兰那一个紫牛津布拉杆旅行箱,里面装着她的换洗衣服以及常用品,还有她从北京带出来的那本16开音乐读物《中国琵琶名曲》等等。至于她的大学毕业证书、硕士学位证书和十几本音乐比赛获奖证书,那本中国护照和红的手机,他都留在家里,放在自己的卧室里。 服刑犯人有很多的忌,有的东西能带,有的东西就不能带,江虹是清楚的。尽管如此,他还是给看守所的向清所长打了一个电话,一一核实清楚。 一切准备就绪。上午10点多钟,他背上了那个绿的琵琶包,一手提着水果,一手拉着布拉杆旅行箱出了家门,在电梯口等待电梯下来。 电梯到了,门打开了,江虹乐了,他的中学同学高独自一人在电梯里。 “黑子。”高喜出望外:“真是巧了!我们三个月没见了,今天在家休息?” “是的。”江虹拿着东西走进电梯:“高,好久不见。” “哎呀!我都不敢跟你打电话呀!更不敢敲你家的门,都是白搭,你们也太忙了!”高也是27岁,个子中等,一米七多一点,人比较胖,国字脸,大脑袋,额头油光迸亮,穿着一身笔的黑西装,脚上一双黑又亮的皮鞋,手里拎着一个名贵皮包。 “你不也忙嘛?”江虹笑眯眯的,电梯门合上了,轿厢开始下降。 “我比你可自由多了,我是自己主宰自己,想干啥就干啥。” “今天是来看你爸妈?” “是的,天天忙着捞钱,今天过来尽点孝心,哈哈哈哈!” “听说你在天景丽园b区买了一座独栋别墅,怎么不接他们过去住啊?” “他们两个喜住在这里,说习惯了,都是老邻居了,不愿意去。另外跟我媳妇也搞不来,经常吹胡子瞪眼睛,我也不想勉强他们。我说老同学啊!你这大包小包,还背着一个什么琴?这是要上哪啦?”高奇怪的问。 “去看守所,看一个人?” “看人?还看守所?警察还是犯人?不会是女犯吧?” “你还真说对了。” “我靠,我是服了你了,邝霞已经是顶级女孩了,你还不知足啊?” “胡说什么?我看一个朋友。”江虹不高兴了。 “好好!算我没说,我知道你就不是那种人。既然这样,你坐我的车吧!我来送你过去,我的车子停在楼下。”高话音刚落,电梯到了一楼,门自动打开了。 “行啊!我就不客气了。”江虹带着东西走出电梯。 “你我之间甭说这些。”高跟着走出电梯,他帮江虹拎着那袋水果。 两人来到楼外,高那一辆价值百万的黑豪华奔驰停在林荫道旁。他拉开了车门,帮助江虹把东西放进了后排座位,然后两人上车,双双坐在前排。高启动车子,伴随一阵轻微声响,奔驰轿车出了铁路新村大门,一溜烟开走了。 一刻钟后,车子驶入了凤凰山脚下的铁路看守所大门,江虹出示了《警官证》,随后车子在院子里停下。江虹下车从后排拿下了东西,谢了高,奔驰轿车掉头走了。 他双手叉站定了,凝神细看。院子里面静悄悄的,铁门内的监区也是静悄悄的,办公小楼偶有人声传出。看来自己这个时候是来对了,现在所里没有提审任务。 清新的空气里飘来一阵阵的淡淡香气,沁入心脾,令人神清气。那是丹桂花的味道,因为小院里面种着一些丹桂,树形很高。眼下正是开花时节,绿的树叶枝杈里尽是红彤彤的桂花,一朵朵的浓烈鲜,光彩照人,散发着醉人的芳香…… “向所。”江虹朝着二楼喊了一声。 “黑子,来啦!”向清所长闻声走出了办公室:“先上来吧!先办一个探监手续,东西都拿上来,暂时就寄存在我的房间。” “好嘞!”江虹提着东西上到二楼,跟着向清所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坐下吧!就填一个单子就行。”向清所长坐下,递给江虹一张白表格。 “好的。”江虹坐下,花了五分钟的时间认认真真填完了探视单,给向所。 “黑子。”向清所长接过单子看了,签批同意,然后放在办公桌上:“我们是自己人,你也知道我们看守所的探监规定。虽然斯雨兰是服刑犯人,要求不一样了,会松一点,我也还要待一句: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你明白吗?” “明白。我想问问,斯雨兰还关着?” “从今天起,她要参加劳动,还要参加学习进行思想改造。留在看守所的拘役犯人时间都比较短,超过6个月的都送监狱去了。斯雨兰就更短,她前期的羁押时间都算进去,她剩下的刑期还不到一个月。尽管如此,我们也给她制定了详细改造计划,上下午各学习一个小时,劳动时间也都安排好了。” “劳动就是在伙房里帮忙?” “是的。我们毕竟是看守所,不像监狱里有工厂农田。不管怎样,斯雨兰是一个女犯,帮着洗菜做饭,搞搞卫生也就行了。她也不会逃跑,我很放心。” “我会劝她不要逃跑,否则得不偿失,哈哈哈哈!”江虹笑了。 “唉!多好一个女孩,真是可惜!”向清所长摇了摇头,又说:“她现在就在伙房里帮忙,你自己去看她,我就不下去了。” “谢谢向所!”江虹下楼。 看守所的伙房就在办公楼的后面,一个单独小屋,其实就是一个厨房。里面灶台厨具一应俱全,锅碗瓢盆样样不少,还有冰柜水池之类,负责烹饪在押人犯一三餐,由一个老民警负责。关押的人比较多的时候工作量比较大,现在的犯人比较少。 江虹刚刚绕过办公楼的墙角,只见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穿着一身蓝白条的囚服,一双北京布鞋,两个袖口卷起,里系着一条黄围裙站在伙房的外面,抬头看着一棵高高的丹桂树,还有那树的火红花朵发呆。 她很入神,嘴里念念有词,着宋代文人杨简的一首诗《丹桂》,丝毫没有发现江虹来到她的身后,声音抑扬顿挫,充无限惆怅: 世眼纷纷丹与黄,广寒里亦如常。 目前不作两般见,笔下方腾万丈光。 且莫锱铢深浅,也休斤两淡浓香。 灵已入诗人手,不许嫦娥擅此芳。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