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些年来,她能把骊都的朝局稳定已是不易,她一心盼着弟弟快些长大,本无暇去想后她会是什么下场? 柳溪的话像是一把寒刀,猝不及防地破开了她的心,将那极寒之气森森地透入她的心房深处。 人越是接近权力的巅峰,就越是容易失心。在龙椅之上坐久了,有几人还能记得曾经的天真? 今夜的话说到这儿,柳溪觉得刚刚好。她再拍了拍楚夕的手背,出手来,缓缓站起,殿下不必今答复我,先安心养伤。 柳溪!楚夕循声再次抓住了她的衣角。 我叫百里溪。柳溪再提醒一遍。 楚夕抓紧她的衣角,声音微颤,惑声问道:你已不是东海景氏的大少夫人,为何这般为东海景氏尽心尽力? 柳溪轻笑,答得坦,谁让我的心上人在这儿呢? 楚夕有些惊讶,心上人? 阿岚。柳溪轻唤这两个字时,嘴角微扬,眸底涌动的是浓烈的情愫,殿下是不是也觉得我罔顾伦常? 楚夕没有答话,她只是没有想到,东海景氏这最小的家主竟然与守寡的长嫂两情相悦了。她忽然懂了,为何柳溪一定要易名百里溪,为何柳溪必须死在西山柳氏? 你倒比本想得远。楚夕自负心智不弱,可撞上柳溪,她不得不承认,她输了不少。她一直谋的是当前,而柳溪这个女人,心思缜密,谋的是往后,每一步都算到了点上,让楚夕不得不顺着她给的路走。 楚夕松开了柳溪的衣角,淡淡问道:你就不怕本坐上龙椅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 殿下何必与我说这些玩笑话呢?柳溪笑出了声,女子为君不易,怎会傻到一登基就把左右手给砍了? 楚夕抿了抿,似笑非笑。 百里溪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叫崔十一娘。柳溪给出了第一个筹码,我与阿岚成婚之后,十一娘便也算东海景氏之人,她入为质,常伴君侧,殿下以为,这个理由够不够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楚夕终是笑了出来,你这可是无本的买卖,稳赚不赔。 明明可以互惠互利,殿下何必非要求个两败俱伤呢?柳溪微笑问道。 楚夕微微侧脸,沉声问道:你这样的人做臣子,是不是可惜了? 确实可惜。柳溪笑意一暖,可惜如今我只想做阿岚的子,与她安乐相守一世。 她与她经历了太多的生关死劫,险些失去,才明白现下这些子的来之不易。想到景岚埋首处理劄子的模样,柳溪就觉得心疼。若不是因为当初她选中了东海景氏,阿岚应该是个天真无的孩子,江湖那么大,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会被朝廷这些烦杂事情牵绊在书案边? 虽说现下看不见柳溪的模样,楚夕却愿意相信柳溪最后的这句话。 只因这句话,是柳溪今晚说得最真挚的一句。 都是情深似海的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怎会辨不清楚? 楚夕开始好奇,东海景氏这最小的家主景岚,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柳溪这样心的奇女子可以倾心至此,想必这小家主定有过人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溪儿在东海景氏待久了,已经温柔了太多。 第224章 夜宵 柳溪从楚夕的房间退出, 才将房门合上,便听见了两声隔壁房间的异响。 不、乖!沈将离气呼呼地从薛清弦的房间走出,对上了柳溪微惊的眸子, 肃声道:要、跑! 柳溪轻笑,上前轻抚沈将离的后脑, 话却是说给薛清弦听的, 明知是死, 还要回去伸脖子给人砍,那是蠢,死就死了,还要回去连累师妹,拉师妹一起死,那就是毒了。 薛清弦被沈将离的切字诀击中麻,只能靠在榻边静静听着, 许多话哽在喉间, 竟一个字都反驳不回去。 妹子,她以后想死就让她去,反正心疼的又不是我们。柳溪扯了扯沈将离的衣角,对着她眨眼一笑,千蛛楼的探子有怎样的本事, 我想这又蠢又毒的傻子比我们清楚。贸然回骊都惊动了千蛛楼的人,那是不把十一娘的命当命,啧啧,还说什么情深一片,分明就是自私自利! 就、是!沈将离高声应和道。 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确认她薛清弦被骂得心里难受,终是开了口,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柳溪打断了。 你们断了联系,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至少她那边可以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柳溪冷声继续道,除非你想死在她面前,让她内疚一辈子,记你一辈子,倘若你真这样想,我便无话可说了。 薛清弦咬了咬牙,只能沉默。 柳溪淡声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算是最清楚千蛛楼行事的人,逞一时孤勇,那是下下之策。你死了事小,连累十一娘便事大了,孰轻孰重,还请薛姑娘好好掂量。说完,柳溪勾住了沈将离的手臂,笑道:妹子,走。 去、哪?沈将离歪头看了一眼天。 柳溪笑道:妹子今帮了我大忙,自然该好好犒劳妹子。 沈将离吧唧下嘴巴,包、子! 一笼?柳溪微笑。 沈将离张开手掌,五、笼! 柳溪微惊,这那么晚了,当心撑坏肚子。 能、吃!沈将离拍拍肚子。 柳溪忍笑,好,五笼就五笼。说完,她拉着沈将离走了两步,低了声音道,明的早膳不要抢阿岚的,我明晚再给你做一顿宵夜? 成、!沈将离重重点头,双眸明亮无比。 晚风微凉,拂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 柳溪耳翼微动,望向窸窣深处。 沈将离警惕地问道:探、子? 柳溪摇了摇头,莞尔道:应该是我听错了说完,她便拉着沈将离往厨房去了。 今晚的沈将离甚是意,美滋滋地吃了五笼鱼小包子,只觉得齿之间都是的香味儿。 柳溪把剩下的两笼包子放入食盒,温声道:妹子先回去休息,姐姐给阿岚送了吃的就回来。 一、起!沈将离从柳溪手中抢过食盒,一手提着,一手勾住了柳溪的手臂,促狭道:懂、事。 柳溪苦笑,哪里懂事? 该、走。沈将离眨了下眼睛,就、走。 柳溪忍俊不,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确实懂事。 沈将离得意地扬起脸来,像只被虎摸了的小猫儿,走、吧。 两人来到了书房外,书房门只是虚掩着,里面很是安静,所以景岚翻阅劄子的声音极是清晰。 沈将离刚想推门,便被柳溪拦住了。她递了个眼给沈将离,示意不要出声,然后凑近了门,望向了里面。 景岚方才悻悻然离开后,便扶着景焕回到了书房,她解开了景焕的麻,把劄子往景焕面前一推,四哥帮我个忙,先把这些劄子分一分,若是民事便放左边,若是军事便放右边,若是政事便放中间,农事的话 一样一样来!我记不住!景焕扶额,没想到平小五窝在书房,做的就是这种苦差事,比他在铸兵台打造兵器还要辛苦。 景岚微笑,好,四哥帮我把农事的挑出来就好,其他的我一本一本看吧。 等等!小五,现在都这么晚了,这些劄子看不完就明天看啊。景焕只看了一本,就想打哈欠。 景岚肃声道:刚才不是惹了溪儿不快么?在她回来之前,我得赶紧把这些劄子看完 啧啧。景焕忍笑看他,小五你是真变了个人。 哪里变了?景岚皱眉问道。 景焕从她手中出了劄子,打趣道:你以前可是最玩的一个,现在三句不离百里姐姐,可把你宝贝的! 景岚笑而不语,从景焕手中出劄子,人大了,也该稳重了,四哥你再这样,以后看哪家姑娘敢嫁你? 景焕微微昂头,娘亲说我生得喜庆,最招人喜,小五你等着,我成亲定然比你快!话音一落,景岚便拿劄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行,我信四哥,但是劄子还是要帮我挑的。景岚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了手中的劄子。 小五,你说沈姐姐会喜我么?景焕突然认真地问道。 景岚怔然,啊? 景焕眸光真挚,是从未有过的郑重神情,沈姐姐吃,我玩,我可以带她走遍九州,吃遍九州,啊!忽觉脑门上又被景岚敲了一下,小五你怎么又打我! 快看劄子。 你就回答一下四哥呗。 我不知道啊。 那你帮不帮四哥? 景岚正看他,倘若沈姐姐对你有意,那我定然帮 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四哥!景焕嘟囔道。 景岚定定看着他,认真回答:两情相悦,是成人之美,若是沈姐姐无意,那便是徒增困扰。 困扰?景焕不懂。 景岚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事她如何向景焕解释呢?沈姐姐平看着像个贪吃的小糊,可她心明如镜,待人接物皆有不同边界。她若不喜四哥,景岚便不会一头热地帮着四哥去追求她,让沈将离为难。 景焕抓抓脑袋,到底是什么意思? 四哥你慢慢想吧。景岚再摇了摇头,果然是自己的事得自己做,她是东浮州都督一天,这些事就得一件一件地处理好。 小五 嘘,我做正事呢。 景岚凝神翻看起劄子,景焕只能无奈一叹。 他抓起劄子翻了翻,又觉困倦,罢了,这些事确实他做不来。 小五,我去巡守府衙了。 四哥巡两个时辰就回去歇着吧,我应该可以处理完这里的劄子,下半夜给我来。景岚脸上梨涡轻旋,虽说是年少的脸庞,可神韵中多了一丝不符合年岁的成。 四哥可不是废物,你快些看完这些,早些歇着!放心,今晚四哥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安心睡觉!景焕起身拍了拍膛,走出书房后,转身把房门虚掩,终是走远。 景岚深一口气,右手提起笔来,在劄子上写了起来。 景焕走后不久,柳溪便与沈将离来到了房外。 沈将离看了一眼里面,松开了柳溪的手臂,将食盒往柳溪手中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比了个走了的手势。 柳溪接过食盒,摸摸她的后脑,莞尔点头。 沈将离走后,柳溪推开了房门,走进了书房。 景岚抬眼,瞧见是柳溪回来了,笑问道:大胜了? 自然是大胜了。柳溪走近书桌,将劄子往一边一推,便将食盒放在了景岚面前,打开了盖子。 景岚手中还拿着笔,急声道:溪儿,我那本还没写完呢。 偶尔偷个懒,也是可以的。柳溪含笑看她,眸光中藏了一丝心疼。景岚身上的孩子气越少,柳溪便越是心疼她,在她肩上的担子太重,她不过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 今不处理了,明还有新的 手中的笔被柳溪一,景岚话没说完,便被柳溪揪住了衣襟,拉近了距离。 柳溪拿笔在景岚额头上敲了一下,扔开笔的同时,酥哑下令:陪、我! 景岚的心砰砰直跳,别说只是陪她,就算要她的命也可以。 好!随着这声好,景岚脸上漾开了笑意,脸颊上的梨涡旋得极是好看。 柳溪嫣然轻笑,揪着景岚的衣襟,微微凑近。 若没有遇上景岚,她定然是个陷在仇恨之中的暗女人,事事算计,以利当先,哪有如今这样的温情脉脉时光?景岚就像是照进她暗心底的一抹温暖光,一寸一寸地将她心房深处的寒意驱退,让她头一回对家有了眷恋与憧憬。 门还开唔! 景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柳溪一口吻住,瓣之间只留下了她与她难分的气息。 心慌意,却又心火炽热。 像是雷火珠在心房深处燃爆开来,情念烧得两颗心又热又,只想借由这一个吻,把所有的深情碾碎在舌之间。 景岚呼越发地低沉,她猝然站起,情不自地一勾柳溪的杆,将她吻得更深,吻得更狠。 柳溪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往后一退,伸指抵住了她追上来的瓣,嗔笑道:小贼得寸进尺。 明明呼还带着几分急促,明明双颊红得像被晚霞抹过似的。 景岚微微着,捉住了柳溪的手,侧脸在她掌心轻吻了一口,眸光还沉浸在情念之中,溪儿像是一只刚尝到香的小兽,被人猝然抢走了美味,语气低哑而微恼。 柳溪忍笑,低声道:我只是去关门说着,她抬眼对上她的眸子,都督大人放不放小女子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久违的么么哒~ 第225章 婚事 景岚脸颊一烧, 连忙松了手,轻咳两声,道:门还是不关了吧。 柳溪含笑挑眉问道, 不关? 景岚牵住了她的手,接连缓了好几口气, 终是让狂的心跳略微平静了些, 关了对你的声名不好, 我可不想外间说你什么不好听的。说完,她鼻翼微动,忍不住赞道,好香啊。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