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对了阿迹,我爸呢?他……怎么还没来?” - 楼梯间,程迹反锁上门,拿出手机拨通了程父的电话。 程父刚给某个私人账户转过去一大笔钱,见程迹打来电话,又想起他正在医院,于是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青年劈头盖脸的质问声就传了过来,细听之下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怒气: “是你做的吧?” 程父还装模作样的问:“什么是不是我做的?” “宣阿姨的车祸,是你找人撞的吧!”程迹垂在身侧的手收紧,紧握成拳,几乎难以维持冷静的姿态:“这件事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如果他能提前知道,一定不会让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 程父难掩得意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我这不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嘛,不然就算没了老爷子,她也能杵着管家,那宣家不还在她手里?咱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好了,”程父此刻的心情很是愉悦:“我看手术同意书上的情况描述,怕是救不活了,就算她撞了大运,保住了命,那也是个植物人,跟个死人没什么差别。那时候,我岂不就能顺利接管宣家了?” “行了儿子,你也别怪爸不提前告诉你,爸这不是怕你狠不下心嘛!”程父宽他道:“恶人我一个人做了,你就别有那么大心理力了,好好哄着宣清,咱们的好子马上就要来了!” 最后,他补充道:“哦对了,等人从抢救室推出来,不管是死是活,都记得给我打电话说一声,我好赶过去哭一哭,怎么说也是我老婆,我要是一直不出现就太奇怪了。” 毕竟程父和宣母还是大家公认的恩夫呢。 程迹挂断电话后,垂眸平复着内心翻腾躁动的怒火,冷静了半晌,从通讯录里翻出来另一个号码。 “喂,江局吗?我是程迹……” 江城市公安局办公室内,江局长敲了敲桌面,低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从上至下,依次是: 程迹, 季衡, 宣清。 这叱咤商界的两大家族中的小辈成员,都快让他给集齐了。 后两个在半个小时前分别打来了电话,是请他查明宣清母亲的车祸一事, 而这第一个,则直接扔过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青年非常明确的表示,让市刑警队直接去抓人。 至于证据,对方说马上就送到。 十分钟后,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江局长,有您的快递。” 封闭严实的纸箱中,是一叠厚厚的材料,文字合同,各种转账截图,资金水走向,以及转账方的详细调查资料。 还有一枚小巧的银u盘,里面是大量音视频,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重要证据。 江局长沉片刻,用座机给刑警队打了个电话。 – 医院顶楼的休息室,宣清反复看了好几遍完整的监控视频,一颗心逐渐下沉。 和她想的一样。 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 季衡正站在窗边,手机举在耳边,冷声道:“去查宣家最近几年来所有的人员往来和社会关系,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电话另一端的刘秘书神凝重的应声。 “还有。”男人犹豫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眉眼冷凝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的宣清,而后回头,低了声音:“程士荣和程迹也要查。” “我要知道他们两个人从小到大的一切,务必查的干净彻底。” 刘秘书心中一凛,旋即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迅速应声:“知道了老板!” 下一秒,休息室的门被程迹推开, 青年神冷峻的走进来。 “清姐,我想和你说点事。” 说着他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男人,顿了顿,强调道:“是家事。” 宣清看向他,又把目光移到季衡身上。 季衡抿,他不想宣清为难,刚想说他先回避,宣清就开口了: “没事,都是自家人。” 她似乎从程迹郑重的神里窥见了些什么,顿了顿,深一口气,轻声道: “说吧,阿迹。” – 第二天一早,程父就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 宣清母亲被推进了病房,带着呼面罩,面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 病房外,季衡神凝重的同医生谈话。 男人身姿拔,立在玻璃窗前,低了声线:“什么时候召开专家会诊?” 医生:“各位专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大概下午就可以召开。不过您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毕竟病人现在的状态是植物人……恐怕……” 男人垂眸,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努力,毕竟……那是我太太的母亲。” 医生:“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季先生放心。” 程父慢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对话。 植物人…… 虽然人没死,但这样也行。 他把目光投向病房中。 宣清正趴在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低声啜泣,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季衡同医生谈完话回头,看到程父,先是一愣,才喊到:“爸?您来了。” 程父忙不迭回头,对上自己这个优秀女婿的眼神,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悲痛的神。 “小衡啊,你妈她……”他眼眶一下子红了,声音哽咽着:“你妈她怎么了?啊?” 身子拔的男人垂眸,向来冷肃的脸上罕见的出来几分恰到好处的悲痛:“母亲她……成植物人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程父点点头,心痛至极的快步走入病房。 中年男人的手抚上宣清的头:“清清啊,爸爸来了。” 程父眨眨眼,一副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的坚强父亲模样:“别哭了乖,没事啊,以后还有爸爸呢……” 季衡跟在他身后进到病房,房门轻轻的咔哒一声, 被关上。 程父正装模作样的沉浸在太太变成植物人的悲痛中,坐在病的另一侧,也学着宣清的模样拉着宣母的手,不停的抹泪: “老婆,你这让我怎么办啊!老爷子还等着你回来见最后一面呢,你怎么就这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此刻的宣清则停止泣,从臂弯中慢慢抬起头。 清婉的脸上没有一滴泪水,只有漠然到极致的冷静。 “爸,” 她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清冷。 “昨天晚上妈抢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赶来医院?” 正在演戏的程父猛然间被打断,他抹眼泪的动作停了下来,有着一瞬间的僵硬。 “我……那时候忙着在公司开会呢,没接到电话啊!” 宣清目光冷凝,只轻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道: “是吗?” 声音虽轻,但恍若千钧之重。 显然,她是不信的。 程父突然觉得整个病房内的气氛有些异样。 他抬头,季衡就依靠在病房门口,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那目光,如同冬里的潭水,带着刺骨的寒意。 程父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回头仔细的看向躺在病上的宣母。 一动不动,面灰败,不像是醒着的样子…… “那个,”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往门口走去:“清清啊,你和小衡现在这儿守着,我去问一问医生,你妈这个情况,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啊。” 他越说脚步走的越快,几步就到了门口。 对上季衡的脸,程父笑容就变得有些僵硬了:“小衡,来让一让,让爸出去找一下医生。” 季衡勾了勾角,就在程父以为他要做些什么时,男人微微扬眉,让开了位置。 程父心中一喜,推门就要出去。 下一瞬,门被外边的人拉开。 程迹就站在门外。 程父:“阿迹也在啊,来跟我一块去找医生……” 话音越来越低。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亲儿子。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