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瞬,纪天烬手指向偏僻的小道。 走你。 “……” 纪崇觉得他今天应该谢苏茶在这里,否则自己会当场给这个不孝子一顿教训。话说回来,没有苏茶也就没有这个场面。 苏茶也隐隐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正要转身去看,担心他觉得不自在,纪天烬手臂微微收紧,没让他回头。 谁知苏茶忽然问:“是伯父来了吗?” 纪天烬怔住,过了几秒轻声‘嗯’了一下。 “我想也是,”苏茶笑着说,“天下哪有父母不担心孩子的,他肯定是放下了手头的一切事务来找你。” 纪崇只觉得这话听着格外顺心,同样长了张嘴,亲儿子每次开口只会把自己气死。 苏茶很从容地站直身体,然后转过身去,稍稍颔首问好:“多亏了您上次送的藤蔓,它带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深度觉醒后,配合雾星人的空间天赋,藤蔓在偷袭时非常好使。 纪崇道:“有用就行。石原族的事情你受惊了,这次回去找他们清算一下总账。” 纪天烬这时走过来:“爸……” “滚。” “……” 夜幕下的烟花完成最后一次绽放,另一座山头的族罚还没有结束。 纪崇朝那个地方刚走了两步,苏茶叫住他:“血腥的画面没什么看头,这么好的月,不如去别处走走?” 他话音刚落,一旁纪天烬手指着灵山的方向。 迈步跟他们一起走的时候,纪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才到灵山外围,突然浮起的雾气遮住了朦胧的月光。如同一个不好的预兆,美好的月也无了。 一只乌鸦突然出现站在纪崇的肩头,尖嘴一张一合叫得像只鸭子。 苏茶对它还有印象,是纪崇的神体,当初自己去纪宅做客这只乌鸦也曾撕心裂肺的叫过,现在回想起来,大概率是为了监护人的事情。 险些他和纪天烬就上了一个户口本,成为胆相照的好兄弟。 乌鸦一现身,纪崇的脚步就顿住了。 纪天烬倒是很平静:“陛下也来过这里。” 纪崇:“你们俩进去就行,我在这里等着。” “里面有阵法,我们独自去需要依靠空间折叠器。” 纪崇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重新迈开脚步。 刚进入山谷,他便基本有了判断,除了地下有一种古怪的力量,周围基本是一些微弱的生命体。 虽然乌鸦叫的更大声了,但是他着实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翻山越岭,几乎是一路走到了第五十座山峰的位置,纪天烬再次开口道:“陛下曾说过,会有后面的人帮忙完成这份工作。” 这不是谎话,桑维斯临走前确实表达出类似的意思。 工作? 纪崇皱眉问:“杀人,放火?” “起名字。” 在纪崇充分怀疑的视线中,纪天烬认真强调:“没别的事,就是起名字。” 纪崇直觉事情不简单:“说清楚点。” 纪天烬走到前面拍了下手,不知在和谁说话:“来,打声招呼。” 纪崇还没有反应过来,附近山头响起了千万道的问好:“嗨。” “……” 纪崇被叫得头皮发麻,毫不犹豫就要离开。 然而他每走一步,就有一朵小花冲他摇叶子sayhi。 纪天烬这个时候又会说话了,面无表情地赞美着:“起名劝退了老师和陛下,但肯定难不倒您。” 冰凉的夜风让人冷静,纪崇闭眼叹了口气:“事情我来做,那你们干什么?” 苏茶和纪天烬同时握拳:“加油。” 他们打气。 陛下一来一回总共也没耽误多久,雾星的那位王上更是没有选择留下和苏茶过多相处,现在想来都是有原因的。 可惜纪崇破案得太晚。 每个人都有着个人特,纪崇做事从来不会敷衍,连名字都要排辈分,第一批起的全是‘高’字辈。 “苏高文,苏高绵……” 得到名字的花草表现的也很配合,甩叶片给他鼓掌。 …… 同样的夜晚,厉槐就过得很清闲。 耳畔充斥着痛苦嚎叫,听多了只让他觉得困倦。直到突如其来的烟花,吵得厉槐再次清醒过来。 苏茶偶尔行事离经叛道,但烟花肯定是纪天烬放的,以前在附中的时候对方就放过一次。 说曹曹到,远处纪天烬和苏茶正有说有笑的走来,谈论的话题也是烟花。 “我还以为吓到了你。”纪天烬道:“烟花腾空的时候,看你好像有一瞬间的晃神。” “因为想起了一个人。” 纪天烬下意识问:“沈宁泽?” 苏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怀念’对方。 “不,司法部部长。” “……” “说到放烟花的行家,那还得是他。”苏茶按了下眉心:“一花两送。” 他愿称之为童年影。 快走到刑台时,苏茶面上的笑容消失,抬了下手,让他们暂停了族罚。 世界好像都安静了,清晰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血珠一滴滴落在地上,夏郁扯出一个虚的笑容:“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吗?无论我现在有多痛多惨,同等程度的痛苦你都承受过,而且永远抹不去。” 血和冷汗织在一起,随之扩散的还有她嘴角的笑容:“想到这个,我就……开心。” 苏茶耐心听完她的发言,倏地笑了:“我说了将法对我不管用。” 确定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杀意,夏郁的心头泛起一阵绝望,她从来没有如此奢望过死亡。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和苏邺岭之间,只能立刻死一个。” 在夏郁眼中,这张致的面容如今和魔鬼无异。对方毁了她的家族、名誉,现在还要彻底摧毁她的情。 苏茶:“十秒钟抢答,谁先开口谁解。十……” “选我。”“选我。” “选我。” 倒数计时了一秒不到,三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原本半昏的夏诨雄都睁开了双眼,加入了抢答行列。 塑料恋人和塑料父女情看得苏茶一阵无语,他挑了下眉,话锋一转道:“不如我把你们送回夏家?” 夏诨雄努力憋出了三个字:“杀了我。”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本接受不了被像废物一样送回。大家族保有族规处理权,自己这一脉肯定是不行了,分家绝对会趁机把他踩进泥里,只会死得更惨。 受不了苏茶那种高高在上看小丑的目光,夏郁狠狠瞪着他:“换作是你,面对两个水火不容的种族……” “他在哪里都能得到认同。” 打断这番话的是纪天烬,荷花玉兰在一边替代机械手套进行翻译。 “如果一个地方排挤他,只能证明那个地方本身就有问题。” 纪天烬自认是从一个客观角度去论述,哪怕是在以利益为主导的伽蓝帝国,苏茶依旧有本事让一众大人物另眼相待。 只要眼睛没瞎,就应该能看到他的好。 话很诚恳,但翻译的荷花玉兰都开始不好意思地蜷起了叶子,苏茶配合着干笑。 他也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360度无死角的尴夸? 夏郁这时候也不说话了。 纪天烬发言的时候一直偏头望着苏茶,就像在看一个小天使。 “……” 这才是她死前所经历的最大屈辱。 不想再在他们身上耽搁太多时间,苏茶委托厉槐将这几人送回汤城,如果夏家没有进行处决,就由他亲手解决。 “苏茶,你会不得好死的。” 夏诨雄父女本无法接受这种局面,他们都能想象到时候的画面,哪怕是一个蝼蚁都能站出面谴责他们连累了家族。 厉槐随手把烂泥一样的人扔进飞行器,看了下周围:“谢冗爵离开后应该还有人来。”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看见人影? 苏茶:“纪伯父来了,他正在……” 纪天烬:“与大自然为伴。” 苏茶点头附和:“对。”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