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明明刚才还在学琴, 不知怎的又变成了这样。 雪衣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从桌子上被抱到榻上的了。 窗外月上中天, 清泠泠的月光洒进来, 垂下的玉臂被清透的月光照的生了寒。 雪衣阖着眼歇了半晌,收了软绵的手臂支起来,将边散落的衣服捡起,打算回去。 她刚直起身,身后又拥上来温热的躯体,开始细细绵绵地吻她的肩。 “小子刚完,不能再这样……” 雪衣偏头,躲开了他的吻。 月光下,她一身肌肤如同白玉,又像是上了釉的白瓷,白的令人心惊。 崔珩扶在她间的手连了两下,喉间低沉地嗯了一声,算作应允。 雪衣松了口气,伸手接过了衣裙自己套上。 原本熨的平整的襦裙经了一遭又皱的不成样子,衣带处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须得接上去。 雪衣半晌系不上,气闷地嗔了他一眼:“你不能总这样,再这样下去我都没几件能穿的衣服了。” 她人已经在这里了,跑又跑不掉,也不知为何,他总是这样急。 “至于么?” 崔珩声音尚有些低沉的哑意,起了身背对着她披了衣。 当然至于。 她又不像他,每年光是衣服的份例便高到令人咋舌,更别提他名下还有数不清的田产铺子。 她的窘迫跟他说了他也不会不明白。 雪衣抿了抿,没再开口,只低头系着口被撕坏的衣带。 只是手指还在发软,她试了几次,仍是没系上。 崔珩看着她发红的手指,忽然想到她连一把琴都买不起,这些衣物恐怕当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顿了顿,他俯身,拨开了她的手:“过几我把名下的几间铺子转给你。” 几间铺子,一年数千金的收入应当足够她活的颇为滋润了。 雪衣愣了片刻,旋即低下了头拒绝:“我不要。” 她是拿清白求了他,但所求的是为了解婚事,而不是贪图美食华服,口腹之。 前者是为了保命的无奈之举,后者则是贪图荣华的暗娼行径。 她的确不是什么清高的贵女,但也没有低劣到这种程度。 若是当真应了,那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跟我犟什么?”崔珩随口道,“就当是拿来养身体了。” 他说着,瞥了眼她菽发的口。 雪衣连忙抱紧了双臂,仍是拒绝:“我余钱足够用。” “别闹脾气。” 崔珩系着带子的手一顿,语气沉下去。 “都说了不要了。”雪衣固执地偏头,“我不差钱,只是母亲的陪嫁还留在江左没带过来,足够我留用了。” “你母亲不过一个小户之女,能有多少陪嫁?” 崔珩声音淡淡,不留情面地戳穿了她的逞强。 “那……我还有父亲。”雪衣仍是不看他。 崔珩笑了:“你父亲又另娶了卫氏女,连自己都靠着卫氏生活,他能给你什么?” “你……”雪衣被噎的说不出话,“你既然都知道,做什么还来问我?” “这不是事实?” 崔珩抬头,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雪衣原也知道自己家世复杂,身份尴尬,但被他当面这么指出还是极其难堪。 时下女子行厚嫁,像她这样没有陪嫁的,往后须得仰仗婆母鼻息,是叫人看不起的。 更别提这府里那么多同龄的贵女,越发显得她格格不入。 “我就是不要,我不要你多给的东西。” 雪衣忽然涌上一股委屈,一低头,眼眶已经氤氲了水汽。 “不是为你好,你哭什么?” 崔珩也皱了眉。 这是在为她好吗,难道不是在羞辱她? 雪衣咬着,虽未说话,但发红的眼眶写明了一切,推开他的手便要离开。 她一迈步,上突然横了一只手,又生生把她捞了回去。 “不要便不要,闹什么别扭。” 崔珩揽她到膝上,离得近,将她眼底强忍的泪看的清清楚楚。 “委屈了?” 崔珩停顿了片刻,忽然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 雪衣仍是不说话,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人不大,想法倒不少,成里哪来那么多顾虑?” 崔珩将她的脸掰到自己肩上,脸颊一转,那眼中蓄的泪便滑下来了。 偏偏还是倔强,哭了也不肯出声,只是瓣被咬的下陷到发白。 “眼泪那么多,刚刚没哭够?” 崔珩笑了笑,抬手去抹她的眼角。 他手还没碰到,便被雪衣用了不小的力打掉。 “别碰我。”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雪衣又想起了方才被他生生哭的事情。 她一生气,偏瘦的脊背都微微发抖,一副气狠了的样子。 崔珩知道这回是惹的她过头了,抚了抚她的背,开口道:“又不是白给你,上次刺客的事对外还需敷衍敷衍,这几间铺子就当做是给你赏赐好了,对外也好有个说法,懂了吗?” 原来二表哥是为了圆上刺客的事才这样,害得她差点误会了。 “你为何不早说?”雪衣微怔。 但显然,松了口气。 她前后变化这样大,原来是不愿同他扯上任何多余的联系。 这回,倒是他被嫌弃了。 “谁知你这么蠢,连这点也想不到。” 崔珩看出了她的反应,声音淡了下来。 “我哪儿能想到那么多。”雪衣擦了擦泪痕,又觉得丢脸,“不过你给的还是太多了,我只是画了几张画像,算不得什么功劳,我不要太多,只要三间就好了。” 连这点都跟他分的清清楚楚,崔珩盯着她认真的脸,忽然有些烦闷。 “随你。”他挪开眼。 二表哥语气好像有点冷。 难不成三间太多了? 雪衣想了想,斟酌着改口:“要不,还是两间吧?” 崔珩一言不发。 “那……一间?”雪衣试探着又问。 崔珩脸沉的愈发难看,一间铺子,她把他想成什么了? 忍了忍,他手一松将她放了下来。 “好。” 崔珩转过身,这次只说了一个字。 怎么又生气了? 雪衣看着二表哥的背影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了他。 算了,反正再忍两个月就结束了。 雪衣悄悄走过去:“二表哥,那我回去了?” “不回去你难不成还想再来一次?” 崔珩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雪衣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不累,也不是不行。” 崔珩见她不动,手又搭到了玉带上,优雅地预备解开。 雪衣脸颊倏地红透,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连忙抱了琴小跑出去。 *** 幸好这一晚上忍辱负重没有白费。 得了把好琴,她又刻苦的练习了五后,弹的显然要比以前好上许多。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