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李氏从未对她有过奚落之语,但那眼底的冷漠和疏离分明是瞧不起她。 可瞧不起她又能如何? 她就是嫁进了二房,同她成了妯娌。 非但如此,她的侄女也即将把她最看重的嫡子笼络过去。 事情若果真成了,她倒要看看这个自诩出身高门的妯娌还能如何在她面前神气。 二夫人光是想想便觉得解气,走出了福安堂,低了声音朝着身边的女使问道:“一切可曾安排妥当了?” “都准备好了,院子里的女使都找了借口支出去,香料也换好了,现在只等大娘子进门,就会有人把门从外面关死。”女使小心地答道。 二夫人松了口气:“咱们且去园子里逛一逛,一个时辰后再过去。” * 雪衣远远地跟着嫡姐的身后,一路穿过了垂花门,果然瞧见她是往家祠去,心也跟着砰砰跳起来。 她不敢跟的太紧,知晓了嫡姐的目的后便只是松松地跟着。 进了祠堂里,一路却僻静的有些过分了,连关着二表哥的那座院子里都没什么人手。 想来大概是被支开了,雪衣愈发笃定了嫡姐的心思,连忙跟紧了上去。 谁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嫡姐竟不见了。 这院子里东西厢房并排着一共六间,她不知二表哥到底被关在了哪里,也没看见嫡姐究竟进没进去,只得和晴方分头去找。 一连推了三间门,都推不动,当推到了第四间时,那木门很轻易地便被推动了,雪衣拎着食盒,便顺势跟了进去。 因是在家祠,厢房的布置并不华丽,外间只设了一个厚蒲团和香案,里间则是高悬着青白的帆帘,挡住了里面的布置。 香案上摆着一个铜香炉,上面着三柱燃到一半的线香,火星烧的猩红,在这昏暗的室内显得稍有些诡异。 可更让雪衣不适的是这线香的香气,明明是供奉祭祀用的,不知为何,轻轻一总给她一股甜腻到颓靡的觉。 有点古怪。 她小心地往前挪,空的屋子里却并未看见嫡姐,也未看见二表哥。 她疑心又是走错了,正要出门的时候,大门却“砰”地一声从外面被关了上。 “是谁?”她猛地回头,急忙去晃那门栓。 大门却已被关死,任凭她如何摇晃都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雪衣以为这门是被大风关上了,低着头焦急地晃着门栓,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近的脚步声。 当整个人被笼罩在影里的时候,她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原本晃着门栓的手慢了下来,小心地觑着那投在门上的修长影子。 这影子……似乎是二表哥。 雪衣直觉有哪里不对,正要回头的时候,却忽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按着肩和后颈按在了门上。 那双手极其有力,雪衣先前看着乌剌被生生提起的时候便心生害怕,如今那股大力落到了她身上,她被扼的几近窒息,不得不撑着大门勉力回头叫了声:“二表哥……” 极细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崔珩漆黑的双眼回了一丝神,沉沉地盯着她:“是你?” 雪衣抓着门,指尖都用力到发红,挤出了一个声音:“是我,二表哥。” 没想到认出是她之后,崔珩非但不放手,反倒握着她双肩的手又紧了紧,直接了上去:“你为何会来这里?” “我……我是和长姐一起来的。”雪衣现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努力偏着头去找嫡姐的身影,“她不在这里么?” “陆雪凝?”崔珩深了口气,停顿了片刻才想起这个名字,冷冷地开口,“她从未来过。” “从未?” 这下雪衣彻底懵了,如果长姐没进来,她进来了,而且门还被关上了,那整件事看起来……不就像是她策划的? 可她的初衷明明是想过来拦住的长姐啊! 雪衣慌了,声音瞬间软了下去:“二表哥,你……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来找长姐的。” 崔珩一言不发,不知信还是没信,只是那原本攥着她双肩的手慢慢往下滑,攥住了她的胳膊,整个人也靠近了些,的雪衣莫名地心生恐惧,忍不住弓着,往门上避了避。 片刻,后颈上忽然薄了一道极热的吐息,雪衣颈上又又麻。 她头脑发昏,勉力支撑的双腿也有些无力,这才意识到些许不对,二表哥的状态,明显是已经中药了。 鼻尖一,扑面的浓烈香气。 雪衣艰难地回头,总算明白了:“二表哥,这香似乎不对劲……” “这香不是你换的?” 入眼是一截细白的脖颈,崔珩眼神愈发幽深。 “不是我。”雪衣哭无泪,“我真是来找长姐的,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眼前的人双眼仿佛蒙了一层水雾,因为紧张大着气,口一起一伏贴着他扰的崔珩呼愈发深重。 攥着她的双臂的手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到了她不盈一握的上,崔珩盯着她紧咬的瓣,声音沾了一丝喑哑:“当真?” 离得极近,雪衣一抬头便能看见二表哥的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墨,仿佛山雨来的天,和平里的端庄截然不同。 再往下,那隆起的喉结偶然一耸,清晰的咽声传到她耳里又仿佛一声惊雷,擂的她心跳砰砰。 雪衣抓住门边的手愈发往里嵌了嵌,嵌的指甲都发了红,头脑愈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想往他身上靠。 可是不行。 今她是私下里来的,便是当真发生了什么,二表哥只要一口咬定是她故意勾引的,她名声便毁了,而且姑母定然不会站在她这边,如此一来,她若是真的失了身,下场恐怕只有做妾。 她便是当真要谋划,也是要选个当众落水这样无可抵赖的法子,而不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身。 雪衣用力咬住下,才保持了冷静:“二表哥,我当真没有,我是无意间闯进来的。” 她仰着头,下被咬的出了丝缕的血迹,在这被烟笼罩的雾濛濛的室内格外的显眼。 可见了血,也格外地,容易起人的破坏。 浑身的血在叫嚣,崔珩已经看不分明,唯有眼前的一抹红的血,随着她的一张一合,的更多,红的更丽。 箍住她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崔珩反而攥的更紧,直接将她抵在了门上:“你说是就是?” 雪衣差点站不住,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肩:“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长姐为何不在,二表哥你放开我好不好……” 崔珩薄紧抿,喉结上沁出了细密的汗。 随着他一呼,一滴汗砸下来,砸到了雪衣的颈上,顺着她的衣领滑进去,烫的她肌肤微微颤栗。 雪衣连忙咬紧了,才忍住了喉间险些溢出的轻哼。 “我若是不放呢?”崔珩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沉沉地盯着她。 雪衣被他看的双腿发软,总觉得下一刻他会直接死她。 她也知晓这时候跟一个中了药失去理智的男人讨价还价有多难,何况这出闹剧原本她便是知晓的,害怕中又生出了一分歉疚。 当那掐住她的手越来越热,似是有下滑的趋势时,雪衣一紧张连忙并紧了双腿挡住,声音拖着浓重的哭腔:“二表哥不要,我可以帮你——” 第21章 同寝 她想帮他。 她真的懂得该怎么帮吗? 崔珩下落的手一顿,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你要如何帮?” 雪衣被他看的头皮一阵发紧,嗫嚅着,吐了半晌不敢开口。 这副模样落到了崔珩眼里,又起了难以言喻的破坏。 “说话。”他指腹一收拢,直接用力地按下去。 好疼。 雪衣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 二表哥中了药的样子真的好可怕,脾气也坏。 她被他箍的有些疼,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些破碎的梦境。 怎么帮? 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雪衣忍着羞挪开了他的视线,轻轻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这样……可不可以?” 那只手指如削葱,白皙水,牵住他的时候语还休。 崔珩仅是被触碰了这么一下,手腕上的青筋便突兀的隆起。 可,她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是怎么懂得这么多的? 崔珩眼底倏地暗了下去。 二表哥怎么好像还不高兴了? 雪衣这些年惯会察言观,当牵着他袖子的手被拂开的时候,心底一瑟缩,既委屈又羞窘。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都愿意这样低声下气了,二表哥竟还不意。 纠结了片刻,她不得不忍着羞努力回想梦中出现过的场景。 偶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紧并的双腿忽然有些软。 可二表哥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幽深,没有一点退后的意思。 雪衣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去,微微侧身,膝盖轻轻贴住了他紧绷的腿。 没想到这一下反倒惹得崔珩愈发不悦。 崔珩岿然不动,薄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懂得倒是不少。” 雪衣直到现在才恍然明白过来他不虞的缘由,脸顿时涨的通红。 她连忙低下头,被那目光审视的心慌,胡找了个借口:“江左风气开放,我幼时又并未住在府里,故而……故而见闻多了些。” 即便家世不显,也断然没有把嫡女养在外面的做法。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