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梦修甲的动作卡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说:“他为什么要叫我?” 发廊妹妹放心地笑道:“没事啦,我随口说的。” 黎青梦面无表情地起身,去旁边的架子上挑选甲油。 身后发廊妹妹继续和旁边的朋友攀谈。 “这次真的是康盂树主动叫你去?” “那不然!我都快死心了,才不会扒着他。” “男人就是啊,不扒着的时候反倒念起人好了,回过头又来你。” “所以你对方茂也别追太紧了。” “明天方茂会去吗?” “肯定会去啊,他和阿树关系那么好。除非他出车了。” “他没走,在南苔呢。” “那你干脆明天一起过来吃饭啊,我们在桥头排档吃。” “这不好吧,我和康盂树又完全不。” “那有什么,你是我朋友,过来吃多正常!” “……你瞧瞧你这口气,已经把自己当人家女朋友了啊~” 发廊妹妹嘴一撅:“早晚的事。” 黎青梦听不下去,把指甲油取来,“砰”一下放在板上,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她公事公办道:“打扰一下,先选个底吧。” * 第二天,也就是康盂树的生,可对黎青梦而言,依旧是非常普通的一天。 她没去美甲店上班,白天都在医院里忙前忙后,一直到晚上才离开。 鬼使神差的,回家的路上,她骑着小电瓶,刻意绕了远路。 这条线路,会经过桥头那一长街的排档。 此时过了晚饭点,路的排档吃饭的人并不多,零星的几桌架在路边,康盂树那一大票人尤为显眼。 黎青梦忽然停下电瓶,把车子停在一边,走到就近的排档边向老板要了一份炒粉干打包带走。 等候的间隙,她低头刷手机,余光却不受控地往不远处飘去。 这个排档虽然和康盂树他们的隔了几个,但大部分人都能看清。 正对着她的那些男男女女她都不认识,背对着她的却正好是康盂树。 确认他看不见自己,黎青梦这才干脆地抬起头看过去。 真的是康盂树的生。 在他身形晃动的瞬间,黎青梦看到了被他挡住的生蛋糕,沾甜腻的油,中心七八糟地蜡烛。 黎青梦抿了下嘴。 发廊妹妹坐在康盂树的左手边,按着打火机很主动地把这些蜡烛点燃。接着这群人开始集体唱生快乐歌,声音很大地传到黎青梦耳边。 康盂树低下脑袋,似乎在许愿。 他吹灭蜡烛的瞬间,身旁的发廊妹妹拿手沾了一小块蛋糕,恶作剧地抹上康盂树的侧脸。 众人发出哄笑,闹哄哄地示意康盂树“收拾”她。 康盂树挖起一块蛋糕,作势向其中喊得最凶的一个男人嘴上攻击:“你是自己闭嘴还是我把你嘴巴堵上?” “得得得,哥饶了我!” 黎青梦远远旁观着他们科打诨,直到身后老板喊了她一声。 “炒饼好了哈。” 这一声仿佛将她从荒唐的梦境里叫醒。 她迅速回过神,接过炒粉干,挂在电瓶把手上默不作声地驶离排档。 刻意绕远路来到排档,其实不是为了吃这一碗粉干。 她是想亲眼确认,今天是不是真的是康盂树的生。 如果是,那么她大概会发一句生快乐当作表示吧。礼物来不及买,一句生快乐是她的谢礼。就和礼物相抵算了。 但是在真的看见康盂树的朋友们帮他过生的这一幕,黎青梦有被扇了一巴掌的惊醒。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都没有被邀请,他也没有告知过她关于生的任何讯息,她居然还上赶着求证想发祝福,魔怔了似的。 难道自己想和他越走越近吗? 心底里冒出来一个声音,难道你不想? 如果,他真的邀请你来吃这顿饭呢?你会来吗? 我会来吗? 黎青梦把电瓶开得飞快,脑海里的画面随着飞驰的车轮铺现—— 桥头排挡的圆桌上,她也像发廊妹妹那样坐在他身边,按着打火机帮他点燃蜡烛。所有人都在打趣他们,而他仿佛有点害羞似的把起哄的人统统反击回去。 想象中其乐融融的氛围,却吓得黎青梦一灵,差点将电瓶车摔进路边的草坪。 她绝对不能接受自己那么和谐地进这幅画面里。 她应该就像刚才,远远旁观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那才是最适合她的位置。 不要去和别人制造多余的联系,什么谢,本就是没必要的。答应过要给他钱,等价换,已经足够了。 她把车停在楼下,一口气跑上筒子楼,决心将康盂树送的那面粘在窗户上的报纸撕下来。 但上手的刹那,还是变了力道。 她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把粘合的部位扯开,取下来依然是完整的一张报纸。 对着报纸发了半晌的呆,最后,黎青梦将它端正地叠成正方形的小块,垫到了摇晃的桌角下。 * 同一时间,桥头排挡的生聚餐还在热闹进行,没有散场的架势。 发廊妹妹,也就是程菡,喝得有点多,但她没喝醉,借机趴到了康盂树身上,耍赖说:“你一会儿送我回家好不好,我喝醉了没办法自己回去。” 康盂树很不给面子地把身体往外一斜,指着不远处刚从公车上下来的康嘉年道:“我得送我弟回去。” “他都这么大了,自己不能回吗?你就是糊我!”程菡不依不挠,“明明这次你都主动喊我来吃饭了,你这样算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我欠你一份人情。你要求我陪你吃顿饭。”康盂树的指节点着桌子,“说到做到,我这不还上了。” 程菡醉醺醺的表情变得分外清醒。 她赤红着脸站起来,把一次筷子打到康盂树脸上,尖声道:“我指的是我和你两个人单独之间的饭,哪是这种的?!康盂树,你混蛋!” 她气愤地转身就走,一边还在和方茂喝酒的小姐妹见状赶紧追上去,两人擦着康嘉年而过。 康嘉年刚下完晚自习来给康盂树庆生,没想到面就碰上自己老哥被女人大骂混蛋的彩场面。 他填补了程菡的空位,八卦地捅了一下康盂树的。 “哥,你这样的也不喜,那样的也不喜,那你喜什么样的?” 康盂树摸了摸被筷子打到的脸,无所谓道:“你凑什么热闹。” “我是关心你好不好。”康嘉年试探地说,“难不成……是青梦姐那样的?” 康盂树好笑地扯起嘴角:“胡言语什么呢。” “还嘴硬,除了家里人我是第一次看你出车回来给别人带礼物。” “她先给你送的,我作为你哥不得回礼?而且那破报纸值几个钱。” “……就算是这样吧。”康嘉年一顿,“你生不叫她,难道不是因为程菡在,你怕她误会?” “那我直接别叫程菡不就完了吗?你这什么脑回路。” 康嘉年哑口无言,一副惑的神。 康盂树拿起面前的扎啤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漫不经心道:“我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心思的。不喜这种类型。” 康嘉年很好奇他的定义。 “青梦姐算哪种类型?” “开口闭口都是钱,一个钻到钱眼里的小疯子。”康盂树了眉心,“还没程菡可。” 第14章 自生宴之后,康盂树这个人就好像在黎青梦的生活中消失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去了外地跑车,总之在寥寥两次的沉船教画中,都只有她和康嘉年两个人。 她也没想找康盂树,直到收藏家买画给她的定金到了帐。 按照约定,她需要支付一笔钱给他。于是当天晚上她才再一次敲开康盂树的微信头像,转账给他。 过了一个小时后他接收了这笔钱,没回一个字。 这就是时隔了好几天后他们的再一次对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内容。 剩下的钱,黎青梦应该转给高利贷那边,毕竟到了第一期的还款。但钱还没凑够,这点定金只是杯水车薪,何况黎朔刚动完手术,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住院费仍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便将这笔钱扣下来给了医院。 但不知为何,高利贷那边只是通知她还款,对于她延迟未的事并没有催。 黎青梦内心奇怪,猜想是不是往后顺延,可以多拿点利息?但她不敢问,怕问了反而让他们来催。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