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盂树咬着烟下车,也没打伞,直接兜走过来,身上的皮夹克被雨水打得鲜亮。 她此时气过劲儿,懒得去计较非要让他道歉,比起这些,她更在乎装着画的行李箱。 见他没有把箱子主动拿过来,她跨进雨里准备朝货车走去,却被康盂树一把拽住,又拽回屋檐下。 他不可思议道:“你卖个画至于吗?” “我需要钱,不关你事。” 她的胳膊肘扭了个圈,试图挣开他。 “怎么不关我事?那钱里还有我的一份。” “那你还拦我?有病?” 黎青梦挣不开手,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虽然她的攻击在康盂树听来,礼貌得有些发指。 他无奈地想笑:“我说你笨还真是说对了。别人胁迫你付出代价,你就这么乖乖让人宰?知不知道什么叫反将一军?” 黎青梦的动作一顿,突然被点醒。 “……你想说什么?” “豌豆公主不愧是豌豆公主,天真的很。就你就这样,还敢说自己做下三滥?”他摇了摇头,“不对,你是青豆公主。人豌豆才没你那么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康盂树这回蓦地松开手,声音在暴烈的雨中得很低。 “我教你什么是真正的下三滥。” * 康盂树直接挑明,他打算玩一出仙人跳。 他的方案,是让她引李温韦上钩,趁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他从背后将人打晕。接着给他拍一箩筐多滋多彩的/照。 越是这种有头有脸的人,这点把柄就足够捏中他的七寸。 康盂树说得非常轻描淡写,有一种做过很多次的淡定。 接收到黎青梦狐疑的视线,他问:“你这什么眼神?” “听上去……你很练。” 他眼睛一瞪:“在这之前我可没做过。” “那你怎么会想到?”黎青梦神诡异,“难道是你被做的那个?” 她想起发廊妹妹和她朋友的对话,说货车司机可是非常随便的,路上憋不住找女人,踩雷也不是不可能。 康盂树没反驳,反而很危险地看着她,无言中昭示了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黎青梦背上汗一竖,强硬地回嘴。 “你现在明白随便被人揣测的受了吧?” “所以我将功补过。”康盂树沉声收回视线,“那你也给我听清楚了,我没找过人。从来没有。” 黎青梦没支声。 他见她没反应,以为她不信,拧着眉头说:“被仙人跳的是我同事,他那憨批还被骗了不止一回。所以我才这套路。” 她偏过视线:“知道和做不一样。你真的敢吗?这是做坏事。” 他听到这个发问,有些好笑。 不知道是在笑居然是由她来质问自己,还是在笑她有点可的称呼……做坏事。就好像小朋友在谈论一个事情的定义。 他手指点着方向盘,顺着她的话反问。 “那你呢,你敢跟着我一起做坏事吗?” 第12章 一起。 这两个字有种莫名其妙的魔力,黎青梦听到的瞬间,肾上素骤升。 她重新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 “……我都敢一个人搭你的车上夜路,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这话说的,难道我面相很像个坏人?” 他忽而将脸凑近,黎青梦应地缩起肩颈,撇过脸说:“反正不像个正经人。”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黎青梦还主动提出会给康盂树更多的合作费。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说那就谢谢老板了。 商量好后,康盂树开着货车,载着黎青梦来到李温韦下榻的酒店,也就是她在咖啡馆看了一下午的那栋高楼。 他们默不作声地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堂,刷卡,上到顶楼。 一打开门,黎青梦怔在门口,到久违的稔和怀念。 在她从前的人生里,她常常会跑去开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舒服地泡个澡,点一瓶红酒,对着夜景画画。 至于原因,只是很简单地住腻了家里,想换换。 康盂树的脚步也顿了一下,对他而言,这种体验非常陌生,以致于下意识拘谨。但是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出任何惊异和好奇。 他只是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纯粹是为了计划进行勘察,最后得出结论说:“等下你导他去洗澡,我就等他出来的时候下手。” 康盂树指了指卫生间旁边墙壁之间的一个凹槽,里面摆放了一个大花盆,挪掉刚好可以藏人。 刚开头的冲动褪去,黎青梦现下开始惴惴不安。 康盂树察觉到她的情绪,以为她会反悔,说一些比如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之类的废话。 他甚至都想好该怎么回讽她了。 结果黎青梦开口的却是:“你等下戴个口罩吧,虽然是从背后袭击他,但万一不成功,至少别让他看见你的脸。” 她的反应……总是能让他出乎意料。 康盂树啧声:“……这你不用心。你该想的是他回来后怎么导他。” “我已经想好了。” 她把箱子拉到隐蔽处,从里面翻出自己以备不时之需准备的换洗。 “……你现在要洗澡?” “我淋了雨。”黎青梦很平静地说,“况且要想引导一只狗跳入水中,不需要什么语言,只要把骨头扔进去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内心不如自己所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 只是,她的慌完全和李温韦,和第一次仙人跳的紧张刺无关。 她想的是孤男寡女,酒店房间,衣洗澡,怎么看都像某种趋势的前奏。也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她走进淋浴间,热水把身上黏腻的雨水都冲刷掉。 蒸腾的雾气里,她还在混地想,外面的康盂树此时在做什么。一会儿她穿着浴袍出去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下,自己要怎么样表现才不会尴尬。 磨蹭了小半天,黎青梦把自己裹在浴袍里,有种仿佛一丝/不挂的不自在。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发现外面一片漆黑。 “……康盂树?” 远处的沙发上传来他的回应。 “在这。” “干什么关着灯?” “我在提前适应黑暗。” 他说话的语气很冷酷,好像已经入戏把自己当成了潜伏的杀手,却让她听出了一丝莫名的可。 她动作一顿,打消了开灯的念头,发现这样的黑暗似乎消解了想象中的尴尬。 靠近沙发的隔音落地窗此时闪过一道雷,无声,青白,将大片夜空照亮,将三十二层关灯的房间照亮,也将沙发上两腿敞开松垮坐着的康盂树照亮。 沙发的靠背比他矮,他的头干脆倒挂着垂下去,脖子的青筋撑出来,那面打亮落地窗的雷电也正好倒映进他的眼睛。 “……你这个姿势好奇葩,不累吗?” “还行。” 他一起身,黎青梦觉到他在朝自己靠近。 她捉摸不定康盂树要做什么,直到他的手指忽然扯上她的浴袍带子,拨了一下。 她呼一滞。 “你……?” “这么防备的语气干什么?”他嗤笑,“我是怕你还没适应黑,好心带你过去。” 说着,扯着垂下来的浴袍带子往前一抻,就好像那是一条遛动物的绳。 黎青梦恼怒地把他的手拍开:“免了,我已经能看清了。” 他被拍掉手,又转而去摸了一把她未干的发尾。 “怎么不吹干?” 黎青梦抬起眼,清清淡淡的眼神此时蒙上一层暧昧的。 她看着他,咬着说:“因为我要让自己看上去像饵。” 康盂树不经意对上她的视线,定定看了好几秒,口而出:“你注意点尺度。这副样子让他看见,可能连卫生间都不去,直接把你给办了。” 黎青梦的脸唰一下通红,伸手捂住他的嘴,堵住他的胡言语。 “你现在开始不要讲话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