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沉没成本还没有那么大,相对而言,应该比以后好接受一点。”阚云开扶触着胳膊,理智分析。 人总是言不由衷的,其实无论早晚,她都不想也不会接受。拥抱过温暖安全,又怎会舍得放手? 沉默片刻,顾煜虎口钳住阚云开的下巴,牵转面对他,动作好不温柔,一字一句说:“老子和你谈情,你给我讲经济?我看着就这么像畜生?” 阚云开怔愣望向他,鼻翼不安翕动。 “你没没夜照顾我康复,然后我转眼就去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顾煜坚定且不容置疑说,“在苏国那晚和你说的话什么时候都做数,你永远可以相信我,也请阚小姐相信自己的眼光。” “下周五,我陪你回去见叔叔阿姨,要杀要剐我都挡你前面。” 阚云开雾眼含笑,霾不再,她指着桌上的橘子,全剩捉,“那你能不能把它吃了?” 顾煜:“……”吃。 阚云开收拾好厨余垃圾,将袋子丢去楼梯间的分类回收箱,回来看见顾煜眼睛半阖,轻着太,表情不大痛快。 听见关门响动,顾煜放下手臂,佯装无事发生。 阚云开忧心不已,三步并作两步跑来,半跪在顾煜身旁的沙发边,手搭在他肩上,“怎么了?我们要不回医院吧。” 顾煜揽过她的,“不用,没事。” “要不我给楚牧……”及时折返,阚云开改口说,“我给楚医生打个电话问问?” 顾煜凝着她滑稽无措的表情,心里蓦然被冬寒风中的一丝暖填。 “算了算了,你躺我腿上,我帮你按按。”阚云开指挥顾煜躺下,“知遇教我的,但是我是第一次尝试,你不舒服就让我停下。” 夏母生前是著名的中医,经营着一家小有名气的中医馆。 夏知遇从小浸沐在中医的洗礼中,不仅身体被夏母调养得气血平和,皮肤白里透红,还偷师学到不少手艺。 阚云开谨记夏知遇教与她的要领,小心抬起指甲,怕刮伤顾煜,力道不轻不重地按着,她问:“舒服吗?” 顾煜能看出阚云开作为新手的忐忑,鼓励享受地“嗯”了声,“可以重一点。” 阚云开手法得当,加之出院体力消耗,顾煜安然躺在她腿上沉浸入眠。 气息渐稳,阚云开猜测他已睡,手里的动作也随之停下,她俯身拿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在顾煜身上。 毯落下带起阵阵挟着淡香的和风,似乎吵醒了顾煜,他微睁双眼,意识清醒几分,认清眼前人才卸下些许防备。 他握着阚云开的手,拉至侧,轻吻了吻,继续枕着她的腿酣睡。 待他醒来已是黄昏时分,天将黑不黑的郁,是人心里最脆弱的时候。 从前放假,生理再困乏难耐,顾煜也从不在下午睡觉,他怕醒来独自面对无力的孤独。 灰蒙晦暗时刻,总会让他忆起不堪之事,从而产生巨大的心理黑,描述着不可提及的空虚。 而今天,他在自己姑娘的怀里醒来,拥抱菩提般,顿悟与幸福相连,不过霎那之间。 顾煜手肘使力,撑起身子,把阚云开的腿放来膝上,按抚着,“腿麻了?” “还好。”阚云开抻了抻腿,笑着环上顾煜的肩,印吻在他梨涡浅动之处,“人|垫子舒服吗?” 顾煜笑笑表示肯定,心理的足远甚于生理的体验,他喉结微滚起伏。 阚云开抚摸着那物,顾煜烟瘾犯时,总会不自觉做咽动作,她问:“想烟了?” 顾煜诚实回答:“有一点。” 阚云开从茶几屉中拿出一盒薄荷糖,剥开一颗,放进顾煜嘴里,“想烟就吃糖吧,你现在不适合烟。” 顾煜说:“谨听夫人教诲。” 阚云开呆滞一瞬,娇嗔面笑道:“谁是你夫人?” 顾煜含笑不言,接着帮她按红的膝盖,“你等下要回家吗?明天正好周末。” “回啊。”阚云开斩钉截铁地回答,眼尾狭着调戏暧昧的神,“我大晚上不和野男人鬼混的。” “真的不留下来?”顾煜反复确定,梨涡中载着人魂魄的甘酿,不饮即醉般销魂。 阚云开心一横,咬牙说:“真的!” 顾煜瞧她这般坚定,也没再坚持,从屉中找出车钥匙正要送她回家,当即被阚云开以他将才出院,应该仔细休养为借口给一票否决。 她怕自己没出息的子不合时宜地泛滥。 顾煜顺着阚云开的意,等电梯的功夫,二人依依不舍地吻片刻。 电梯铃响,顾煜放手,看她走进电梯,不锈钢门从两侧缓缓推动,逐渐合实,仿佛经典电影中的浪漫情节,彼此眼神一刻不离对方的面孔,时间因此卡顿停歇。 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阚云开按下开门键,从里跑出,扑了顾煜一个怀,她抱怨说:“队长,你就是个男妖,我不走了。” 然后,一切顺理成章,尽在顾煜掌控之中。 他才是真正的幕后玩家。 第二天晨起,阚云开枕在顾煜臂弯间痛定思痛,深刻反省自我。 最后得出结论,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凡人逃不过男妖的掌控,被|理所应当。 二人递结婚报告之事已然被父母知晓,万没有拖着不去拜访的道理,所幸刘美云之前对顾煜印象极佳,想来也不会过分刁难。 头一回拜见未来岳丈,顾煜紧张难安,几都处在局促焦虑的忧思之中。 面对敌人尚能泰然处之,如今倒是畏手畏脚起来,他特意与王韫沟通相关礼节事宜。 按照王韫的要求,顾煜拉着阚云开去商场买了多份礼品,不知哪种为好,则以价高者胜为原则挑选,阚云开几番劝阻无效,唯有默默跟在他身后,全当这是他缓解焦虑的自我调节方法。 阚云开无奈说:“他们什么都不缺,你买这么多真的很浪费,而且很贵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顾煜何尝不知阚家家境殷实,虽然阚云开从来不以物喜,但礼数总要周全才好。 因为,这同样代表自己的一颗真心。 顾煜说:“我怕……用心不诚,你爸妈不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嫁给我。” 阚云开莞尔,挽上顾煜的手臂,“原来你也会紧张啊。” “真的不要和你爸妈坦白吗?”问题一出,双方沉默。 逃避多时的问题终要面对,无解的死循环中,没有人会是最后的赢家,而阚云开处在风暴中心,为难的只她一人。 她低眉沉眸:“不用,又不是你的错。” 让心的女人在自己与父母的立场中做出抉择,而他却无法干涉,男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顾煜低叹,轻抚她的额发,“对不起,委屈你了。” 阚云开说:“好啦,不委屈,快走吧,要迟了。” 黑jeep车停在和之路的洋房前,天已晚,二人待在密闭空间没有即刻下车。 阚云开明白顾煜心中的纠结,她也矛盾十分。 面对这段情,她选择勇敢,也选择无畏。 她赌他不会让她输,赌注是一生的愉。 顾煜低头检视装束,两手拿着不菲的礼品,询问说:“这样行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遑论阚云开眼中的顾煜,她笑言:“走吧,很帅。” 房门从内打开,封维身影渐现,阚云开讶异而立,可转念去想,两家关系亲厚,一起见面似也合情合理,故没有多思原由。 阚云开拿出拖鞋,问:“哥,你怎么来了? “先进来吧,我爸妈也来了。”封维表情无他,可阚云开能瞧出不对。 顾煜放下手中物品,恭敬有礼地问候四位长辈,他们没有刁难,可顾煜总觉气氛不对,隐隐预升起,忽而心底一沉。 刘美云语气平和:“先坐吧。” 其余三位长辈的神加之封维适才隐晦的提醒,也给予阚云开强烈的负面心理暗示。 一切预都随着封晟的开口得以验证。 封晟冷眼看向顾煜,张口说:“十年前,西南边境发生过什么,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第四十八章 封晟虽转业多年, 但盘错节的关系网一直维系存在,他想要调查了解一个人的过往经历,并非难事。 所有的秘密在他悉心布网下, 仿佛都是透明无界的。 阚云开早应明白,封晟从小对她视如己出, 宠呵护有加, 是因为她在封家所谓安全羽翼之下, 经年不变的悉心保护,让她忘却封晟对待外人的狠戾决绝。 阚云开拍案而起,有心阻止无稽的诘问, “干爸!” 纵使内心如经风霜的破旧渔网般千疮百孔, 是空, 顾煜也不能坐视不理, 眼看阚云开为自己与家人闹翻。 他抬手握住阚云开的手腕, 砺的指腹摩挲受着脆弱不稳的脉搏心跳, 安抚着, 劝着。 久坐不言的阚明升呵斥道:“阚云开!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你给我坐下!” 多年前的龙卷风暴过后, 阚明升对阚云开百依百顺, 从没有一句重话苛责。然而,封晟带来的消息让这个曾经惨遭荼毒的家庭再次卷入噩梦之中。 “既然各位长辈已经知道了, 我也不想狡辩, 之所以选择隐瞒……”顾煜出声相护, 喑哑解释雾中的过错。 不等顾煜说完, 阚云开语气坚定, 字字掷地有声地说:“如果你们今天以为我被他骗了, 那就不用再说下去了,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瞒过我,也是我一直着他,我没有被情冲昏头脑,蒙蔽双眼,我的所有决定都经过深思虑,不会因为你们反对就放弃。你们知道的,我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拦得住,这次也一样。” 封晟绕开牛皮信封的封线,从中拿出几份病例,摊开放在二人面前,“你的不放弃就是让自己时时处在危险之中吗?指骨骨折,锁骨骨裂,左耳短暂失聪,你徒手去抢针管,有没有想过那个东西扎到你自己身体里怎么办?” “你以为你瞒着我们。”他面红耳赤地指向顾煜,手指痉挛微抖,“瞒着他,事情就无人知晓了吗?谁知道那个疯子哪一天会刑释放呢?” 山洪崩临,碎石滚落,字字珠玑,碾碎顾煜血,他颤抖后怕地拿起那一份份病例,翻看着,时间均在五月前后,他下颌难以抑制地颤栗,呼凝滞,刺痛灼烧之扫过椎骨,侵蚀寸寸肌理。 阚云开虚坐回沙发边,正是因为那段时间,她实难独自捱过身心折磨,才选择将部分原委告诉封维,求得一份帮助。 开放伤口所留下的疤痕只颈间一处,其余闭合损伤都已痊愈,顾煜并未发现不妥踪迹,而今白纸黑字泣血般描述她隐瞒的真相,淋漓画面重映眼前。 他觉视野一片模糊,血气涌动直冲大脑,指责的、斥骂的言语好似幻听,飘渺游在耳畔。阚云开数月以来,多次出入医院,刑熠泽怎会不知道她的存在,他该想到的。 阚云开委声啜泣说:“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是吗?既然您查过,就知道这一切不是顾煜的错。” 封晟叹息:“嘉宝,你难道忘了……” “我没忘,正是因为我没有忘,才会做出如今的选择。”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