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慈堂上的尹家人,当然知道对贾蔷来说,林如海的地位远高于尹家。 但面对这样一个问题,贾蔷如实回答不妥,不入耳。 可若见人说人话,也不妥,说明本有问题。 而贾蔷用这样戏谑诙谐的回应,既避开了难题,又让众人大笑,这样的应变急智,着实令人欣赏。 连李暄都气的笑骂道:“贾蔷,你也忒贼了!” 贾蔷疑惑问道:“王爷来这做甚么?” “……” 李暄无语了好一会儿,才道:“贾蔷,这是爷嫡亲外祖母家,你说我来做甚么?” 贾蔷摇了摇头,不再理他,对笑看着两人的尹家太夫人道:“有子没来了,身上一直戴着孝,不便多来。正巧江南送来了一些鲜鱼、湖藕和秋蟹,我给老太太和两位太太送一些过来尝尝鲜。我可不似一些人,总是空手上门还得管饭。” 尹家太夫人闻言笑的愈发慈,道:“蔷儿有心了。” 李暄自然又是一通叫嚣…… 秦氏则笑道:“这哪里是孝敬给老太太和我们的,分明是给子瑜吃的,子瑜最好吃这三样!” 贾蔷似才知道此事一般,惊讶的看向尹子瑜道:“你喜吃这些?那可不好养呀!” 众人哄堂大笑,尹子瑜俏脸微红,如横秋水之眸含笑深看了贾蔷一眼。 贾蔷笑了两声,道:“没事,以后清闲了,也可搬去金陵住。金陵也有座国公府,吃这些便宜的很。” 饶是以尹子瑜子心智的通透,都有些撑不住这没脸没皮的了。 堂上娘们儿们自然高兴姑娘姑爷如此亲近,李暄却受不了了,破口大骂道:“你要不要脸啊?” 贾蔷只当不认识他,孙氏却是想的长远些,又高兴又不舍道:“金陵是不是太远了些?上千里地呢,若是想念了,可不便宜呢……”说着,眼圈都隐隐红了。 贾蔷忙道:“二太太可以一起去住啊,一年不过住上几个月,等那边热了,就回京来。左右我府上也没个长辈,二太太去了也自在。” 孙氏闻言,简直动坏了,对尹家太夫人和秦氏连连道:“看看,看看,蔷儿多孝顺呐!” 这下,连办完事刚赶回来的尹浩都受不住了,看着贾蔷道了句:“你差不多行了!” 众人闻言,愈发大笑。 尹朝不服,目光不善的看着贾蔷道:“只请你丈母娘去,不叫我去?” 不等贾蔷答话,尹家太夫人就气的骂道:“天下岂有丈人两口子住姑爷家的道理?传出去,尹家成甚么了?” 更不用说,贾家情况还那么复杂。 大太太秦氏笑道:“二老爷、二太太也不必急,如今浩哥儿手里有那马车行在,也开始赚银子了。等过二年,让浩哥儿给你们在金陵号一处宅子,岂不更便宜?” 尹朝闻言,若有所思,似乎觉得这主意不错。 二太太孙氏却忙道:“这生意虽是浩哥儿在打理,却是官中产业,哪里就能私拿出来?大嫂子说的都是甚么话!” 秦氏笑道:“弟妹你可别多心,我可不是说些怪气的话恶心人。这份营生虽说是官中的,可给生意门路的是蔷哥儿,来回奔波持的是浩哥儿,原本若是动用了老太太和我们的头面嫁妆银子,倒也罢了。偏这三个孩子,隔月就给退回来了。大房是甚么都没出,全在二房,若说这份营生都归二房,你们必是不依的,老太太也偏心我们大房,可该给你们多分一些才是。 眼下进项还小,早早定下规矩,免得以后进项大了,反倒更心疼。要说起来,都怪蔷哥儿、浩哥儿他们,早先把那些首饰头面当了,我也就不用吃这份亏了不是?” 贾蔷看着秦氏,颇有些钦佩,这妇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大太太,这甚么时候就把家给分了?” 秦氏气笑道:“是,老太太给我们掰扯分家时,倒忘了叫你来!不然,二房必是要多分一份去的。” 众人笑了起来,尹家太夫人同贾蔷道:“子孙繁,分家也是为了更好的开枝散叶。总不能礼哥儿他们成亲的时候,仍一大家子挤在这座二进宅院里。” 礼哥儿是尹家的长房长孙,今年十二了。 贾蔷点点头,尹家太夫人笑道:“因为尹家没甚家财,只祖上留下了几件小器物,随便一分扯也就完了,便没有同你说。” 贾蔷忙笑道:“没没没,老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暄在一旁快笑死了,道:“你是真不要脸!” 贾蔷嗤笑道:“说的好像你在邱家比我好多少似的,我都打听到了,你在邱家……” 李暄一个饿虎扑食,上前要堵住贾蔷的嘴。 看着二人又闹起来,尹浩面无奈的在中间阻拦,尹家太夫人对秦氏、孙氏笑道:“前儿我进,皇后还同我说,连皇上都觉得吃味,这两小子也不知怎么那么投缘,倒像他们才是亲兄弟,小五儿和他几个亲哥哥,都没这么好。见了面也是端着,放不开顽闹。” 秦氏笑道:“听老太太这样一说,再一看,还真有三四分像。” 孙氏笑道:“哪有那样神神道道的!年轻孩子,又都生的俊俏些,自然有几分像。只是确实有些顽皮了!” 尹家太夫人忙道:“那你可说错了,皇后说,皇上最喜的,就是他们这份闹腾。如今官家子弟,一个个人前老成持重,看不到一点孩子该有的活力,背后却是一塌糊涂,当谁果真不知道他们的做派。像蔷儿、小五儿和浩哥儿他们,人前闹腾些,私下里干的却都是正经事,这才是正行。他们在养心殿皇庭前也这样闹腾,皇上都说是因为他们心底无私念妄。” 秦氏气笑道:“可见一旦入了眼,怎么都是好的。这还有天理?” 孙氏则对尹家太夫人道:“老太太还是快管管罢,再不下去,我怕浩哥儿他老子也上去了。” 尹家太夫人看去,可不是嘛,尹朝正脸羡慕的看着李暄蹿上跳下的打闹,贾蔷虽是大部分在躲闪,可冷不丁的一个还击,让李暄吃个大亏。 尹家太夫人也担心蠢蠢动的尹朝为老不尊的上手,便道:“小五儿,不许胡闹了。” 李暄还是听尹家太夫人的话,规矩坐下后,气的不行,他也觉得,虽然他声势惊人,看似着贾蔷在打斗,可实则是吃了大亏的…… 顽闹一场后,贾蔷说起正事来:“后是我家西府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我想着当太过闹腾,子瑜妹妹若去了必是十分受累。不若今与我同去,往西府走一遭,见见我家老太太就是了。” 尹子瑜明显意外,没想到后是贾母生辰。 尹家太夫人也吃惊,道:“哟,七十大寿?可要办一番?” 贾蔷连连摇头道:“不办了,眼下不大合适。” 秦氏笑道:“七十大寿不办,你家太夫人不生气?” 贾蔷笑了笑,道:“倒是生了会儿闷气。” 尹家太夫人正道:“可是因为顾及里?若是如此却也不必,皇后娘娘会体谅贾家的难处。毕竟,贾家这样的高门,和尹家到底不同。” 贾蔷摇头道:“不只是因为怕给里,还有眼下朝廷上各处糟糟的,这个光景,果真办,还不知要来多少人……” 尹朝不解道:“朝廷上糟糟的,和你也不怎么相干罢?” 贾蔷谦逊一笑,道:“自然不是看在我的面上,还有我家先生。想走他门路的人,去林家自然是进不了门的。若是贾家放开一条口子,那就凭白给他烦恼。” 尹朝闻言登时不说话了,同为老丈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嘿嘿嘿嘿嘿!” 旁人心知肚明这个缘故,都不出声,只李暄想明白过,看到尹朝脸上的郁闷,实在忍不住,怪腔笑出声来。 尹家太夫人没好气瞪了快要动手的舅甥二人,问贾蔷道:“既然如此,那后全是你们贾家人?” 贾蔷摇头道:“还有王家、薛家、史家、李家等姻亲之族。” 秦氏笑道:“你是心疼子瑜,还是怕她应付不来这些亲族?” 贾蔷笑了笑,看向上面软榻上坐着的,面上带着浅笑,一双明眸似历岁月之静好,赋自然之净韵盈盈望着他的尹子瑜,笑道:“子瑜妹妹怎会应付不来?我素来都说,她是知世故而不世故,得入世之清静而非出世避热闹,高明之极。只是我与那些亲族,素来也没甚亲情。我一个人去应付也就是了,何必两个人都去受罪……当然,子瑜妹妹若是想去,也有好处。早晚都要和那些亲族照面,早点接触一下也好。” 尹子瑜微笑着摇摇头,与贾蔷对望稍许后,转头看向尹家太夫人。 尹家太夫人一手将她教养长大,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好,既然你愿意今儿就同蔷儿回去,那就今儿过去罢。我让你嫂子去给你准备寿礼……” 贾蔷忙道:“老太太,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马车上。” 尹家太夫人没好气道:“尹家虽远不如贾家豪富,一件寿礼还是备得起的。” 在外面厨房招呼厨子忙活午饭的乔氏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吃口茶缓一缓,就新得了这件差事,笑道:“我们两口子这可真是都赔给你们了!” 说归说,当家媳妇还是得持。 等乔氏走后,尹朝忽地想起一事来,对贾蔷道:“蔷哥儿,你那西斜街那边的会馆,这半年来开国功臣子弟,让元平子弟都快打废了,你也不出头管管?” 贾蔷奇道:“管甚么?我觉得好的啊。” 李暄嗤笑道:“我也觉得好的,开国一脉早就堕落的不成样子了,还管甚么?” 贾蔷瞥他一眼,对尹朝道:“那边的事我知道,东路院刚摆擂台时,也只我上去,打了五场,赢了五场,其他人基本上被人平趟。后来国丧过后,我又逢家孝,赵国公府的姜林趁机带着元平子弟一遍一遍的横扫开国一脉,在东路院大吃大喝快活的不得了。” 尹朝提醒道:“你知道就好,如今好些人拿你当傻子冤大头,元平子弟那边,是个人都想去踩一脚!你西路院赚的那点银子,怕是都填补到东路院给元平子弟吃喝玩乐了。” 李暄笑道:“这倒不能,西路院的银子赚的海了去了,元平子弟就算都变成猪,也吃不干净。” 上面尹家太夫人笑道:“蔷儿必有自己的思量?” 贾蔷点点头道:“虽然看着吃亏,可也不是没有收获。打了半年下来,如今打一轮,开国一脉至少能稳赢六场,最难得的是,至少有十人的气神没被打散,依旧有勇气上擂敢战!凭此,那些酒水烤,我就当是磨砺练兵的耗费,不亏!” 尹家太夫人笑道:“这话大气!” 尹朝若有所思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镇国公府、理国公府两家的小子就不提了,中规中矩。安定侯府胡家和定城侯府谢家那两个小子,很不错,越打越强。不过正经让元平功臣子弟那边越来越忌惮的,倒是王家那两小崽子。那两小崽子狠啊,刚上擂那几回,连一回合都撑不住。也不知下去怎么练的,打了七八场后,越打越狠,伤的越重就越狠,到后面元平子弟看到他们弟兄俩出场,都有些胆寒。身手长进的快,对别人狠,对他们自己更狠。蔷哥儿,这样的人,用的好了自然好,用的不好,要当心反噬呢。” 贾蔷闻言点点头,随后将王安、王云的情况说了遍,最后道:“嫡母不慈,苛妾室和庶子。为保二人平安长大,二人生母连仆婢亦不如,在王李氏跟前卑躬屈膝,如猪狗。便是如此,也常被打骂折磨。难得的是,即便如此,二人还是将王安、王云教的不忘志气二字,亦学岳武穆之母,在二人背后刻忠义二字,命其效忠于我。我念二人慈母之德,所以特意让府上高手特训二人。又不惜名贵药材,治疗他们的伤势,还让他们学习文墨兵法。后来见二人实在担心生母,又让王子腾以跪经的名义,将二人之母接出王家……总之,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二人若果真存了反噬之心,我也问心无愧。” 孙氏唏嘘道:“豪门大族内,竟如此残忍?” 李暄撇撇嘴道:“王家算哪门子的豪门?祖上也不过一个县伯。王子腾靠着贾家和林如海,先是京营节度使,又一路升到兵部尚书,结果还是废物一个。如今看来,外面外面不妥当,家里家里也是一团糟。贾蔷,这样的人,你们贾家怎还捧起?” 贾蔷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提也罢。左右贾家也没想像赵国公府那样,搞个姜家军出来。贾家扶持几个能用的,能自保,在军中有片立足之地就行。元平内部都快打出狗脑子了,这个时候贾家才不掺和进去。” 尹家太夫人对秦氏、孙氏笑道:“这两人平里看着贪顽些,可谈起正事来,也是有模有样,有理有据的,比一些大人还强的多。” 孙氏笑道:“原该如此。”又同尹家太夫人道:“今儿时候也不早了,干脆就不必留蔷儿在家用午饭了,让子瑜早去好早回。” 尹家太夫人自然乐意成全小儿女之美,笑道:“也好。” 贾蔷闻言,看向软榻上静静坐着的尹子瑜,二人相望一眼,同时弯起嘴角,浅浅而笑。 尹朝和李暄在一旁看的不是滋味,总觉得嘴里被进了甚么似的……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气很不好! 不只是因为前儿被某个逆孙给否了,热热闹闹办一场七十大寿宴,让她气的一宿心口疼睡不着觉的缘故,还因为…… 堂下,赵姨娘撅着腚跪伏在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贾蔷半夜带人去她兄弟赵国基家,强抢了她弟媳妇和侄儿,还让长安县衙送了一纸和离契书来。 甚么叫丧心病狂? 甚么叫中恶魔? 甚么叫欺人太甚? 甚么叫无法无天? 这几个成语多半是赵姨娘听贾政说的…… 贾母一万个想不通,贾蔷又不是贾琏,怎么会饥渴到抢一个赶车马夫老婆的地步? 何况还带着一个儿子? 可看着连贾政都摇头叹息,明显有怒气的样子,也不似作假啊。 贾母仍难以置信,皱眉道:“果真有此事?” 赵姨娘都快委屈死了,脸上的粉糊了一脸,道:“若有半句假话,必叫我不得好死,下辈子做个女昌妇女表子……” “行了!” 贾母脸黑下来,差点气死,道:“没问你!” 贾政叹息一声,摇头道:“应该是真的……对的,琏儿媳妇昨儿也去了。” “……” 贾母闻言,愈发震惊,她扯了扯嘴角,话都快不知该怎么说了。 贾蔷和凤姐儿之间有没有事,她不知道。 但这“不知道”三个字,其实已经有许多意思了…… 但她没想到,凤姐儿会掺和到这样的事里。 正要打发人去寻凤姐儿来,就见凤姐儿风风火火面风的进来。 她穿一身湘红蜀锦海棠金双禧字纹长裙,上面是湖绣粉白藤萝花琵琶襟,外罩一碧青八福贡缎褂,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五凤挂珠钗。 彩绣辉煌,光彩夺目! 看到这幅打扮,贾母心中“不知道”那三个字的“不”字,又黯淡了几分…… 不过,不聋不哑,难做公婆。 高门里的那一摊子事,原也不必深究。 “哟!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我想了一早怎么哄老祖宗高乐高乐,如今怎又闹起来了?” 贾母闻言啐道:“你还有脸子说?昨晚上,你干甚么去了?” 凤姐儿闻言一怔,再看看眼中难掩恨意的赵姨娘,登时明白过来,她上前走到堂前,笑道:“我道是甚么,原来是这么一出子事。老祖宗,您可还记得马道婆?” 贾母闻言面微微一变,看了眼堂下不大自在的赵姨娘,不过到底顾及贾政,道:“你又提起她做甚么?” 凤姐儿笑道:“当初赵姨娘掺和到那样的事里,换个人家,别说咱们这样的,就是稍微寻常些的人家,也难有好下场。结果咱们刚去寻她,她就挂在房梁上了。老太太、太太到底是菩萨心肠,又看在三姑娘和环哥儿的份上,就宽宥了她这回。后来又有一出水月庵的事,也让她含混过去了。我倒没多想,可蔷儿甚么样的人?仔细一想,就知道此事背后必有蹊跷,有高人指点。为了防备再有马道婆和净虚姑子那样的妖人为祸国公府,也防备有歹心者算计,所以他就让人去查。谁知查来查去,竟查到了赵国基老婆头上!” 贾母闻言简直觉得奇幻,道:“一个赶车奴才的老婆,还有这样的道行?” 凤姐儿啧啧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那陶二娘原是一举人老爷的女儿,因家道落了难,求到了打小相的赵姨娘头上。姨娘倒是好算计,着一举人老爷的千金嫁给了她弟弟赵国基。后来借着咱们家的势,替陶家解了难。” 贾政干咳了声,道:“那陶家大郎原是被诬陷的,琏儿媳妇,此事我早先知道。” 凤姐儿闻言,忙笑道:“我就说,此事断是如此。” 贾母不理这茬,问凤姐儿道:“那个陶二娘,莫非是起了怀恨在心,抱负赵氏她嫁给赵国基,才起了歹心,想害咱们家?” 王夫人面淡漠道:“要不是如此,赵姨娘又怎会到处结妖人?” 赵姨娘唬了一跳,忙道:“太太可冤枉死我了,那马道婆是宝玉的干娘,净虚姑子是咱们家庙的主持,原不是我从外面结的!” 王夫人:“……” 贾母懒得理会,问凤姐儿道:“那蔷哥儿怎么说?难道拿了人去处置了?” 凤姐儿正要答话,就听外面传来小丫头子的通报声:“侯爷和尹家郡主来了!” 贾母闻言,忙对贾政道:“快领了去,不要撞见了。” 贾政也知道他的身份不好和尹子瑜碰面,忙要叫起赵姨娘,从后门出。 可赵姨娘却道:“老爷,我还想问问蔷哥儿,纵然陶二娘有过错,可也不能让她和我兄弟和离,还夺了孩子去啊!” 贾政闻言皱眉,眼见来不及了,一甩袖先避到后面去了,而后在贾母惊怒中,贾蔷和尹子瑜含笑入内…… …… ps:六千二百字大章,再还一章!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