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侯!! 贾蔷从这位黄门天使口中得知了真相后,初时简直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劳什子三等威烈将军,区区三品,实在上不得台面。 连西府贾赦那老杂,都是一等将军,爵列一品。 位于其下,实在不是甚么利之事。 如今得了这个超品侯爵,可以称得上一步登天,真真扬眉吐气! 得此超品国侯,整个大燕,除却宗室外,地位比他高的人,屈指可数! 若说从前是仰仗着太上皇的那句话,贾蔷才能免于跪拜君父之外的权贵。 但从今天起,便是宗室亲王,也不能令贾蔷这位超品侯爵跪拜! 不过,狂喜之后,稍微冷静下来再想一想,一个取巧得来的荫封侯爵,其实,也就那样…… 因为他继承的是宁国府嗣爵,已有宁国府为家业,所以朝廷不需要再与他另赐一座侯府。 至于功业田之类的赏赐,同样通通没有。 如今宁国府享受的,是宁国公当初赏赐下来的田庄功业田,已经是超配了…… 且因为他继承的是国公的家底儿,即便他后再立大功,晋封国公,都不会再有别的赏赐。 唯一多的,许就是每年的俸银,大概比三品将军多出几百两。 再者,一个不掌军的侯爷,在神京城内稀罕么? 也并不稀罕…… 开国时就分封了四王八公二十四候,这二十四座武侯府,虽然至今存留的,除却史家的保龄侯府和后来世祖朝时又封的一座忠靖侯府外,眼下再无人承袭侯位,却依旧是二十四座侯府的门楣。 更不用说元平功臣六大国公、十八武侯,除了废黜的两座国公府两座侯府外,其他各家依旧原级承袭! 多一个侯府,对朝廷来说,真的没有太大的影响。 莫说一个一等侯,便是元平四大国公,除却赵国公府外,其他三大国公府,也早已经沉寂多年了。 只因当初在景初朝时,他们紧紧跟随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反对从金陵迁都神京。 结果被太上皇联合赵国公,好生吊打了几十年…… 老国公死后,承嗣国公更是战战兢兢,本分老实的乖巧度。 唯恐惹怒天家,被寻个过错废黜了爵位…… 由此可见,爵位,其实只是爵位。 富贵和实权,还是有区别的。 想通此关节后,贾蔷心中的骄躁之气尽去,又恢复了冷静。 有一个超品爵位,的确可以见官不拜。 可他原本就得过太上皇的恩遇,准他非君父可不必跪拜。 所以说,又何必狂喜失态呢? 或许,此刻不知有多少人,等他骄狂不可一世…… 而引着贾蔷回的黄门,看到贾蔷居然这样快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心中便决定结一番,因此寻了个空档,将马缰往贾蔷方向拨了拨,面不侧转,目视前方,看不出丝毫异常,却小声道:“侯爷,奴婢来时听军机处的罗相爷说,若是侯爷得了天庄为恶的消息后,上报兵部,或是上报绣衣卫,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贾蔷闻言,侧眸看了这年轻的黄门公公一眼,收回目光后,道:“多谢公公,不知公公尊姓大名?” 这位黄门郎官赔笑道:“不敢不敢!奴婢姓熊,叫熊志达,劳侯爷相问。” 贾蔷闻言点了点头,待一行人行至武英殿前,他自袖兜中取出一张染了些血的银票,反手拍在熊志达手中,轻声道:“一点心意,熊公公拿去吃茶。” 武英殿前多有侍卫,熊志达也不敢来回推辞,便小心收进袖兜里,的看了贾蔷一眼后,进殿通秉,未几而归,引着贾蔷一起入内。 …… “臣贾蔷,参见皇上!” 进殿后,贾蔷见到一身杏黄龙袍的隆安帝,大礼拜道。 隆安帝看着他半边身子染血,肩头包扎的纱布也隐隐见血,知道他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心里的羞恼怒火减轻了些,道:“贾蔷,立威营谋逆,还有那劳什子天庄居然和兵部武库一样,是违兵器,你发现此事,并铲除叛逆有功,朕已经下旨,封你为一等侯爵,以赏你今之大功。” 恁娘! 隆安帝心里窝火的直爆口,京里闹出这般大的子不说,还为了这个竖子,又让他出了好大的笑话,颜面扫地! 今事传出去,不知道让多少人要笑话他! 若非戴权那个蠢奴才,早早的将旨意送到了九华,请太上皇过目,他真想将封爵恩旨收回来…… 贾蔷恭敬谢恩后,隆安帝淡淡问道:“起身罢……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军机处几位大学士,都有话想问你。” 贾蔷再次谢恩,站起身后,先上的是林如海关怀的眼神。 而他见林如海面苍白,气神不济,明显身子不适,也关心着紧起来。 林如海见他如此,含笑微微摇头,示意他自己无事,让他以大事为先。 贾蔷便深一口气后,将今事从头到尾说了遍,甚至连金沙帮的事都未隐瞒,只将江南带回来的那些人隐去。 这般坦诚,倒让君臣数人纷纷侧目。 等说到被火烧的无法忍耐,便背火一战,以子药桶,将仇成出其不意炸成飞灰时,林如海眼睛再度润。 然而东阁大学士罗荣却疑惑道:“贾侯爷,你堂堂东城兵马司指挥,提调三百兵丁,再加上帮闲,足有二三千兵马,为何还要用一批所谓的江湖人士?那些所谓江湖人士,皆是不服王法管教的游侠匪类,堂堂朝廷命官,岂非私自结匪类?不应该剿灭他们么?” 贾蔷淡淡道:“罗大人,你口中的匪类,原是开国时追随太祖高皇帝起兵的军伍老卒之后。国朝鼎定后,太祖高皇帝钦赐恩旨,在西城划出一条街来,奉养那些肢体残缺的从龙老卒,并御笔亲书太平街三个字。金沙帮中所有的帮众,皆是太平街高皇帝老卒之后,这些年,他们平里多以吃苦力为生。罗大人果真以为,该剿灭他们?” “这……” 罗荣一时不查,忘了太平街旧事,吃了好大一个难看,几乎下不来台。 文渊阁大学士何振道:“若是如此,倒也有情可原……只是,今你率三百兵丁前往天庄,遇到不对时,合该立刻上报兵部,或者上报绣衣卫才是。不该自不量力,以卵击石。你逞一时之勇,险些害了自己且不说,引爆子药桶,惹得京中百姓惶恐,几生大。另外,你将仇成炸的粉身碎骨,天庄的人也杀了个干干净净,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此言一出,贾蔷还未开口,一直面苍白的林如海就轻轻挑起眉尖,缓缓问道:“何大人之意,是说本官这弟子,是罪魁祸首,还替人杀人灭口么?” 何振闻言一怔,侧脸看去,对上林如海那一双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眸,心里突然一寒。 任谁也看出,林如海此时的震怒。 何振正要开口说些甚么,一直未开口的荆朝云却笑道:“林大人,且息怒,何大人焉有此意?贾侯之功,是太上皇和皇上钦定之功,谁敢质疑,老夫也是不答应的。何大人只是觉得,眼下天庄死了个干干净净,再加上一把火,烧没了太多东西,许多事都还没清,未尽全功,实在太可惜了。” 何振忙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林如海这样的人,得罪不得。 他功劳太大,又是世家出身,世故旧不知多少。 再加上他无子嗣,是无后之人,一旦报复起来,简直不必顾忌任何事。 等闲实在不敢招惹,也惹不起…… “谁说天庄死绝了?再者,并不是所有东西都烧了。立威营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带了许多账册逃了出去……” 贾蔷忽然开口道。 此言一出,众君臣面无不骤变。 隆安帝沉声问道:“天庄还有活口?” 贾蔷点头道:“先前攻打庄子大门时,那胡人庄主身边一年轻女子,绕到后面想刺杀臣,被臣下令生擒后,先一步带回兵马司衙门了。另外,还有那些账簿,臣早先下令金沙帮,大火起时先趁寻找账簿,得手后,也让人先一步送回去了。陛下若想要,现在就可派人去取。” 隆安帝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戴权,戴权忙下去安排。 赵国公姜铎一双老眼打贾蔷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看,听到这一刻,忽然颤巍巍笑道:“贾侯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段,老头子我佩服,佩服啊!老朽几番乞骸骨,皇上念我虽老悖晦了,可到底还有一腔忠心可用。可如今看来,老朽还是早些退下去为好。朝廷有这样谋算深远的俊杰在,哪里还需要我们这些老糊涂啊?” 荆朝云呵呵笑道:“极是,极是。” 隆安帝闻言,目光忽地变得有些幽深起来。 林如海淡淡道:“老国公谬赞了,蔷儿……贾侯,原是准备参加科举,考取个功名,而后开个书坊,为朝廷兴教化出一份力,也算是报效君恩了。此志,太上皇知之,皇上也知之,连半山公,在江南时亦几番训斥其无大志,不当人子。后来,因宁国绝嗣,他不得不承嗣宁国。今为了尽忠职守,不避险难,立下此功。虽糙鲁莽了些,然其赤子之心,做长辈的,理当提携鼓励为是,岂可倚老卖老,言辞怀诡之心。再者,蔷儿这等心智,又如何能与赵国公相比?老国公以嫡孙姜林恣意杀人为由,借势去了兵权,勋臣天家两不误,此举便是比起司马仲达,也不遑多让哪。过几年,军权再回姜家,姜家依旧是大燕第一高门。这等手段,才让后辈们敬佩不已,自叹弗如啊。” “……” 姜铎老眼圆睁,怔怔的看着林如海淡然从容的脸,说出这样杀人诛心的话,简直不敢相信! 你疯了吗?! 恁娘咧!!! 荆朝云等人无不骇然失,隆安帝眼眸眯起,眸光闪烁。 唯有贾蔷,却早已泪面…… …… ps:明天更新推迟到下午,还欠两更?我风吹凉三天内一定还清,嘤!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