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进学否?” “未曾。” “这般年纪,连学也未进,不好生在家读书上进,却敢大言不惭妄议天下大政,简直荒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难之时,要我等先祖抛头颅洒热血,救国民于山河破碎间。如今天下盛世,我等却开不得口了?” “你私下妄论也就罢了,只当你黄口孺子,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却兴起如此风波,你还敢狡辩?” “长者必是自忖公允之人,却为何如那无知蠢妇一般,未经查证,便先以污名相扣?醉仙楼之言,本就为我私下所谈,无意间为上皇所闻,谈何狡辩?” “荒谬无知!待老夫回去就查证此事,若查实你为佞幸之辈,老夫保证,大燕朝堂之上,永无你立身之地!哼!” “若朝堂上所立,皆为是非不分善恶不明者,贾蔷,羞与之同殿为臣!终身不入朝,又有何妨?” …… 运河之上,河水磷磷。 夕西照,天地河水间皆为红染。 贾蔷、香菱和金沙帮五人终究还是上了船,那一场与天下名臣针锋相对的辩论,还有太上皇亲赐表字之圣眷,终究镇住了贾琏。 贾琏在自家子侄面前还端得起架子,可本其实还是有些懦弱软和的。 看到贾蔷已经作死到这个地步,干脆放任自。 上了船后,也不理贾蔷一行人,安顿好黛玉后,自去和随行小厮们吃酒取乐。 贾蔷与李婧安顿好其父后,便上了甲板。 李婧看着贾蔷清瘦的身影站于船首,夕之下,遍体笼罩在暮红光中,愈发显得孤寒飘逸。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贾蔷的手,看着他说道:“爷,如今那么多人在说你的不好,可当紧不当紧?” 贾蔷轻笑了声,身姿愈发拔如松,淡淡道:“要紧当然是要紧,不然,我们怎会远避江南?不等这一风波下去,我们不可折返。不过,也不必太紧张。说到底,我不过是太上皇发力的一枚棋子,如今的用处已尽,接下来便是太上皇和那些人的角力战场,与我无关了。” 李婧如何能不紧张,她咬着角担忧道:“那万一,这些人说服了太上皇……” 贾蔷闻言摇头笑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太上皇一生功过,距离盖棺定论已是不远。就算我没在醉仙楼上的那番话,他也不可能甘愿驾崩之后得一个中平的庙号。更何况,我在醉仙楼上一番无意之言,更起了他‘拨反正’的雄心。太上皇此人,我是真心拜服,了解他的事越多,就越觉得深不可测。 自弱冠之年登基,就以极高明的手段,除王,诛权贼,收揽大权。三十年御宇天下,慑服两代功臣,简拔贤能,帝王之术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即便当今天子已经登基五年,即便****昭告天下,非动摇国本之难,不再理会政事。 可是,只要他想,就能随时重新坐回那个位置。太上皇先前对臣子仁慈,是为了名。如今为了名,同样也可以狠下杀手! 我们就在江南,静观他老人家的手段吧。这一次,若那些人还不知趣,怕是要有不少人遭殃。 唯一遗憾的是,可能会殃及不少忠正之臣……” “活该!” 李婧毫无余地的下了判词,道:“谁让他们不知好歹,不明白道理还骂你!不过……”她又有些担忧,问道:“爷,你不是说,太上皇快要盖棺定论了么?现在咱们将人得罪的那样死,那以后……” 太上皇现在可以以强权慑服群臣,得了他想要的,拍拍股放心去死了,可等他死后,那些被下去的臣子不敢记恨一个死去的先帝,却能把“始作俑者”顽出花来。 到那时,贾蔷又该如何自处? 贾蔷却微笑道:“你想的没错,不过,有许多事是你料想不到的。譬如,我非官场中人,那么许多手段,他们就用不到我身上。更重要的是,太上皇之后,朝堂斗争非但不会平息,只会更加残酷。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堂之上,大半皆为景初旧臣,还大多不入天子眼中……到那个时候,谁会将力放在一个不沾染权力的小人物身上?且,咱们一消失就是一年半载,回来后只要别上蹿下跳,除了那些倒霉的,谁还会记那么久?” 李婧闻言,放下大半心来,只是还有些不安,道:“那万一这次倒霉的人里有心狭窄之人,以后又东山再起了呢?” 贾蔷看着西边天际大半红都已落入群山之间,呵了声,道:“父死三年,子不改其政。我想,再怎样,被贬出京的人也不能回来的太快吧?若是给我三年时间,还不能护住自己的周全,那只能活该倒霉。至于能不能过这三年……呵,你以为太上皇金口玉言钦赐良臣二字,是顽笑话么?” 看着贾蔷轻言淡语中透出坚定的自信,将大势人心运筹于指掌间,李婧眼神简直敬仰崇慕,她轻声道:“我原以为,曾历江湖之高远,已知世事之险恶。如今方知,朝堂之险,比草莽江湖间更为可怕。爷,却不知有何用我之处?毕竟,我与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若有我出力之处,只管吩咐便是。” 贾蔷闻言,侧眸看向李婧,眼睛微微眯了眯,道:“还真有一事,此事,涉及极重,若不处置,可能牵扯到我的生死,是我一大破绽。所以需要一极可靠之人,为我断绝隐患。” 李婧闻言,深一口气道:“爷,何不于我?” 贾蔷微笑了下,反手握住李婧的手,道:“非我信不过你,我若信不过你,此事本不会出半点口风。只是眼下时间不到,待到了,自会请你去办。此事,也只能由你去办。” 李婧抿嘴一笑,点了点头,道:“虽刀山火海,义不容辞。”看着贾蔷俊俏无双的面容,心中实在喜,忍不住轻轻上前,倚靠在贾蔷怀中,喃喃道:“也不知,西洋番医能不能治好我爹……” 贾蔷拍了拍她的肩,以工科男的思维劝道:“有用最好,若果真事不可为,也是天命如此。我等做儿女姑爷的,尽了这份心,就能问心无愧了,别难过。” 李婧又是伤又是无奈的嗔了贾蔷一眼,又将臻首枕在贾蔷肩头,二人不再多言,以观落。 却不知,这一幕落在二楼东面一处半开的窗户内,一双眺远而望的瞳眸中,却让瞳眸的主人震惊的一时间忘记了悲痛…… 这…… 这这…… 那贾蔷竟在光天化之下,和一男人搂搂抱抱?! 呕!!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