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离第二天醒来时,枕边空无一人但还有些暖意,让她忍不住又躺了一会儿。起身后她照例在铜镜前坐了半小时,一头青丝被盘成一个致的随云髻,墨娥还想着再两支步摇,见江若离眼中似乎有些不耐烦,这才作罢。 江若离打量了镜子两眼,只觉得自己似乎比昨天气好了不少,可见适当运动还是有必要的。 少了报纸和线上社平台,江若离看着这个时代的话本打发了一上午,午后在屋里榻上眼神放空,旁边给她捶腿的紫玉试探问了句:“殿下,楚馆那说进了几个新人,要不差他们来?” “免了,小腿也给本。” 墨娥还在剥着松子,听到紫玉这近乎直白的怂恿,心里有些不赞同,见江若离没有什么不快松了一口气,当下也开口了。 “听闻今年里的冰嬉宴加了些新花样,殿下可要提前选定当的着装?” 江若离拿起小碟中的几颗松子仁喂进嘴里,没急着发话。 昭长公主自先帝去世后就不愿进,宴上也是拉着驸马话家常。现在驸马还‘病着’,保险点不去当然可以,只是默默等待未免有些无趣,更不用说她等过一次,现在这个古代世界生活有些地方始终不习惯,想要速战速决。 咽下咬碎的松子仁,江若离伸出手作势起身,一边说着:“按规制先备几套,等宴前再试,歇得本都僵了,收拾收拾,你们两个跟我出去走走。” 片刻之后,一身世家贵夫人打扮的江若离从侧门出去,上了马车去往都城最豪华的启圣院街。 作为长公主昭都是让人把想要的东西呈上来挑选,以至于江若离也没有关于古代商铺的印象,下了马车她帷帽下的眼睛有几分跃跃试。 逛到了售卖珠宝的银楼,江若离的购物更是爆发,一连指了好几样也不细看试戴,直接让人都包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财大气几个字,掌柜看着脸上笑得快挤成一朵花。 “这位夫人,那只铜镯只有工艺尚巧,怕是配不上您。” 一位约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穿直襟宝蓝底云纹袍,带上的白玉佩和他头上的祥云玉簪遥相呼应,眼神坦,手上还拿着一只描金红玛瑙圆镯。 虽然面前还有层纱,但也不妨碍江若离看个大概身形,她直接朝男子走近了几步:“你不像是店里的人。” “确实不是,只是不忍见珠玉蒙尘,明珠暗投,带那只铜镯夫人怕是要减了两分颜,不如上手试试这只?” 男子说话时眼角带笑,言语风,而实际上视线焦点一直没从江若离手上离开。 “大胆!”紫玉先忍不住了,刚想冲上去教训男子,被墨娥拉了下来。 而江若离也挥手示意紫玉别动,语气未变,只是更近一步从男子手中勾过了镯子,期间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道:“你要是真想指点我戴什么,干脆买下这只捧上来请我试戴,说不定我还会觉得你眼光确实不错。” 话音刚落江若离转身拉开了距离,把食指上勾着的镯子扔回柜台的盒子上,嗤笑一声,用旁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了句:“我看这只镯子更配不上我。” 男子面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若无其事朝江若离拱手作揖说着鄙人失礼了,见江若离视若无睹继续去看其他柜上的摆设,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 正好这时店小二拿着包好的锦盒过来,他拎起自己订的珠钗,再度望了江若离的背影一眼便离开了。 都是贵客,掌柜见状擦了擦头上的汗,庆幸事情没闹大连忙把江若离一行人请上了叁楼歇息,赏玩一些不方便放在柜架公开展示的贵重首饰。 一关上门,紫玉便跪下请罪,毕竟再怎么护主心切,没有命令就擅自嘴就是不敬。 “这次就算了,起来吧。” 就算是从前的昭对于身边的人也是纵容居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紫玉也就顶撞驸马被罚过几次。 江若离抿了一口已经被墨娥试过毒的糕点,只觉得腻到不行,拿起手边的花茶,没想到也是加了蜂的,表情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还不等江若离发话,墨娥见状直接去外面叫了壶清茶,重新倒了一杯。 “紫玉你想吃?” 喝了杯茶缓过来的江若离察觉到紫玉的眼神,直接把那碟核桃糕推了过去。 “谢谢殿下!” 紫玉出府前她还在厨房里吃了叁块米糕,其实也是好奇想尝尝新鲜,也不推辞当即就拿起厚片状的核桃糕吃得津津有味。 这都不腻也是厉害,那一块里至少百分之六十都是糖了,昭记忆里好像也是喜吃这些,明明饭菜调味都是正常的,难道这个时代对于糕点的口味就是重甜? 江若离心里叹了口气,看着紫玉已经吃到第叁块,她觉自己都有点腻又喝了两口茶。 她不知道自己嫌腻的糕点其实是难得,重甜也不是大众口味,古代无杂质的饴糖价高,平常小户也是难得消费蜂,而公主府银楼这些地方用料越多越能彰显富贵,就和大航海时期的欧洲贵族会把稀少的辛香料直接加在咖啡里一样,重点不在口味而是珍贵,昭从小吃着甜度爆表的糕点早已习惯,紫玉则是对食物来者不拒。 墨娥盘点着刚刚江若离选好的饰品,面一如既往沉稳,叁人中明明江若离年近叁十最为年长,但是最小的墨娥看上去心最多反而有些显老。 江若离听见外头有些喧闹,直接推开窗,见一群人朝着街角涌去,她有些好奇:“是有什么活动吗?” “看方向和那些人的打扮,应该是上清观的人在施粥救济祈福贫苦人家,这两年的惯例了。” “这样啊……” 听到墨娥的话,江若离对楼下的人群好像没了兴趣,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墙,手指在窗沿敲击着。 天渐晚,本该在里的越玄帝萧渊却出现在大学士府邸,宋照泉屏退了仆从招待好友。 “怎么不是梨花白?” “圣上您哪次来不是以水代酒?既然都是微臣喝,偶尔喝喝桃花醉也不错。” “呵,你曾经说过桃花醉年份低,酒味淡不堪细品,怎么突然转了?” “…您就别问我了,美误人啊。” 宋照泉一向美还画美人,在船舫为舞女改画过眉,之前也在银楼帮人挑过珠钗,没想到今天直接被刺了回来,道歉后对方也不理睬。 他回来后直接让小厮去银楼打算帮那位夫人结账,结果却被告知数目庞大,即使如此他也咬牙付了其中一千两当做是谢罪,还特意叮嘱掌柜不要透有人代付一部分款项。 宋照泉心理上没了负担的代价就是现在囊中羞涩,连今晚喝酒都舍不得喝梨花白,改喝便宜些的桃花醉。 萧渊对好友的脾也有所了解,这人在公事上刚正不阿可以审问被拔了指甲的女细作,平生活里对上女人却一言难尽。 “又是哪个花魁娘子求你赎身?” “这次是我失言之过,不过说到花魁娘子,我原本还想约你去环翠阁,有位前头牌确实风姿卓越,只可惜…也不知道现在沦落何地,听说环翠阁被拆还是长公主的缘由。” “昭么?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察觉到嘴都已经有些干裂,萧渊说完便拿起水杯。 宋照泉看着每次提到长公主,面就有些微变的萧渊,不动声喝了一口酒又说道:“想必那位驸马也是受不了这般行径才到外面散心,现在他还在病中倒是有些可惜……尝尝这小菜。” “确实可惜了。” 萧渊拿着水杯,看着杯中明月的倒影,对桌上的佳肴视若无睹。 宋照泉紧接着讲了些外的趣事,萧渊时不时点头应上两句,看上去放松了不少也动了两筷子。宋照泉酒过叁巡更是直接诗一句,而萧渊听闻直接也接续了一句,不必多言,两人就开始以飞花令助兴取乐,只是对不上来宋照泉罚酒,萧渊却是罚喝水吃菜,不多时宋照泉已经趴在桌上。 离开宋府,萧渊只觉得又有些恶心,习惯把那股想扣喉呕吐的望强了下去,手心被掐出了印,他若无其事回了,在上闭上了眼睛却没多少睡意。 公主府里的眼线这半月来都被陆陆续续调到了偏职,驸马现在的处境也探不出来,他对这种超出预料的状况有些烦躁。尽管萧渊不想承认,比起势大勾结贪官污吏的曲从溪,昭的存在更是他心头的一刺,尽管他们之间说过的话其实都没几句。 一片黑暗他又想起来自己还是七皇子的时候,当初太子伤寒疑似被人动了手脚,直接一病不起,先帝震怒众皇子跪在启年殿前,丧钟响太子薨,和太子同胞的昭公主听到丧钟直接哭了出来,拖着剑冲到殿前直言怎么死的不是他们,偏偏是她的弟弟。 昭拿利器指皇子,出言无状,这一切都被丧子的先帝了下来,此后他更是对昭百般纵容,何其不公啊。 夺嫡争斗中剩下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站到最后的反而是女所生的萧渊。先帝为了大越朝安定下诏让他即位,可连皇室世代相传的龙卫驭令都没给他,还让被要求立誓即位后不得伤害昭。 誓言而已说说罢了,要是真有鬼神,当年冷他又怎么会守着母亲的尸体,连半点残羹冷炙都讨不到。 他是大越朝名正言顺的皇帝,自然也该有资格拿到驭令,最多留下昭一条命,至于那个妄想权的阉人也蹦跶不了多久。 这么想着萧渊终于不再辗转反侧,渐渐睡了过去。 转眼便到了冰嬉宴这天,里最大的太湖早就因为天气封冻,这两天更是泼洒了几道水,确保冰面平滑如镜。 江若离的到来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发间的喜鹊登梅点翠簪,身上的千重魏紫暗纹领曳地裙,披着的无暇雪貂斗篷,缀着东珠的绣鞋,全身上下零零散散无一不是珍品。 一人大着胆子算过去,只能慨着一首之饰盈千金之价,婢妾之服兼四海之珍。 即使华服美衣明珠翠也难夺她本身的,那一对娥眉下双眼更是目光灼灼让人不敢直视。宋照泉见长公主比起记忆里更浓墨重彩,下意识联想到驸马养病的消息,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 等到萧渊入席落座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江若离,一时间他又想起了先帝在位时无法无天的昭,面冷了不少。 此时江若离倒是心情不错,昭基本不怎么待见这个弟弟记忆也比较模糊,现在仔细打量着萧渊,只能说皇家基因靠着后佳丽的一代代优化在颜值上无可挑剔,而她对美人总是多了几分宽容。 几句场面话后宴会开场的歌舞就上演了,众舞者脚下都踩着冰刀,水袖加上畅的滑动和高难度的空翻转圈,堪比艺术花滑的场面让江若离差点忍不住想鼓掌,手拿起杯子饮了口热茶。 而已经有些看腻这类表演的宋照泉侧头瞄到了那纤纤玉手,下意识想赞美突然觉得有些眼,死盯着确认了几秒,再仔细辨认她身后低头站着的婢女,反应过来立刻移开了视线,好像盘里的酥黄独有什么别样的魅力。 宴会并未受到任何影响,重头的跑冰比赛和冰上圆鞠中参赛的都是兵卒,一时争着出头冰花四溅,名次一出,萧渊深邃的眉眼间也出些赞许,赏赐也毫不吝啬。 天渐晚众人乘坐上特制的冰赏景,说是冰更像是改造过的木船,两侧描金绘彩,底部安装两长形角铁,在仆从的推动下,在湖面滑行。 作为长公主的江若离和萧渊一样都有自己的冰,她站在棚内看着银装素裹、飞驰而过的自然雪景,一时之间却更加想念都市的高楼大厦。 在门巡视的曲从溪默默数着数,准备掐着点进看一场好戏。 尒説 影視:p○18.run「po18run」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