頷首,我以笑容掩饰染红了耳的赧然,和那不和谐的少许鬱闷……不好的预。 我的从此,又能持续多久? 捷运十分鐘的车程,闹区商店街。 稍远,矗立着佔地广大的百货公司,顶层之上那显眼的摩天轮极缓地运转着,节节厢房烤漆鲜丽,光照下更为亮眼。 人海茫茫。韩昊书始终牵着我的手此刻又收紧了些许,「你走丢了很麻烦,跟好。」 这对孩子似的语气是怎样? 我皱皱眉头,「我不是小孩,就算走丢了也能自己回家。」 「你是路痴。」 「我……只是没用心记路!」恼羞。 「路痴。」鄙视。 咬咬,我赌气地撇过头,喃喃怨道:「只是方向比较差。」 韩昊书笑了,微热的大掌轻放在我头上,悉的温度在那处摩挲,「气什么,让我当你导航不好吗?」 什么自尊什么理,都是浮云、都是块冰。 飘走的飘走,融化的融化。 「走、走啦,不是要买礼物吗?」三十六计,转移话题为上策。 「先吃饭吧,你不是才下课就来了?」话音落地,听来是疑问,实则是半强迫,「不准又因为不饿不吃午餐。」 不给回应的时间,他拉着我的手往对街走去。 飘香的式拉麵馆,座位不多,人声也少。店铺里开着的冷气温度适中,即便穿得一身轻薄也丝毫不会觉着寒冷,同时却也很好地分隔外头的夏炎炎。 店外世界的纷纷扰扰、车水马龙像被那扇对开的木门隔绝,里头只有轻声谈、只有餐碗轻叩桌面、只有匙筷相碰的清脆声响。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光临),请问两位吗?」橙灯光映在女店员笑容可掬的面上,标准的语、带些腔调的中文和稍显特别的五官,透她并非土生土长的台湾女孩,为这间店更了几分本的风味。 点头致意,她将我们带到角落一隅的双人对座,整整齐齐摆好两份菜单和划记用的水签字笔。 餐间,谈话不多,各自举着手机、做着各自的事,或甚至只是放空着碗里麵食,倒也没有尷尬,气氛始终舒适和谐。 许久,喝下最后一口豚骨汤,某人特别无聊,用通讯软体发了条文字讯息,短短两字:「礼物。」 而三次元里头,对座那某人右手支着頜,一双沉黑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纤长眉睫煽动得刻意。 活像个讨着糖的孩子——好吧,有那么点可。 「你是小孩吗?」口是心非。我敛下眼,故作严肃,手上用力掐住他侧颊,韩昊书吃痛地叫,神有些无奈,伸手攫住我右腕的同时再度卖起悲情牌,眼神简直能融化一票少女心,「很痛。」 我一笑,侧着身子,从包包里拿出小心翼翼护着外形到现在的包装纸袋,「好,生快乐,别卖萌了!」 韩昊书飞快地接过那礼物,笑容顿时变得灿烂,骨节分明的五指穿过我发间,从恣意作到轻柔抚顺,已经成了丝毫未让人觉着不自然的动作。 翻脸比翻书还快。瞬间从幼稚园儿童长成成邻家哥哥了? 「乖。」又来。 我佯怒,移开放在头上的手,装作要一口往食指咬去,而他笑着躲开。 这样的相处模式明明很好。 近处,他眼底微漾的宠溺几乎要让人被甜意淹没,畔携着暖暖浅笑,而我无意义地将享受稍作掩藏。 以为喜会是我们之间,不需言明的情绪了。 于是我喜悦、幸福,还有些不敢置信一切降临的快速……然而现下这样的心绪实在很难用一个字、一个词藻轻易将其概括——因为里头,仍然掺杂着那么几许不安、不祥,如履薄冰。 不知为何,那些负面的词汇不断敲着脑袋,自始至终,原因不明。 兴许是一切幸福太过像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开着最高警戒模式的那个我开始害怕,害怕一旦再迈出步伐,前方璀璨风景便会像玻璃一样崩裂;此刻的照眼光明、煦暖笑容其实摆在一面单向窗口前,映出了那边的美好,却没照出这端的危机。 灰姑娘呀、睡美人呀,能不能来告诉我,你们究竟度过了什么样的「从此以后」? 寧愿早些看清假象的美好,我也不愿拥抱提心吊胆的幸福美。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