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冬天的无之森 将兔子稍微处理后,斯凡与凯克两人继续往北走。 有了简易地图,斯凡早在城中就拟定好这次进入无之森的行进路线:他们不再迂回前进,也不是朝北方直线前进。他们以地图上记载的水源为探索目的地,到达水源后以水源为中心,往四周探索,猎取他们目前能取得的物品。 明亮的光穿过树顶各式各样的圆形树冠,光些许透过叶稍漫漫洒下,些许在树冠间找到足以恣意行径的路线,斜出一道又一道的笔直光束。树荫下,抬头看向光束,使人想将手遮在眼睛上,透过指间隙看着:想看,却又不敢直视的明亮。 凯克走到光束旁,伸出手让光束打在手上汲取光的美好。看着光束在手上形成一个无法穿越的圆,心底却浮上一种怪异的错觉,一直觉得温暖的光并不温暖,而是像即将迈入冬季的无之森般,不带一点温度的严酷。 「凯克?」前方斯凡的叫喊声传来,凯克眨眨眼,将手收回,回了声:「来了。」小跑步跟上前方停下脚步等待的斯凡。 第三次进入无之森,他们不再在深夜探索。他们白天行动,夜晚在白天探查过的安全地点轮休息。当然,这样的作息安排,也是在城中就已决定的。 「继续走吧。」凯克追上斯凡,说道。 斯凡没有说话,侧着半个身体等待凯克的他点点头,转过身来继续往前方走去,他的脚步稳定,一步、一步,与前两次进入无之森相比,多了几分令人安心的沉稳,不变的是仍然注意四周的谨慎。 凯克跟着斯凡的脚步往前走,他的脚步很慢,一步,一步,大步迈开。第三次进入无之森,此时又是光明亮的白天,他的神情保持第一次进入无之森时的好奇探索,少了第二次的疲惫懒散。偶尔,留意四周景物的他会停下片刻,着在特殊的事物上,直到斯凡呼喊,才迈开步伐。 明亮的光不知不觉中让昏暗的橘黄夕取代,斯凡与凯克回到白天探索过的安全地点,准备休息:他们趁着太尚未落下前,再一次仔细探索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大型动物或群体动物的痕跡后,才赶在天变暗前,靠在选定的赤松木坐下。 没有升火,两人肩靠着肩,希望能藉此温暖彼此。太落下后,无之森内也渐渐冷了下来,视野良好,让人一眼看清周遭危险的赤松林,转身一变,成为轻易让北风呼啸而过,冷透皮肤的寒冷地带。 斯凡与凯克两人一人一手拿着下午在水边简单烹调过的兔,兔早已失去刚烤好时的香味,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认真撕咬着自己手上的那份兔,一时之间,四周彷彿都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无法辨别是风声还是动物声的低鸣。 咀嚼声慢慢地、规律地、一成不变地重覆。 凯克咬着、啃着,停了下来,他伸手拿起放在身边的水袋,小心谨慎地调整角度,只让一小口泉水落入口中,高壮的膛明显地抖了一下,他苦着脸,埋怨着:「还是好冷。」 斯凡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我们哪时候才要回去啊……快要冬天了。」凯克抬头,高亢的声音被他刻意低放轻,但是在安静的赤松林中还是十分清楚。 「快了。」斯凡跟着抬头往上看,朦胧月光穿过树荫,照在两人身上,他往树干上靠,第一次,他也觉得这份寒冷难以忍耐。 抱靠在赤松木上。 斯凡瞄了一眼远边的天,打了一个呵欠,他眼睛低声叫了声:「凯克」。天空已经泛出灰白,轮到他休息了。 靠在他腿边的人身体明显地没有被叫醒的动静,他低头,看着呼呼大睡的凯克,他的头歪倒着,只是口中嗯了一声,却反手抱住他的腿。 斯凡脸上出一个苦笑。他仔细地扫过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膝盖动了动,用腿晃着凯克的身体,再叫了一次:「凯克,醒来了。」 凯克低声喃喃:「好冷,好冷。」 听到这几个字,斯凡也瑟缩了一下,天气真的一天比一天冷了。斯凡不想起他决定要再次进入无之森时,尤里大叔短暂的犹豫表情。尤里大叔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回给他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那个微笑。 斯凡低头再看了一眼凯克的睡姿,决定让凯克多睡一下,他坐了下来,舒缓站了许久的酸疼,盯住远方的某一点,努力回想尤里大叔那个微笑的涵义。 啊,他想起来了。他想起哪时候曾看过尤里的这种笑容了——他明明想笑,却又不肯笑出来,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嘲。那是,他们留在尤里旅馆的第二个夜晚,当凯克提起他们夜晚的探索活动时,尤里脸上出的笑容。 听到斯凡与凯克两人白天休息,晚上探索的行为后,尤里大叔笑了,他没有笑出声,仍然保持着礼貌,只说了句:「是吗?你们白天休息,晚上才行动啊?」 明明尤里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任何嘲讽的意味,但斯凡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尤里在嘲笑他,他很想让尤里立刻停止他脸上的微笑。 凯克喝了一口热薑汁,回道:「是啊。后来我们还被大熊追呢。」 「还真特别啊。」尤里摸了一下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脸上的笑容慢慢加深,他转头看向斯凡,问道:「你们怎么会想到在夜晚行动?」 斯凡的脸莫名地红了。他与凯克坐在吧檯前,壁炉的火光在他们身后,他知道尤里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脸红了。 斯凡没有回答尤里的问题,倒是凯克先说话了,他将他所会的魔法与斯凡决定在夜晚行动的原因说了出来。 「哦?」 尤里他停了一下,才平静地说道:「斯凡,你还记得蒂雅与你们一起行动时,是白天行动?还是夜晚行动?」 他问完这句后,笑笑地看着斯凡。 大厅内传来客人的哟喝声:「嘿,尤里,这里还要双份麵包。再给我们四杯麦酒。」 尤里大叔大声回了一句。然后,他逕自转身进入厨房,没有等待斯凡的回答,准备起要端给客人的餐点。 等到尤里都忙完,再次回到吧檯后时,他听到凯克与斯凡的低声谈,他也不打断,只是忙着手边的事情,听着他们的讨论。 「但是白天行动就不能趁动物睡着的时候捉住牠们啦?」凯克说。 「所以,如果我们白天也能将动物困住呢?」斯凡慢慢说道。 他一边整理心中的想法,一边继续说:「白天的视野比较好,我们也能够掌握四周的情况。」 凯克想了想,回道:「是这样没错。」 「至少,我们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突然遇到熊了。」斯凡苦笑。 「那次真的恐怖的。」凯克回想那天的经过,脸上出现一个害怕的表情:「那次跑得我腿好酸……」 「你们决定了吗?」 「啊?」 「什么?」 凯克与斯凡一起抬头,看着尤里大叔,尤里才说道:「你们决定要在白天行动还是晚上行动了吗?」 「白天。」凯克回道,说完,看了一眼斯凡。 「嗯。」斯凡像从喉咙里挤出这一个字般地嗯了一声,他对上尤里淡淡的微笑,咬了一下嘴才问道:「尤里大叔,你对于,不,你以前都是如何行动的呢?」 尤里深深看了斯凡一眼,讚赏地笑了,说道:「我以前啊……」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