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阵阵地晕眩的失重,陆却只觉他像个货物般被人运来搬去。两双铁钳般的手臂,着他的身体,他几乎不是在走而是被拖着。 身体的下坠并没有来意想当中的疼痛,陆却总算有力睁开眼打量周围的环境。 陆家以清正廉洁为家风,他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真没见过如此豪奢的房间。 只见他身下垫着一张洁白得无一丝瑕疵的狐,墙上挂着当世大能的孤作,紫檀木的桌椅雕工美伦美奂,紫檀珐琅屏风可看出主人的品味不凡,价值千金的红玛瑙随意摆放着。 陆却正打量着,那押送他过来的侍卫却冲那扇屏风行了个礼,“郡主,人带到了。” 就算他自小与世隔绝,也听闻朝中林宰相独揽大权,家中娇女更是宠之如宝如玉。每每来湖边泛舟游玩,都听闻郡主绝美貌,只是不知他如今小小一个民哪里碍了她的眼。 屏风旁一位体态风的妙龄女郎兴冲冲地走了出来,她约莫十六,七岁,着一身雾紫纱裙,外披同散花翠水薄烟纱,出线条优美的颈脖,通身气派不凡,绣面芙蓉,媚眼香腮,当下时兴的堕云髻斜白玉碧枝簪,耳挂润玉珰,越发衬得她通体透润,肤若凝脂。 林清珏刚瞧见启九启十刚带来的人,一张笑的俏脸立马变了温度,眉眼中显出几分气势,“谁把他脑袋砸了?” 侍卫启九启十闻言,忙不迭跪下请罪,“回郡主,是我。他不愿跟属下来,属下只能出此下策。”个高的启九趴在地上说道。 “自己去领罚。”林倾珏冷哼一声,打发他们出去。她低头去看躺着的男人,洗的发白的衣服有的地方磨损严重,甚至能看到少年瘦削却带着薄肌的身躯。 她用那双锦绣瑶珠鞋去抬男人的头,他甚至还谈不上男人,五官不带一丝攻击,长着珠的更显得他柔软可欺。即使朝风尚武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生了副好相貌,最绝的还是他那双异的吊梢眼,左眼碧蓝,右眼澄黄,波盼,顺着额角留下的鲜血也不掩灵动。 陆家本也算是京城一大世家,可惜皇帝软弱,林父掌政,陆家非要恪守所谓的忠义之道,如今这都多少年了,说按前朝律法,驸马不得为政 林父念陆家祖上也算开国功勋,几位在朝中当官的远放了,其余人贬为平民,算是轻惩而已。 倒是没听过这陆家有个长相如此的男郎,好似猎打到合心的猎物,这个想法掠过林倾珏的脑海,带着兴味地探下身去摸那双鸳鸯眼。 陆却呆愣地看着少女近的芙蓉面,那双还带着稚气的杏眼暗藏一丝总归不是恐惧或厌恶的情绪,蓦地,神经质的战栗传遍他的全身。 倏然间,他失去支持便又瘫倒在地毯上,他睁着眼去看那个女郎,周边两个婢女正跪着给她擦鞋,原是他头上血了她嫌脏。 而后,陆却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便是午后光景,陆却发现自己上半身光着,下半身也换了衣裳。仍是躺着那张狐毯上,地方却转移到了内室,他有些羞地用一旁的毯子遮掩上身。 一旁的青珊见他醒来,禀告帐中的人道,“郡主,他醒了。” 帐中的人影隐隐约约翻了两下身,下了那张金丝拔步蝉花,她只着身轻薄的寝衣,赤着双脚。 陆却面红耳赤地低下头,正心想这女郎好不知羞,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足,指甲浑圆,两只脚踝细瘦得似乎他一手就能圈住。 “抬起头来。”那女郎说着不耐地踢了他大腿一脚。 陆却听从她的命令,抬起头,少女未施粉黛,一双杏眼本带着不耐,看见他的脸又有好脾气了似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猫了知不知道?” 什么叫她的猫,人怎能和畜生相提并论,这娇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陆却纳闷至极。 林倾珏观察他茫的表情,蠢笨着试图理解她的想法,更觉着他像只狸奴了。她扑哧一笑,“从今以后,我会好吃好喝养着你,你就负责逗我开心就行。”她直截了当地说,一句话就断了一个人的后半生般。 “荒唐!我陆家男儿怎么能做这等事!”他绵软的面容显倏地出几分硬,这会脊背得笔直,不肯教她看轻了自己。 “陆家早败了。”林倾珏漫不经心地摆着指甲,随口吐出的话语却像把利刃,这要换了陆家其他人,一颗心都给她扎透了,“这盛京,谁不知道陆家被抄家了。” 陆却强心中的怒火,试着软言相劝勾起少女的同情心,“不成的郡主,家母还病着,草民要是不出去挣钱,她很快就会没命的。” 令他失望的是,林倾珏的表情一变不变,“那每个月我会命人给你母送个五十两白银,这便够了吧。”那天真又可恶的甜美声音响起,像是没经受过任何苦难。 陆却想再次求情,少女的表情却一秒变冷冽起来,“别不识好相。”眯起的杏眼显出几分锐利。 说罢,林倾珏转身坐在梳妆台前,“绛月,给我梳妆。”另一个圆脸的侍女上前给她梳理头发。 陆却看着林倾珏的背影,身体里像有把火在烧。 萧朝朝风开放,也常有位高权重的贵妇豢养面首,家道中落后,纵他生了张好颜,忌惮于他那双异的眼,也未曾有人在他面前提过,更何况是大张旗鼓直接命手下当街掳人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