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择重新发送,而网络的卡顿似乎同她正面犟上,她最后一次摁了红的圆标,意料之中,仍是发送失败。 她尝试着拨打语音电话,也没拨出去。 一鼓作气三而竭,她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 第二天早上,闹钟准点响起。 冬的天总让人有种睡不够的觉,许听晚拉开窗帘,想让天光透进来,可惜碰上大风天,天混沌黯淡,仿佛下一秒天际就要豁开一道口子,倒下大雪。 她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一边观察天气一边绾头发。 气下降,风力加强,云层浓密,天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这一切都是暴雪来临之前的征兆。 她皱了皱眉,尤记得这个村子暑期才遭受了一场洪涝,至今仍在缓慢恢复生产,如果这时又来一场暴雪,那么原本就在重建的村子又要遭受新一轮的破坏,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许听晚不知道这个村子关于极端天气的应急预案是怎么样的,可她昨来村子的时候,没看到一点预防的迹象。 稳当的动作突然变得急促,她抓紧固定好鲨鱼夹,捞起手机,敲响了隔壁卞玉的门。 卞玉刚洗漱完,开门的时候,她裹着件厚厚的冲锋衣,眼神有些困顿。看到许听晚的时候,她说了声‘早’,而后象征地寒暄了一句:“昨晚睡得怎么样?” “睡得好的。”她顺着门往屋子里瞥了一眼。 屋里开着灯,窗帘没有被人拉开。料想卞玉还不知道外面的天气情况,她语气急切地说:“我看外面天气不对,觉会有暴雪。” “嗯。我知道,昨晚就有预警了。”卞玉推开房门,示意她进来:“钟老师已经过去了,我们一会儿也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那我能做什么?”许听晚跟在身后,也想为此付出一份力。 “本来要带你们一起走访村子,但现在为了提防暴雪天,大家都在做灾害的预防工作,走访的话不是时候。”她拉上冲锋衣的拉链,走到一张摆东西的小桌子前,开始整理背包:“或许你真想做什么的话,可以跟着我们去农田里看看,帮忙的时候适时问几句也不是不可以。” 许听晚来旌庄县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调研工作,能跟着钟媛老师的团队一起学习,别说去农田了,帮着干农活都不是什么问题。 她一口应下,按照卞玉的要求,跟孔泽说明情况,孔泽也乐意参与其中,于是两人回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番。 出门的时候,天仍旧黯淡,雾霾笼罩着整个村子,风大,空气可见度低。 她们一行人躬着身子,坐上一辆蓝三蹦子,一路往农田那儿开。 三蹦子没安帐篷,纵使包裹严实,也没办法抵御寒风的侵蚀。 孔泽想把自己的围巾递给许听晚,许听晚摆手拒绝,她同样有围巾,并没有冷到这个地步,况且使用过的围巾也算是私人物品,她拿来用不太合适。 孔泽忽略了她的拒绝,直接将把围巾铺在她的腿上,随后缓慢地换了个方向,细致地替她挡住面而来的冷风。 卞玉将这一切纳入眼底,她看破不说破,看到孔泽身上一颗跳跃而萌动的心,开始夸赞他细心体贴。 孔泽被夸得不好意思,红了耳子。 / 农田那里,有许多户主在做加固棚架的工作,还有人提前在大棚上盖上草毯,以防农作物收到冷冻的伤害。 卞玉告诉她们,这些预防都是经验之谈,很多人都是亲身经历过极端天气才慢慢积累下这些常识,换而言之,轻车路的背后都是一次次的天灾教训。 这些专业的作,许听晚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在看到一位妇人扛起草毯手不稳的时候,虚晃了一下,她和孔泽小跑过去搭了把手。 她帮着妇人将草毯铺上去后,妇人着手腕,棉质口罩上出一双焦急的眼神:“谢谢你啊小姑娘。我这手越来越不行了。” “您手怎么了?我帮您吧。”她弯,帮着妇人拾起工具,递给她。 妇人说:“关节炎。不是什么大问题。做农活的谁没个病。” “您一个人做吗?”她一边搭腔,一边帮忙干活。 妇人本身就觉得苦闷,现在多了一个聊天的人,只要不耽误干活,倒也乐意说上几句:“家里俩孩子呢,还有老人,总不能都留在村子里干农活吧,那有什么出路。所以我男人就外出打工去了,半年回来一次,留我在老家照看农务。” “都说在外打工辛苦,您留家照看其实也辛苦。”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么。家家户户,差不多都这样。我这手啊,其实是七月份落下的病,那会儿暴雨,冲毁了不少东西,那不得拉石头砌墙么,就在那时候落下的病。” 妇人聊起暴雨的遭遇,聊到那场灾害让村子里的多少到苦不堪言,后来又说起村子里有人牵头,成立了一个妇女互助小组,这个小组用于提升农技、应对气候变化等相关工作。 许听晚和孔泽一边听,一边搭手。 临了,妇人为表谢,邀请她去自己家吃午饭。 妇人拽着她往自己的三蹦子那儿拉:“一顿午饭,耽误不了多少功夫,不远的。就在前边。姑娘,我手都这样了,你别害我使劲儿了。虽然没什么吃的,但我手艺还不错。” 他俩推拒了一番,拗不过她的热情,跟卞玉打了报备,卞玉跟这位妇人相,又看许听晚身边有孔泽作陪,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而离团队,独立工作也是调研过程中常见的一环,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她没有控制许听晚的去向,只说:“早去早回。” / 妇人的家离这块农地确实不算太远。 三蹦子沿着小路绕了两个圈,就停了下来。 “你们先坐。我简单地几个菜,虽然把你们喊过来吃饭,但饭菜可能没想象得那么好,别介意啊。” “陈阿姨,不用太麻烦,垫口肚子就行。”聊天的过程中,许听晚知道她姓陈,便这么喊了。 孔泽也说:“是啊阿姨。” 两人跟着她进入屋子。 屋子没有严格划分的客厅,进去就是一张高脚方桌,方桌上罩着一张竹木编织的菜罩。陈阿姨掀开菜罩,将昨晚的剩菜端出,拿至后厨,重新预备新鲜的菜肴。 陈阿姨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看着还小,另一个约莫事上初中的年纪,两人倒是不怕生,前厅没人,她们就充当起招待的东道主,把一叠子瓜子花生端到他们面前。 年纪小的孩子,热气上脸,脸颊扑扑的,对着许听晚笑:“姐姐好漂亮。” 许听晚俯身捏了捏她的脸:“你也是。” “我不好看。”小女孩懊丧地摇摇头,说完,又顶着一双盈盈的眼睛,重新看向许听晚:“姐姐这么漂亮,是不是有很多人喜你呀?”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眼神开始往孔泽身上瞥。 小孩子的掩饰总是真诚而笨拙,饶是许听晚这样在情方面十分迟钝的人,都知道小女孩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她哭笑不得地岔开话题道:“谁说漂亮才能被喜?” 小女孩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这次更明目张胆地发问:“那为什么哥哥喜姐姐呀?” 闻言,两人双双一怔。 孔泽有种心意被人发现的窘迫,许听晚则是那种不知如何解释的局促。 “小欣。别说。”年纪大的姐姐制止了她的童言。 小女孩不服气地撅了撅嘴:“可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照里,爸爸看向妈妈的眼神跟这位哥哥看向姐姐的眼神一模一样呀,就算嘴上不说...” 姐姐怕她胡言语惹出窘态,一把捂住了小女孩的嘴。 小女孩悻悻地眨了眨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一顿午饭,两人都只顾着跟陈阿姨聊天,谁也没有接对方的话。 陈阿姨听闻许听晚对妇女互助小组兴趣,提议带他们去见牵头人秋姐。 她的行动力很强,吃完午饭,给秋姐打了个电话,转身就去后面铁棚搭好的车库那儿推三蹦子。 许听晚和孔泽站在原地等。 尴尬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游走。 孔泽想起小女孩的童言,觉得自己举动确实太过越线。他是喜许听晚没错,可他当下并不觉得许听晚喜自己,情这种东西讲究缘分的同时还讲究一个时机。 而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还要一起参与调研活动,总不能让气氛一直尴尬下去。 他率先打破沉默:“刚才的话,你别在意。” “我没在意。”她接得很快。 孔泽一愣:“没在意就好。我怕他们误会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怕你不开心。” “我们俩之间的同学情,会有让人产生误会的地方吗?” 许听晚已经从孔泽身上知到超越朋友的那部分情,在这方面,她一旦接受到对方释放出的信号,都会及时切断。 所以,纵使孔泽没有追问,她还是坦然地告知他:“或许你不知道,我有喜的人。”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3-07-18 23:19:58~2023-07-25 00:1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桃哦 5瓶;betty2341、阿冬瓜、小九 2瓶;h海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别怕。早早 许听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心底像是突然开一小朵涟漪。她自己也有些惊讶,有些话好像就这么顺势说了出来,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后知后觉发现, 原来自己是喜裴竞序的。 否则, 她也不会脑子跑在嘴前面地说出这句话,也不会因为这话到雀跃和惊喜。 只是孔泽不太相信。 除了研一时候的钟宿, 他从来没在学校听说许听晚跟哪个男生走得近, 更遑论是传出什么暧昧的风言风语。许听晚陡然说自己有喜的人,他只觉得对方在用这套说辞堵他的话。 正当他想要追问的时候, 陈阿姨开着那辆蓝三蹦子过来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陈阿姨裹着厚厚的围巾,僵硬地扭头,示意他们坐在后边。 孔泽觉得现在讨论这些不是时候,言又止。 两人分别坐在三蹦子的两边。 从陈阿姨家到秋姐家还有一段距离。 农村的路不太走, 陈阿姨怕颠着她们, 一路上开得很慢。 乡村是个“人社会”,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凡在路上遇到个谁,陈阿姨都能张嘴打招呼, 聊上几句。只有在秋姐家附近碰到一个推三轮车的中年男子时,她非但没有作声,还一把垮了下脸。 等他们错开,陈阿姨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提醒他们:“他这里有问题。碰上了记得绕道走。” 具体是什么问题, 陈阿姨也没提, 因为三蹦子很快就停在了秋姐家门口。 秋姐是个十分热情的人, 一听说有人过来了解互助小组, 早早候在门外。 “这么冷的天,没动坏吧?”她把人进屋子,斟了热茶,然后说起前几天钟媛过来走访的事情,钟媛夸她是旌庄县气候行动的领导者。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