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瑞涵仍在外头等着,在看到两人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完成了从放松到紧张又到警惕的彩转变。 她先仔细看了看沈半夏,确认她脸上耳后颈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只有手指上多了一个创可贴,这才去看段融:“半夏没事吧?” 段融并没回答,几乎是在她问的同时,半侧过头看向沈半夏:“跟我过来。” 沈半夏跟着他走。梁瑞涵原本在两人身后,但很快就追了上去,到与段融齐平的位置,问:“你要吃点儿什么吗?帮你点这里的招牌好不好?” “不用。” 段融又朝沈半夏看了眼,抄在子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朝她那边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 沈半夏不用看,都能猜得到梁瑞涵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段融一直带着她出去,她低下头,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握在她腕上,顺着往上看,是他细瘦有力的手臂,手臂上凸起几条青筋,青筋往上蔓延,消失在折起的衬衫袖口下。 她看着看着,耳朵又热了。 段融一直把她带出去。高峰和易石青看见他握着人小姑娘的手腕,不约而同地朝他说:“禽兽!” 段融:“谁禽兽?” “你禽兽。” 段融哼笑:“我怎么禽兽了?展开说说。” “你攥人小姑娘胳膊干什么?” “这小姑娘是我未婚,”段融虽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沈半夏放开了,握过她手腕的手抄进子口袋:“你们有意见?” 易石青连连啧声:“小半夏,这家伙可比你大七岁呢,你真愿意嫁他?” 沈半夏看了段融一眼,回:“好看不就行了。” 说完觉到段融的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易石青听得摇头:“不得不说融爷这命就是好,走了个尤物,这又来个十八岁的青涩小白兔。” 高峰踢了他一下,警告他不要这么口不择言。 段融的目光明显冷了下,声音也冷,沉声让沈半夏跟他一起回去。 沈半夏跟在他后面去了附近的车库。段融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司机在,他把副驾驶车门打开,让她进去。 沈半夏准备上车的时候,梁瑞涵又来了。 “易石青开车太飘,我坐不习惯。段融,我坐你的车吧,你开车比较稳。” 梁瑞涵短短一句话释放出了她经常坐段融的车的这个信息。她不仅仅是想坐段融的车,甚至还想坐在段融车的副驾,往前侧身想挤掉沈半夏的动作昭示着她这一心思。 段融往前挡了半步,手扶在沈半夏肩上,微一使力,低声说了句:“上车。” 沈半夏被他送上车,副驾驶车门关上。 她坐在车里,听不到段融跟梁瑞涵说了什么,只看见梁瑞涵勉强地出一个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走的过程中频频回头往段融这边看了好几遍,看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带着沈半夏离开。 梁瑞涵在原地停下,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会儿,摸出烟盒从里面拿出一细长的烟,点燃。 易石青和高峰朝她过来。 高峰拍拍她肩膀:“妹妹,都碰这么多次钉子了,要不然就算了。就凭你这模样,想要多少男人没有,干嘛非吊他一棵树上。” 梁瑞涵被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得有些恼火,夹着烟的手都在抖。 “你们帮我还是帮她?” “人家是康老爷子的外孙女,跟段融门当户对,我们不帮她她也能嫁给段融。”易石青拉着她往车库那边走:“妹妹,真算了,你要怪就怪你没托生在一个好点儿的家庭。” 如果沈半夏听到他们的话,一定会大笑一场,笑得眼泪都出来才好。 梁瑞涵家里在京城这边也算是有头有脸,易石青却说她没托生在一个好点儿的家庭。 这样算起来,沈半夏又算什么,捡垃圾的? 她头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窗外。刚才吃得太,肚子有些涨,她拿手捂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又拍拍。 段融笑。 他笑得时候总是蔫坏蔫坏的,一边嘴角挑起来,让人觉自己受到了他无情的嘲笑。 沈半夏没有发现他的举动,扭头问他:“你刚跟梁瑞涵说了什么?” 段融漫不经心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是有未婚的人了,车里不能再坐其她女人。” 沈半夏听得怔愣,眼不可思议。 过了几秒,干干地笑了下:“你还道德。” “我一向道德。” 他说这句话时并不像是真的在夸自己,而好像是在反讽。但到底是在反讽什么,沈半夏也说不出来。 “可我们不就只是协议婚约吗?” 她主动把这四个字说了出来。没办法,这几天段融的表现太反常,一般情况下,一个男人被家里强了一门不意的婚事,正常反应该是极力反抗或是对婚约对象冷嘲热讽才对。可他反倒很悠哉的样子,好像沈半夏对他来说并不是“不意的结婚对象”,而是一样可有可无的东西,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平和。 “谁说只是协议婚约?”段融看她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眼而已,她身上就有麻酥酥的觉。 “我既然愿意跟你订婚,就没想过反悔。”他说。 沈半夏心脏更麻了,颈后也麻,有股电从那里一路传来,烧得她耳朵都在红。她低了点儿头,长长的头发从肩膀处滑下,遮住了她开始泛红的脸和耳朵尖。 她嗓子里很干,想咳一声,但是连这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怕自己对他呼之出的情愫。额前薄薄的一层刘海有些长了,刺得她眼睛不舒服,她伸手了。 易石青的车在后头跟着,偶尔会故意响一声,接着蓄力猛往前冲,车身在经过段融的车时,易石青的胳膊肘搭在窗沿,一手支在额边,朝着段融车的方向扬了下,明显的在挑衅的动作,想让段融跟他在这条寂静无人的路上赛次车。 段融破天荒没理他,淡淡看他的车走远。 易石青纳闷,等车子驶出很远一段路,问副驾上的高峰:“融爷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他不是最见不得有人跟他挑衅吗?” “他车上坐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哪能跟你飙车。”高峰靠在椅背上玩手游,说话声音顺着游戏音效声吵闹地传出来:“把人小姑娘吓着了怎么办。” 后座上的梁瑞涵脸发黑,从包里找出墨镜戴上,一条修长白皙的腿抬起来,搭在另一条膝上,两只手臂抱在前。 易石青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她这个样子。她吃醋的样子实在太明显,几乎占据她一半脸的大墨镜都遮不住这女人冲天的怒气。 沈半夏冷不丁打个寒战,手抱住胳膊。天已经完全暗了,风大起来,空气冷。 段融把车上的冷气关掉。 到了酒店门口,沈半夏解开安全带。 刚要下车,动作停了下来,她砰地一声把门拉回来。 车窗外,酒店门前耀目的灯下站着一人。那人大概一米八的个子,身形稍显孱弱,鼻梁上架了副很厚的眼睛。样子温文尔雅,可就是让沈半夏没来由一阵害怕。 这男人是吴政,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死皮赖脸地追她两个多月了,之前那次在酒吧就差点儿跟他撞见,还好她跑得快上了段融的车。 现在吴政竟然出现在了她住的酒店,难道真是心理变态在跟踪她? 沈半夏心里害怕,手指紧了紧,目光往下移。 刚好看到在车上一个储物格里装着一袋医用口罩,她拿过来从里面出一个,戴上。 段融在旁边看她。 她把口罩挂绳挂在两边耳朵上,口罩拉过鼻子,金属条捏下去贴近鼻梁,解释:“外面风有点儿大,我呼道不好,怕染。” 段融什么都没说。 沈半夏抬头朝吴政看。那男人站在酒店门口张望着,明显在等人的样子。 她不敢下车,可段融已经下去,两手在子口袋里站在外头等她。 她等吴政往后转身,没往这里看的时候赶紧推门下去。 酒店门前灯光明亮,把一个黑夜照得恍如白昼。她戴着口罩,口罩上面是一双小鹿般清浅澄澈的眼睛。 她朝段融走过去。 段融盯着她这双眼睛,再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她的眼睛很漂亮,又圆又大,眼珠是温柔的琥珀,眸光溢灵气。 随着她朝他越来越近,他对她悉的觉越强烈。 但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她这双眼睛。 沈半夏时不时紧张地看一眼吴政,在他冷不丁朝她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她吓得立刻转身,停在原地不敢走了。 吴政眯着眼睛朝她这里看,举步过来。 沈半夏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要是吴政把她认出来,当着段融的面揭穿她只是平忧事务所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员工怎么办? 她几乎能听到吴政朝她这里走过来的脚步声,预到不久以后吴政把她的身份戳穿的尴尬。 她手脚发冷,头发被风吹得轻轻扬,搭在她肩膀上七八糟地绕。 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段融走到她正对面,一片影子朝她过来,他什么话也没说,猝不及防地抓住她手腕。 段融手心很热,握着她时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足够把她拽过去,拽进他怀里。 恼人的风倏地停下了。她头发也停,没再继续飘。他一只手握着她后脑,手下是她细密蓬软的发。另只手扶在她间,牢牢把她按在怀里。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佛手柑香气,她认识。 心脏停跳,脑袋很热,鼻尖挨着他柔软的衬衣,下巴也碰着。刚才的恐慌无措已经不见了,只余又酥又麻的觉。 段融竟然,抱了她。 吴政看见这边的情景,把眼镜摘下来了眼睛,继续戴上去往这里看。 刚好看到段融警告似的朝他看过来的一眼。 那一眼里有冷戾,有蛮横,更多是威胁。 好像是一只凶狠霸道的野,在警告入侵了自己领地的狗杂碎。 吴政瞬间一步都不敢再往前走了。 第19章 闭眼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