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步子顿了顿,黎燃低下头,许久都没动一下。 傍晚的余晖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辛阮的影子像是一条暗河般,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余下的那一抹黑暗打在黎燃的身上。 风轻轻吹过,辛阮细软的发丝也微微煽动,连带着黎燃身上的黑影也错了几分。 终于,黎燃有了动作。 他没有再前进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票,他将两张票整理好,轻轻地放在了门旁的石墩上,像是怕风吹走一般,从一旁捡了颗石子小心翼翼地上。 最后再看辛阮一眼,没有多余的话语,黎燃便转身,踩着枯黄的落叶,一步步离去…… 最终,辛阮还是收下了两张票。 他取了现金,以高于市场价的十倍包好了红包,让人给黎燃送了去。 虽然黎燃不差这点钱,但这样一来就算是他自己找黄牛买的票。 ……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后面两天的拍摄便顺利了很多。 黎燃也没有再来,只不过每天中午,辛阮依旧有自己独一份的致餐盒。 工作人员都是致餐盒跟组里的盒饭一起给。 辛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掀开了剧组的盒饭。 反倒是纪星辰好奇开了致餐盒,本就挑食的他忍不住了嘴角。 辛阮顺势看了一眼。 颜上没有第一天的黑了,是,菜是菜,只不过依旧没什么食就是了。 于是致餐盒怎么送来的,又被原封不动的送走,结果到了第三天,它依旧被送了回来。 只不过辛阮同样没有碰,季星辰也没了开盲盒的望。 黎燃忙了一上午的成果就这样被随意地摆放在桌面上,无人问津。 …… 《红楼梦》的舞台剧在s市中心大剧院演出。 一共两张票,辛阮还在犹豫跟栗子还是大林哥一起。 他看了眼栗子,彼时的栗子正在给人发微信。 辛阮低头不小心瞥到一眼,是个什么粉丝群。 他很快收回视线,又问了栗子一遍。 栗子表示欣赏不来《红楼梦》这种文学著作,于是大林哥陪着辛阮一起来看的演出。 票的位置很好,正中间第十排的黄金座位,不仅音效极佳,还有最好的舞台观看角度,视野很是开阔。 怕被人认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辛阮他们踩着点到了场馆。 刚一落座,全场的灯光便暗了下来。 随即一束灯光亮了起来,舞台上出现一条长长的桌案,桌案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的净瓶,伴着极富韵味的旁白声,十二钗手持鲜花依次出场。 辛阮置身台下的影,随即便陷入了先人笔下的红楼世界。 他不知道的是,彼时自称没有时间的黎燃就在他右后方的位置上。 黎燃同样置身黑暗中,可他却能在其中准地找寻到那么侧影。 他带着浅的球帽,台上灯光绚烂,他认不出帽子本来的颜,但似乎是彩的。 帽子下面能看到他柔软的发被别在耳后,侧面的脸颊上,是他不曾见到过的酒窝,像是贝壳里的珍珠般,纯粹无暇。 黎燃一时看得失神。 他身旁的宋弘毅却是脸的酱。 宋弘毅第一百零八次,怒瞪着眼前挡了一半舞台的柱子,终于忍不住低了声音怒骂身旁人,“你他妈的有病啊,有好的位子不选,偏要坐在这儿犄角旮旯里!这柱子挡的,老子什么也看不见!” 黎燃眼睛未动,不以为然地回他:“好的,看得清楚的。” 宋弘毅眯起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模模糊糊看到黎燃那“死而复生”的前夫后,差点没被气的当场咽气。 这家伙非拉着他看什么红楼的舞台剧,结果搞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 自己扭断了脖子啥演员也看不到,结果他在那巴巴地看前夫? 宋弘毅鼻子都要气的冒烟了,但见旁边黎燃一副巴巴的望夫石模样,又不觉得好笑。 他凑近了,小声调侃道:“你那前夫初中毕业也看红楼?看得懂吗他?” 宋弘毅话音刚落,黎燃反手便甩给他一个嘴巴子,凌厉的眼刀飞来,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一样。 顾不上脸颊的疼,宋弘毅当即眼的震惊,他什么时候见过黎燃维护辛阮啊! “卧槽,你来真的啊?你真跟外面传的那样,死辛阮啦?”宋弘毅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黎燃矜贵地从口中吐出一个滚字,视线再次挪回前排人的身上。 宋弘毅看着他黏糊的眼神,抖了抖肩膀,做了个嫌恶的表情。 …… 从开始的暖场到最后谢幕,辛阮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台上。 书中人的喜乐悲近在咫尺,他沉溺其中,与人共情。 正如辛阮始终看着台上一般,身后的黎燃从始至终视线都没有离开他。 像极了卞之琳的诗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台上缤纷的光影装饰了辛阮的脸颊,而辛阮装饰了黎燃的梦…… 黎燃就这样,在黑暗中看着辛阮或笑或悲。 黛玉之死的时候,辛阮潸然落泪,黎燃的心也跟着紧紧揪起。 哀乐响彻场馆的一瞬间,你是不是也同身受地想到自己凄惨的二十年。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