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燃随同叶清安去了医院,见状场馆内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辛阮维持着躺倒的姿势。 身心俱疲,他不想动,然而一双手是却是扶起了自己。 扭头,辛阮看到的竟然是姜子墨。 他为什么这么好心? 疑惑充斥着辛阮的心间,但他还是借着力道起身。 姜子墨神情焦急又严肃,嘴开开合合,似乎是想同他说些什么。 可惜辛阮听不见声音,也读不懂语。 最后,他被姜子墨拽着匆匆忙忙地上了车。 脖颈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但辛阮并没有说也没有动,他倒是想看看姜子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天沉着,雨依旧下着,雨刷器不知疲倦地扫落着连成线的雨幕。 辛阮心中莫名的沉重。 这样的鬼天气,姜子墨还要拉着他如此匆忙究竟是想做什么? 车子一路疾驰,车窗外的街区高楼如同浮光掠影,飞快闪过,一一甩在了身后,最终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辛阮捏紧了手心。 姜子墨如此匆忙就是为了带他来医院? 他如果有这般好心,关心自己的死活,便不会给他穿狗沾染过的衣服了。所以,为什么带他来医院? 辛阮狐疑地跟着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到了要去的楼层,一出电梯便看见抢救室几个字,抢救室门上的灯亮着,显示正在进行抢救中。 姜子墨转过身来,似乎又在对着他说些什么。 辛阮依旧是听不见,可心中的慌却是莫名滋生。 什么人抢救会见急匆匆地拉他来到医院…… 很快,一个身影的到来,给了辛阮一个确切的答案—— 辛陶来了。 不等电梯门全开,辛陶便冲了出来,他的眼睛猩红,脸上更是哭得一塌糊涂,带着不敢置信的震惊,跌跌撞撞地朝着辛阮冲了过来。 “怎么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哥我问你话呢,说话啊,哥你说话啊!” 辛陶情绪几近失控,他抓着辛阮的胳膊,冲他撕心裂肺的吼着。 撕扯间牵动了辛阮颈间的伤口,细如长丝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带着水滴石穿的气势像是要把辛阮的血尽。 可辛阮丝毫不觉得痛。 他面无表情,唯独眼中已经染了大片的悲痛,眼前似乎映出童年记忆里那个温暖慈祥的笑容,只是这一刻仿佛在对他挥手作别。 就在此时,抢救室的灯灭了。 辛阮和辛陶慌地冲上前去。 下一秒,抢救室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推出来一张病,病上的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无声地宣布着抢救的失败。 辛阮看不清楚病上的人。 不会是的,不会是的。 他在心中默念着,然而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止不住地抖。 扭头,辛阮带着最后一丝期冀看向医生,希望医生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这就是个玩笑,结果是好的。 然而医生却是摇了摇头,宣布了最终结果,“老人家心脏病发作,没来得及。” 辛阮呆怔了片刻,脑海中像是卡了碟片一般,反复播放着医生的口型。 他也似乎读懂了医生的话语。 生平第一次读出语,却是读出了爷爷的死讯。 辛阮在原地呆愣着,迟迟不敢相信。 他哪有读语这种本事啊,一定是读错了,爷爷最注意自己的身体,怎么会突发心脏病呢! 一定是他读错了,一定是他读错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辛阮固执地相信是自己读错了医生的口型。 他攥着医生的袖子,不住地问,“怎么样啊医生?结果怎么样啊?您再说一遍啊!” 见惯了患者家属不能接受患者的死亡,医生并没有过多的责怪,轻叹一口气,道了句:“节哀。” 一声节哀。 辛阮偏偏又读懂了。 怎么会是节哀呢,医生怎么会让他节哀呢!他这么笨的人,怎么可能读懂医生的语呢!一定是他看错! “结果是不是错了,医生您再说一次,您再说一次啊!” “辛陶辛陶!辛陶你干什么呢!你说话啊,你问医生怎么样,你他妈的问问医生话啊!” 眼中一片猩红,辛阮从未有过的失态,他像极了没素质的医闹者,在空旷的长廊上大喊大叫着辛陶的名字。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旁的辛陶情绪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动地上前,揭开了病上人的白布,下一秒,他便如同被人泼了冷水般安静了下来。 辛阮看到了骤然冷却下来的辛陶,带着未曾察觉地轻颤,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赫然是他最悉的面孔。 原来白布之下,真的是他的爷爷。 从前慈祥或是严肃的神情皆无,爷爷此时双眼紧闭,面乌青,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病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辛阮用尽全身力气走到爷爷身旁。 “爷爷,该起了。” 他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却可以在脑海中想象。 几乎不用动脑,爷爷回应的声音也在他脑海中自动浮现,“起起起,爷爷这就起来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