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愣。 但他没有多说, 只是给了她一个会在外面等她的眼神。 郗柠轻点了下头。 走进笔录室, 陈述完事情经过, 警察才对她讲了始末原委。 简而言之——持刀砍人的凶手是一个薛漾的狂热粉,同时, 也是一个神病患者。 他被带到警局的时候,神状态依旧很不稳定,口中喃喃不断,叫嚷着要杀了“她”。 警察面面相觑,连夜为他做了心理测试,结果显示他患有严重的神疾病。 随后在审讯的过程中,他们一点点还原出了整件事的前后逻辑。 凶手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接触到薛漾的,彼时他正值失意,便将自己所有的期望都投映在了薛漾身上。 他变成了薛漾的狂热事业粉,为他上蹿下跳地掐黑粉,私下还喜尾随薛漾,盯他有没有所谓的绯闻女友。 凶手发疯一般地叫喊,薛漾应该专注事业,任何与异有关的绯闻都应该掐死在摇篮中,蹭薛漾热度的人都应该去死。 因此有了江边那一幕。 她这样的无名素人和薛漾吃饭,和他一起进录音室,在凶手看来都是想蹭薛漾的热度,想借着薛漾的名气炒作出道。 郗柠听完只觉得荒谬。 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都无法理解神经病患者的思维。 警察看她的目光隐含同情,他们说,作为当事人,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全貌。不过也请她放心,凶手已经被他们严格管控起来了,以后不会再有危险了。 他们还说,如果陆先生醒来,希望她能告知他们一声,工作需要,他们还要做一份陆言珄的笔录。 最后,他们说,祝陆先生早康复。 郗柠咬了咬,沉重点头,走出了笔录室。 穿过走廊,拐过第一个弯,薛漾果然如他所言在外面静静等着她。 他眉头紧皱,大约也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郗柠看着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无力。 如果……她没有去见薛漾,是不是就不会被狂热粉盯上,不会让陆言珄因为她而受伤了? 薛漾听到脚步声,身形一顿,转过头来看她。 他目光沉重,看着她问:“郗柠,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郗柠低下头,最终还是轻轻颔首。 回到医院的时候是早上九点。 陆言珄依旧没有醒。 记者已经被高远堵回去了,此刻他正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病房外,紧急对着各部门总监代着公司的事务。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他们后就要站起,被郗柠拦住:“没关系,不用在意我们,你忙你的。” 高远这才点点头,重新看向电脑。 来医院的路上薛漾又戴上了口罩,他跟在她身后,没有进病房的意思,只站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陆言珄。 碎发下,他的目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郗柠站在一边,见他停在门口迟迟未动,低声问道:“你不进去吗?” 薛漾这才回神,摇头:“不了。” 他收回目光看她:“拿命喜你,也只有他这个傻子能做到了。” 郗柠笑了笑:“是啊。” 一阵沉默。 半晌后,薛漾取出鸭舌帽戴上,移开目光:“我早上还有事,先走了,晚点我再过来可以吗?” 他喉结滚了滚:“狂热粉的事,抱歉。你放心,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负责到底的。” 薛漾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甚至没有看她,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医院。 郗柠怔了怔,低叹一口气,转身走进病房,关好门,搬了凳子在病边轻轻坐下。 因为失血过多,男人脸仍有些苍白,此刻安静闭眼躺在那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孱弱。 一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她心里微微一疼,握上他的手,低头趴在边,轻声道:“言珄,你什么时候醒啊……” “我好想你。” 说来从他生到现在,也不过两天而已。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偶尔回想起从前,郗柠都会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觉。 对了,蛋糕。 他生那天,她还没陪他吃蛋糕呢。 三年来,她竟是一个生都没陪他好好过。 “言珄,你醒来,我陪你吃蛋糕,我陪你过生好不好?以后生我都陪你好好过,好不好?” 她喃喃低语许久,终是敌不过沉沉睡意。 昨晚到现在她几乎一刻都没有合眼,如今陆言珄虽还未醒来,但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心里就没由来地生出安心。 只要有他在,这世上就没什么可怕的事了。 郗柠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掌,弯起,闭上了眼睛。 陆言珄是在一片午后光中醒来的。 初夏的光落进白病房里,晕出浅金的光影。 伤口处传来的撕裂让他皱了皱眉,随即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一幕。 有人要伤害郗柠。 柠柠! 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他视线微微下移,在触及到一个身影后顿了顿。 是他的柠柠。 她正趴在他身侧,闭眼睡得安心。 她的头发被蹭了几分,微微炸,有些可。 她的长睫轻轻垂下,在脸上投下一道浅浅的剪影,神情温柔又宁静。 她抱着他的一只手,半边脸埋在他掌心里,乖得令他怦然心动。 一副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 那就好。 陆言珄垂眸看她,眼神渐渐柔软,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最的女孩,还好她平安无事。 他很少有这样肆无忌惮看她的时刻,此刻看着她,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目光近乎贪婪。 他甚至想,如果能一辈子这样躺在上看她,那也好的。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人,又或许是他的手动了动,惊醒了她,总之郗柠眼睫一颤,慢慢睁开了眼,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眨了下眼,猝不及防下两行泪来。 他顿时了手脚,伸出手想替她擦眼泪:“柠柠,别哭,你看,我没事的。” 却因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又皱了下眉。 郗柠又气又好笑,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别动,你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吗?” 陆言珄被她按住手,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再动,笑了笑:“那你别哭了。” “不哭了。”她用另一只手擦去眼泪,笑着道,“言珄,我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不等他说什么,她又俯身,吻上了他的,接下来的一句话没入齿之间:“傻瓜,你知不知道我喜你好久了。” 他睁着眼,被吻住的瞬间,神情还有些僵硬和迟钝,一息后终于反应过来,黑眸中一寸寸亮起光来。 郗柠轻轻吻了一下便离开,停在呼可闻的距离看他,继续说:“你知道我的手机密码是什么吗?” “是你的生。”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唯独忘了你吗?” “因为我舍不得你,不想跟你离婚,不想跟你分开,所以才会为了保护自己把你全忘了。” “傻瓜,你真以为你骗我的那些话很高明吗?那么拙劣的谎言,如果不是我本来就喜你,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被你骗到?”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面前的男人听得眸光颤动不止,良久才消化几分,声音低低向她确认:“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你,陆言珄,你听清楚了吗?我喜你,失忆前我就喜你了。” “以前我不敢说,是怕你看轻我,怕你觉得我是为了钱才接近你,更怕你没心思谈恋我却凑上去自找难堪,傻瓜,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喜我?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伤心了多久,知不知道要离婚时我有多难过?” 听着她控诉的话,陆言珄却笑了,眼睛里一点点漾出醉人的光。 他说:“柠柠,再低一点。” “怎么了?”郗柠心里一紧,依言又靠近了些,“是不是伤口疼得厉……” 下一秒,肩膀一沉,男人不知何时开了手,按住她的左肩,再一次吻上了她。 是一个极尽绵的吻。 倾注了他十年的与思念,吻得深情款款,又吻得小心翼翼。 淡淡冷雾香中,郗柠好笑地闭上眼,带着几分羞意开始回应他。 一吻结束,陆言珄膛还微微起伏着,他似乎因为用力牵扯到了几分伤口,却不喊痛,眼里只有笑意:“柠柠,说你喜我,再说一次你喜我。” “是吗,那你的称呼是不是也该改了?我们结婚了,你应该叫我什么?”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