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处理好了,放心吧。”他眸光复杂,“抱歉,还是没能帮你留住他。” 心里再次一空,郗柠低下头,勉强笑了笑:“没事,你能借我钱,让我陪爸爸好好走完一段子,我已经很你了。” 她接着道:“之前我在医院照顾爸爸,一直没有上班,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好工作,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 陆言珄没有接话,她抬起头又问:“我想再去见一面爸爸,可以吗?” 他看着她,默默点了下头:“好,我带你去。” 陆言珄带她来到了郊区的一座公墓。 冬的风刺骨,又因是工作,四面空无一人。 看到墓碑上悉的照片,郗柠的眼泪再次涌出,她咬着嘴道:“对不起,你可以站远一些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陆言珄轻轻点头,一言不发往远处走去。 看着他彻底走远,郗柠捂着脸,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放心吧爸爸。 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您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郗柠望着车窗外发了一会儿呆,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家里那边,相信我们的结婚了吗?他们还催不催你,需要我跟你回家见他们一面吗?” 车内静了几秒,陆言珄才缓缓道:“没事,不用见了,他们已经相信了。” “噢。”郗柠放了心,“那就好。” 回家后,郗柠取出那张卡,截图了余额发给他,跟他核对数目。 不知为何,陆言珄脸有些沉,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 他略略扫了下截图,“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先放那儿吧。” 郗柠想了想,拿出信封装好,在封皮上写好了余额,仔仔细细在了茶几下。 之后的子很快忙碌起来。 虽然没赶上毕业季的好时候,但凭借着漂亮的履历和实习经验,讲明了亲人离世的特殊原因,郗柠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份薪资预期内的工作。 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加班,会很忙很忙。 想到加班有加班费,她咬咬牙,还是接下了这份offer。 连孟遥都忍不住叹气:“柠柠,你这样太辛苦了。陆言珄都说了不着急那笔钱,你就别把自己太紧了。” 郗柠只是笑:“没事,我不喜欠人人情,早点还完钱,我心里能轻松一点。” “也是。”孟遥喃喃道,“那么多钱,换谁都得有块大石头在心里。” 陆言珄的工作也不轻松,和她一样常常需要加班,初时他回来得比她更晚,没发觉什么,直到有一次他先回家,没有见到她,才意识到什么。 下班回家开门的时候,面就撞上了等在玄关处的陆言珄。 他似乎等了很久,眉微微蹙起,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 “加班啊。”郗柠笑了笑,坐下开始换鞋,“你前阵子加班不也回来很晚吗?工作上的事情,加加班也很正常吧。” 男人沉默几秒,突然问道:“是因为想早点把那笔钱还清?郗柠,那笔钱对我来说什么时候还都不要紧,你不用这么……” “不是的,你别误会,跟你没关系。”她突然打断,仍是笑着道,“是我想多学点东西,想努力晋升一下博个好前程,你知道大厂都很忙的,年轻时候不努力,以后年龄大了,想努力也难了。” 陆言珄看着她,久久的沉默后,他垂眸:“好,那你晚上回家注意安全,太晚了就告诉我,我让高远去接你。” 虽然他这么说,可想不想让高远接全在于她自己,郗柠没有再反驳,笑着道:“谢谢。” 她的生活开始变得简单。 每天睁眼也是工作,闭眼也是工作,与此同时,卡里的余额开始飞速增长。 从前的同学渐渐淡了联系,一个一个在联系人列表里开始躺列。 只剩下孟遥会时不时地给她发消息,依旧与她保持着联系。 她不舍得花钱给自己买东西,饭是在公司食堂吃,衣服也多是穿旧的,或者买过季的衣服,囤到下一年穿。 可是未曾想到,在毕业第一年的夏天,七月初,收到了来自陆言珄的一件生礼物。 他似乎很早就回家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她下班。 等她回家开了门,他便从沙发上站起,看向她道:“今天你生,我给你买了礼物。在鞋柜上,你看看喜不喜。” 郗柠一愣,偏头看去,果然在鞋柜上看到了一个致的纸袋。 纸袋上的logo有些悉,似乎是她前阵子经常看的那件衣裙的牌子。 她走上前,打开纸袋,果然就是那件衣裙。 因为这条裙子太贵,即使过季也要四位数,所以她一直没舍得买。 没想到陆言珄竟然替她买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生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一直在看这条裙子的? 她捏着纸袋看了半天,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想起七月这么热的天送我衣裙呢?” “……”他默了默,低声反问,“不喜吗?抱歉,我以为你会喜的。” 没有。 喜。 可是这样一来,她欠他的不就更多了吗…… 她侧身想道谢,却发现不知何时,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身边。 独属于他的冷雾香也悄无声息地将她环绕,一寸寸侵占了她的嗅觉。 鼻尖的淡香勾起了一些遥远的回忆,鬼使神差的,她想起了那次高烧被他轻轻抱起的觉。 那些瞬间没有随着时间的逝而模糊,反而变得更清晰了。 他宽阔的膛,他温柔惜的动作,他身上的味道,都清晰如昨。 可那些觉,是她真实的经历,还是她意识模糊时幻想出来的? 郗柠发现自己的心又了。 他离得太近了。 平复了一下心跳,郗柠抬头,礼貌笑着说:“谢谢你的礼物。” ——她决定收下了。 “可是这条裙子太贵重了,我把钱还给你吧。” ——这条裙子她犹豫许久,本来不打算再买,可是现在,经由陆言珄的手送出,她忽然想要了。冲动也好不清醒也好,她忽然想要留下一点关于陆言珄的东西了。 贵一点就贵一点,她还得起。 第39章 陆言珄看着她, 不知为何脸沉了沉:“不用了。” “我是送你礼物,不是卖你东西,你不用事事都想着还我钱。” 郗柠呼一滞, 知道自己是真的说错话了。 任何一个人用心送出的礼物只得到“用钱来还”的回应,恐怕都会不高兴。 可这样昂贵的礼物, 她也实在做不到坦坦地收下。 正要道歉找补,又见男人神缓了缓, 轻声道:“抱歉, 今天心情不好,语气重了些, 是我的错。” “裙子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不用放在心上。你要是真想还我什么——”他顿了顿, “就在我生那天陪我吃顿饭吧。” “吃饭?”她一愣,“你什么时候生?” “五月二十二。”他笑了。 现在已经七月,要陪他过生的话, 不就得等到明年了吗? 这么久, 他等得起吗?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和她吃饭, 他不回家和家里人吃吗? 郗柠觉得奇怪,又不好问太多,只得点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她拿着衣裙回到房间,惜地摸了摸, 最后装回纸袋, 收进了衣柜中。 又过了几个月, 陆言珄接手的工作似乎走上了正轨,一个月里约莫有一半的时间会比她先到家。 她深夜下班回到家, 总能看到客厅里的一盏灯和一个人。 大多数时间他看到她回来,会淡淡说一声“早点休息吧”,然后转身上楼。 极少数的时间里,他会在沙发上等到睡着,以至于她轻轻开了门,他都没有听到。 譬如那一次,她到家已是十一点半,陆言珄没有如往常一般起身看她,她抬眼望去,自然而然看到了沙发上那个闭目浅眠的身影。 不知怎的,郗柠心里突然一柔。 她将动作放得更轻,换好了鞋,向陆言珄走去。 却也没有走近,只停在三步之外,出了神一般看着他。 他没有换衣服,只了外套解了领带,衬衫的扣子松开几颗,隐隐可见他致畅的锁骨线条。 半遮半掩,有几分的。 曾经沉默寡言的少年……真的已经完全长开了。 郗柠的心跳了跳,慌得想立刻离开,找个地方冷静冷静,视线却忍不住上移,又开始看他的脸。 男人眉眼冷厉,沉默不说话时总有种生人勿近和难辨喜怒的冷,可此刻闭着眼,朦胧灯光落下,反倒多出几分安静的温柔。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