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可以的,”穆昭朝道:“这样庄子也热闹一些。” 穆初元笑道:“我在的时候,才会带他过来,其他时间定然不会让他过来打扰你。” 穆昭朝倒不是很在意这个。 在她眼里,秦跃就是个小孩。 年龄事,心里上行为上更是。 在家里定然很受宠。 估摸着,秦将军也出面了。 真是难为秦将军,为了小儿子这样荒谬的请求,跟哥哥开口。 “哥哥看着办就是。”穆昭朝说着翻看了下手里的柳枝道:“我把这截柳枝先去种上。” 说是种,其实事扦。 大多数植被,尤其是树木,都可以用扦的方式培植。 杨柳最是常见。 说完,穆昭朝就吩咐了丹若去取工具,她则先去了菜地那边——聂峋估摸着后面还会给她送一些树枝子,不如开一片地,专门用来扦好了。 就在菜地边上,那边养分最足,光照也足,又能时常查看。 “直接种就行了么?”穆初元对种植之事并不悉,哪怕现在知道的那点皮也不过是这段时间跟着妹妹在庄子上学到的一些。 “差不多,”穆昭朝把柳枝两头削出斜面,一端埋在土里,一端在外面,浇了点水,对哥哥道:“等它发芽,长成树苗,就可以移植到要种的地方,其实也很简单的。” 穆初元点了点头,一脸又学到了新知识的表情。 等从洗了手要回去的时候,穆昭朝状似无意地问哥哥:“哥哥给小陈将军回信么?” 穆初元一愣,不解道:“回什么信?” 穆昭朝:“小陈将军不是给哥哥来信了么?估摸着远离故土,小陈将军会有些无聊,收到哥哥的回信,应该会让他多些乐趣。” 穆初元本想说,他写得都是些零狗碎的事,哪有值得他回信的地方? 但听妹妹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很有道理。 这也让他想起了之前他在边关时,收到京城的来信,不管是家里的还是明元的,都会开心许久,真的是艰苦枯燥中的一抹快乐。 “你说得是,”穆初元点了点头:“那我明天给再给他回信,免得他思乡情怯。” 穆昭朝便顺着哥哥的话道:“那哥哥给小陈将军回信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给阿岭写个谢信,顺便让他帮我留意一些外地,尤其是边关那边稀罕植被,回来一些,我在庄子里培植栽种一些。” 妹妹有多喜种这些东西,穆初元比谁都清楚,是以,妹妹这话,他没有觉得一丝不对劲:“好,那妹妹晚一些就写好,明我去了营里就让人把信送出去。” 穆昭朝住嘴角的笑意,状若随意地点头:“好。” 等到吃了晚饭,备好纸笔准备写回信的时候,穆昭朝有些被难住了。 明明有许多话想跟聂峋说,偏偏不知从何下笔,更不知该如何下笔。 “怎么了?”见妹妹拿着笔对着案子上的信纸良久都没有动,这就罢了,眉头还慢慢蹙了起来,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穆初元轻声问了句。 笔用不惯,还是不喜这信纸? 穆昭朝回过神来,看了哥哥一眼,轻轻摇头:“没事,刚刚在想事情。” 话落,她在心里深一口气,算了,就这样写罢: 柳枝已收到,甚喜,可多寻些旁的,珍重。 写完她吹了吹墨迹,等干了直接递给哥哥:“写好了。” 穆初元看了一眼,愣了好一会儿,乐了:“就写这几个字啊?” 穆昭朝抬头面无表情看着乐不可支的哥哥:“嗯,要不还要写什么?” 居然还嘲笑她? 穆初元马上敛了笑,认真道:“很好,言简意赅,嗯。” 毕竟是往来的信件,不知道要经手多少人,这样已经够了。 而且她还要克制着,不能让人瞧出来什么,也不知道聂峋瞧不瞧得出来…… 这么一想,穆昭朝眉头又微微拢起。 穆昭朝的回信上,给的信息非常少,聂峋不敢往深了想,怕自己控制不住那股汹涌的情绪。 是以,他没瞧出太多,但能收到大小姐的回信,就已经让他欣喜若狂。 他没想到大小姐真的会给他回信。 小陈将军把回信递给他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久久都没有回神。 陈觉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他这反应是怎么回事,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有些唏嘘,情就是这么让人忘乎所以。 他也没催,等聂峋情绪缓和下来,这才冲他道:“快拿着看一下罢。” 说着,陈觉又道:“子帧居然给我回信了,真是太打西边出来,稀罕地紧,之前他在外面,我给他写信,写三封 ,他都回不了一封,现在居然,一封信就回了,稀奇,我得看看他给我写了什么!” 说着便已经把信打开了。 只看了一眼,陈觉便拍着大腿狂笑不止。 正怀着动的心情,颤抖着手打开大小姐给他的回信的聂勋,被小陈将军这个样子惊了下,他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陈觉把信拿到他面前:“你看他写的——知道了,庄子里在用柚子和橘子培育好吃的水果了,甚忙。” 聂峋没看出来这封回信有哪里值得笑的地方。 因为他给大小姐写的那封信,也是这样简洁的几句话。 见聂峋一脸淡定,陈觉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把脸一抹便道:“你不懂,平里子帧瞧着和善好说话的是罢,话也不算少,但让他落到纸上写个什么东西,那可真的是,比登天还难,你还没见过子帧写得折子罢?比这个字还要少!这都已经算多的了……” 这般说着,小陈将军又乐不可支,笑了起来。 聂峋还是没懂小陈将军发笑的点,这次陈觉倒是没有再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在那儿笑个不停,甚至一想到子帧给他回信的样子,他就更觉好笑。 见聂峋还没有打开昭朝妹妹给他的回信,陈觉想了想,不着痕迹远离了一些——信件本就是隐私,他也无意要打探偷看什么。 而且,这信既然是以子帧的名义送过来的,子帧必然是知情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等小陈将军去跟别个识的小将去说穆大少爷的回信,聂峋这才抿着角,呼都放得极轻,而后小心翼翼打开信笺。 虽然只有薄薄一张信纸,但聂峋一颗心已经被填得当当。 还沉甸甸的。 打开信纸,看到上面悉的字迹后,聂峋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抿起角,笑了起来。 夜深浓,他却觉得又温柔又暖心,一如手里这封信。 哪怕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但于他而言,已经足够。 大小姐说,柳枝收到了,她很喜。 还让他多寻一些送回去,他当然不会告诉大小姐那柳枝就是一棵普通的柳树上折的,当然,也不能说是普通,那棵柳树真的很繁茂,很有生命力,他便当做送信的由头给大小姐送了回去。 没想到大小姐竟然真的喜。 那他以后会更加留意,多给大小姐寻一些。 而且! 聂峋心情渐渐动,脸侧也泛上了红晕—— 大小姐让他保重! 看着最后的‘保重’二字,聂峋郑重但又动作很轻地点了下头,像是在给远方故土的大小姐回应。 他会的。 走之前大小姐就已经叮嘱过他许多遍,现在回信上更是特意代,他自然信奉为神旨。 对着这寥寥数字,聂峋看了许久许久,都快把这几个字印到心里,他这才小心翼翼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里,而后放进前的衣襟中,贴身保存。 陈觉是等他看完了信,并把信收起来,这才又重新折回。 不得不说,他这个样子,和当年的自己有些像。 当初,他收到表妹的信件或者送来的什么东西时,都是这样子对着东西傻笑,然后又珍而重之地收起来。 他总觉得,以昭朝妹妹的聪慧,应该对阿岭的心思会有所察觉。 但平里看着昭朝妹妹和阿岭的相处,又毫无不妥之处。 陈觉想不太明白,这也是他美同子帧,还有昭朝妹妹主动说这件事的原因。 也许——昭朝妹妹另有打算呢? 又是个女孩子家家,她都没主动提起,他一个外人,怎么能主动提这事。 陈觉能肯定,信上应当没写什么,阿岭就是自、自嗨。 对自嗨。 昭朝妹妹以前跟他说过这个词,他觉得现在用到阿岭身上,很贴合。 眼风里瞥到小陈将军过来了,聂峋收敛了下心情,但因为太过开心太过愉悦,还有种此生从未尝过的喜,就算收敛了,眉梢眼角依然不自觉带着笑意。 就连嘴角都不由自主地上扬。 看他这个样子,陈觉心里甚是唏嘘,原来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么? 确实有点傻小子的觉。 他嘴角轻轻了。 “小陈将军。”聂峋看了他一眼,故作镇定地沉声道。 陈觉回过神来,没再盯着他脸上的笑看,而是认真道:“明过了沉月湾,再过一就到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黑前,能到,就是沉月湾有些难行,到时候多小心着些。” 来的时候,聂峋就已经知晓沉月湾的情况,他本也没掉以轻心,小陈将军又来特意叮嘱,他自然领情:“好,我知道。” 陈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早点睡罢,回信的话,等过了明到地方后,再好好回,现在先睡觉。” 聂峋眼睛微亮。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