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弹幕觉得以弟弟老实巴的个,高顶多也就是到这儿了。 接下来郑枭肯定该洗澡洗澡、该写作业写作业、该回自己房间睡觉就回去了, 能看的东西已经被他们看完。 可事实是郑枭起初的确如他们所想,乖乖从邵钦上爬起来把自己该干的事干了。 但干完以后呢。 郑枭在客厅、卫生间以及邵钦房间门口那一小块过道徘徊了许久。 放空的大脑, 无论如何也无法挥散刚才邵钦抓着他手腕、在他身上的模样。 那么亮的眼睛, 那么烫的手心, 在睡衣外面那么白的脖颈…… 郑枭越想, 中某种冲动就越强烈,却又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 直到他想起邵叔叔今天晚上在宿舍楼底下对他说的话。 尽管郑枭知道这样不对,但他的步子还是不再踱了。 并开始安自己,不是他心怀不轨,而是单纯“受长辈所托”,再一次擅自打开邵钦的房间门,摸上了他的。 … 邵钦喝酒没什么发酒疯的传统。 喝完倒头就睡,只不过这时候一般都睡得都不踏实。 脑子里像是绷着弦,又开始做那个环绕了他许多年的梦。 梦里,邵钦回到十二岁。 他家已经和郑家商业版图扩张,重心迁移,齐齐致力于发展海外市场,搬去美国定居。 在小小邵钦十二年的人生里。 他一直非常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因为情结合,但他以为结婚多年父母相敬如宾,多少也能因为时间培养出一些意。 毕竟两人郎才女貌,谁看了都说登对,并且从没在他面前吵过架,一直以来都对他非常好。 别人家的豪门狗血八点档,从来没机会在他家上演。 为此,早年因故丧母的郑煜没少吃柠檬酸他。 总说很羡慕他能有一个时刻能陪伴在身边的妈妈。 只要是邵钦想的,女人都会无条件支持。 哪怕邵钦某天出门,单纯觉得天上哪片云朵长得不合心意,不愿意去学校,女人都会亲自给学校打电话,帮他搞定。 而郑煜只能在郑父的鞭挞下,老老实实去学校坐牢。 但也就这么巧。 十二岁同年,郑煜来了姜婉卿这个八字能合上的小后妈,弥补了没有母亲的缺憾,他却意外撞破了父母在房间里的吵架。 那是个雨夜。 他本该睡着了,却偷偷躲在被窝里看小说忘了时间。 邵钦至今记得那是本惊悚小说。 主人公半夜赶路,因为天上持续不断下个不停的暴雨,不得不在雨夜中慌不择路,找到一间废弃的破木屋过夜。 而在那间破木屋里,他遇到了一生劫难的开始。 书里一番氛围营造。 再配合他房间窗外的确正在进行的电闪雷鸣。 小小邵钦看得入,竟是真的跟着害怕起来。 他突发奇想忽然想去爸爸妈妈的房间看看。 尽管当时已经凌晨两点,但他知道妈妈有时兴起画画会睡得很晚。 可结果这一下从房间踏出去,他好像真的变成了那本书里万劫不复的主人公。 还没走到父母房间门口,就已经听见了烈的争吵。 甚至伴随着砸东西。 女人尖锐的喊声,是他从未听过的歇斯底里。 “你就非要这么一直困着我吗!你家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就不能离婚各自安好吗!!” 男人虽然没有嘶吼,却也是怒极的边缘,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 “就算我答应你离婚然后呢?你让钦钦跟你还是跟我?你要怎么给他解释爸爸妈妈其实情非常不好,现在必须要分开?你到底想过这些问题没有!” “我怎么没想过!他是我儿子,我知道他能接受,我们就实话实话不行吗!非要这么耗着总有一天要出岔子!你不要总拿钦钦当借口!!” “那我喜你我有错吗?我喜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有错吗!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多看我哪怕一眼?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想不通!” 女人像是终于在他的问里崩溃了。 砸了颜料,砸了画架,连着旁边装饰的花瓶也砸了,每一样东西稀里哗啦落地,都像是砸在门外小小少年的心口上。 吓得他瞪着眼睛犹如惊弓之鸟。 嗓子眼进一团棉花,肌僵直,动弹不得。 直到女人把入目所有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这才呜呜咽咽,仿佛被干浑身的力气问他:“那我又有什么错……我可以听家里的意思跟你结婚,跟你生孩子,但我只是不想喜我不想喜的人,就连这样都不行吗?我也想不通……” “求你了,就跟钦钦说实话吧,他想跟谁都行。” “跟我,你可以随时看他,跟你,我也会经常回来带他出去玩……离婚吧,对外理由不管是说我出轨,还是我怎么不好都随你,只要别让我再继续待在这里……” 后续女人说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 男人都只是红着眼睛,沉默坐在旁边听。 等到最后女人终于哭得说不出话了,他才沉闷出声问:“……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你还没听懂吗,你没错,但我也没错,为什么你对我好,大家就默认我必须喜你!” “我并不讨厌你,我知道你是很好的男人,可我不你,我只是受不了跟没有的人朝夕相处,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我很早就说了,如果你碰到你喜的人,我不会干涉,只要不离婚,哪怕你不回家都行,结婚证只是一张纸。” “诡辩,邵贤你现在就是诡辩!如果结婚证真的只是一张纸,你又为什么不肯离婚!” “因为离婚钦钦肯定跟你,我受不了一次失去两个我最的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争吵。 无休止地争吵。 一个受不了没有的婚姻,一个受不了失去的生活,仿佛一个死疙瘩,谁也找不到可以退让的地方。 而第二天早上。 邵钦在早餐餐桌听见邵贤告诉他母亲病情复发,身体不舒服,今天没办法陪他吃早饭。 然后他才知道。 原来母亲之前那么多次的“病情复发”,居然全都可能是因为吵架。 所以他怔愣之余,实在没有忍住问邵贤。 “就不能放妈妈走吗?我可以一个星期在这里住三天,去妈妈那里住三天,剩下的一天回老宅陪外婆或者爷爷。” 这是他昨天一夜没睡,想到的唯一办法。 可邵贤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他。 好半响才接受儿子可能听到了他们夫吵架的墙角,竭力平稳放下手中的咖啡:“你外婆不会允许你妈妈跟我离婚。” 邵钦知道这个。 外公外婆对母亲并不好,只是拿来当做联姻的工具:“但只要你支持妈妈,不是没有可能的。” 邵贤却望着他不说话了。 然后邵钦就又明白了。 原来他的爸爸,的确像他妈妈说的一样,只是拿他、拿一切能当借口的事当借口,究其本还是不愿意放手罢了。 也是从那一天起,邵钦忽然觉得大人的世界很好懂。 人也很好懂。 他坐在餐桌上直勾勾对邵贤说:“你会害死妈妈。” 大概是这句话太重。 那是邵贤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失态,摔了手里的咖啡杯,厉声让他闭嘴。 母亲的身体状况一直是他们家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因为按照医生的诊断,女人该在他十岁那年便去世,可一直拖到了现在他十二岁。 没人知道女人还能撑多久。 结果邵钦还像是察觉不出邵贤的绝望。 继续冷静说:“你就让妈妈最后自由几年不行吗,说不定还能活得更长点。” 邵贤当时着气看他,想要扇到自己儿子脸上的巴掌悬在空中良久,终于还是克制住没真正打下去。 一字一顿:“你们觉得分开可行,是因为你们没有过过没钱的生活。你妈妈跟我离婚,只会让你外公外婆对她更不好,不会允许她拿家里、拿我一分钱,到时候不要说吃药,本连生活都生活不下去。” 邵钦:“妈妈可以画画。” 邵贤却顿住半晌,似乎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告诉他。 矮下身说:“这个世界并不是公平、讲道理,只有比你阶层更高的人允许你有正常的秩序,你才能有。如果外公外婆不允许,那就没人敢买你妈妈的画,没画廊敢收你妈妈的画,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妈妈寸步难行,而我只能干看着,听明白了吗邵钦?” 这些都是他不愿意拿出来和女人讨论的。 于是邵钦觉自己终于懂了。 她妈妈生来就是浪漫主义,但邵贤不是,邵贤是现实主义。 就像郑煜知道这些给出的答案。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