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心念百转,到最后只敢退一步小心问他, 自己应该怎么做。 可几乎是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谢不逢就想起了文清辞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我对所谓儿女情长并无兴趣,此生一心向医。此时没有, 未来也不会有其他的念头。 第一次听到这话句时, 心中生出的庆幸和隐约的欣,现在都化作利剑, 朝谢不逢刺了回来。 少年周身血, 都要于此刻凝固。 什么也不说,维持现状融入文清辞的生活,陪伴在他身边, 或许是最优的选择。 但谢不逢却从来都不是那样安分的人。 他不甘心将自己的望, 就这样永远深埋在心底。 说话的时候,谢不逢的视线始终是落在文清辞身上的。 文清辞本能想装没听见躲避这个问题, 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 近到少年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他耳边。 短短几秒沉默, 让不安迅速在谢不逢的心间扩散。 他紧攥着身边人的那只手, 都微微力。 只有那双琥珀的眼睛, 始终望向文清辞。 谢不逢的话, 令文清辞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谢不逢的不是会无缘无故提出这种疑问的人。 ……除非, 他真的喜上了一个男人。 原著里没有这段剧情。 《扶明堂》里的空降大boss谢不逢,是个工具人中的工具人,心中只有事业没有情。 别说是“喜男人”了,他连亲情都不曾拥有。 前后两世的变数,都在自己身上。 文清辞的呼,了一瞬。 不同于原著中的独来独往,这一世谢不逢自进后,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除了自己以外,谢不逢甚至没有接触过几个人。 更别说喜上谁了。 停! 文清辞不是自恋的人,他本能地想要反驳这个猜想。 可是下一秒,他却又清清楚楚地从谢不逢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与此相伴的,还有几分藏在眼底的小心,与微不可察的脆弱。 文清辞的心随之一痛。 ……自己有可能摆剧情吗? 有没有可能,不和原著里写的那样,亲手将谢不逢送上战场?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如放电影般从文清辞的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接着他意识到: 从那天宁和殿上,自己选择站出来,告诉皇帝社节当天三皇子真的将捕兽夹带入皇,并用它伤了谢不逢之后……被一点点卷入朝堂旋涡,成为皇帝“心腹”的自己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借着对剧情的了解,文清辞总能“猜中”皇帝的心思,给他意的答复,替他说出想说却又不能说出口的话。 久而久之,皇帝已经将这视作常态。 且不说自己无法阻拦皇帝做下任何决定。 单要是自己因为谢不逢而“反常”“破例”,便足够引起皇帝的更大猜疑与不安。 届时他很可能改变计划,直接杀了谢不逢。 到那时,少年的最后一线生机也消失了。 文清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不该对谢不逢这么好。 这样之后发生的事,对他而言才不会显得那么残忍。 上一世文清辞,已经读到了大二。 可是一心学习的他,并没有什么情经验。 此时面对谢不逢,文清辞完完全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作为一个注定要背叛他的人,自己……或许应该离他远一点? 短短一瞬,文清辞的心中冒出了无数个念头。 他被迫着做出了一个最为理智的决定。 可是慌间,却唯独遗漏了去思考,自己对谢不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 文清辞朝着谢不逢缓缓出一抹微笑。 他假装没有听懂谢不逢言外之意般打起了太极:“殿下,喜同与喜异没有任何分别,不必多想应怎么做,顺其自然便好。” “顺其自然……”谢不逢忽然笑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指。 自己刚才究竟在奢求什么答案? 少年的鼻子,忽然微微发酸。 他想告诉文清辞,自己最不屑的,就是顺其自然。 可是面对着眼前人温柔的目光,却又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一点点难言的酸涩,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曾经谢不逢因文清辞将自己当做“千万人中的普通一个”而庆幸、喜,可是现在却又因此而不甘。 他想要成为文清辞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文清辞的话,就像一阵风。 非但没有吹灭谢不逢心火,甚至将它得愈发疯狂。 “……时间不早了,”文清辞抬眸朝天边看去,“一会我要去给陛下问诊,如果殿下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便先走了。”文清辞轻声说。 文清辞微微用力,手腕便从谢不逢的桎梏下挣了出来。 他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少年,急匆匆地走出了小园。 余光只见少年的手仍虚悬在半空中,隐约还能看到藏在衣袖下的羊手绳。 谢不逢似乎非常珍惜它,直到现在,那手绳都未曾染上任何杂。 如天上的云朵一般洁白。 文清辞下意识朝自己的腕间抚去,他想要攥紧药玉,来掩盖自己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接着才想起,自己刚刚已经用它替谢不逢束了发。 手腕上少了一点东西,文清辞的心里也忽然变得空空落落。 决心和谢不逢保持距离的他,当然不能再回头将药玉要回来。 想来想去,只能要等未来回神医谷再做一串了。 * 到达松修府后,兰妃便有些不适。 不但失眠,且食也不振。 伴驾南巡的太医不只文清辞一个,但住在这座府邸里的,却只有他。 给皇帝诊完脉后,文清辞就被明柳带到了兰妃的住处。 “……兰妃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水土不服,”文清辞将手指落了下来,提笔写起了医方,“服了理脾却瘴汤,应当会好些。”他轻声说。 兰妃点了点头,不由松了一口气。 听文清辞说没有什么大碍,站在旁边的娘,也终于将咿咿呀呀说个不停的谢孚尹给她抱了过去。 小公主年纪虽然不大,可记忆力却还不错。 她似乎是认得文清辞一般,朝着一身月白的太医笑了起来。 兰妃笑着戳了戳她脸颊,随口和文清辞聊道:“眼下我们已经到松修府了,文先生不回家看看,或是祭拜一下吗。” 没等文清辞回答,她又问:“对了,还不知文先生家,具体是松修府的哪里?” 文清辞正写药方的手不由一顿:“……” 南巡这一路,兰妃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他家里的情况,这着实有些为难没有过去记忆的文清辞。 不过还好,这个问题文清辞还是可以的回答的。 他笑了笑说:“是迩砚山附近的一座小村。” 文清辞曾经在昏中,看到原主小时候与家人一道上山采药的画面。 来松修府之前,文清辞并不知道那是哪里。 到了这里后他才知道,这附近实际上只有迩砚山那一座山。 说完,文清辞就低头继续写起了药方。 他没有注意到,兰妃的脸突然因自己的话而变得煞白。 直到怀中的小公主哭出声来,兰妃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用了大力,抱痛了怀中的小姑娘。 “没事没事……”兰妃了小家伙的手臂,笑着将刚才那古怪的神情藏了起来。 文清辞带着药箱离开的时候,正巧遇到被兰妃叫来这里的谢不逢。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同以往一样,轻轻地朝少年点了点头。 接着便快步离开了这里。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