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初里未化的雪,透着一股寒气。 医馆的老板也回头看了一眼:“幸亏谷主早早就等在了这里,不然怕是要错过了。” ……谷主? 所以说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原主的师兄,神医谷谷主宋君然! 老板又端上一盏茶,接着便退了下去,将这里留给了文清辞与宋君然。 四下安静之后,文清辞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虽然穿来有段时间,他也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 但是遇到原主的人,文清辞还是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不过这位谷主,好像并没有发现文清辞的异样。 宋君然反倒和他开玩笑:“怎么清辞,许久未饮,想松修府的新茶了吗?我就知道你住不惯雍都。” 还好还好。 听到这里,文清辞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来原主和他师兄的相处模式,与一般的师兄弟差不多。 文清辞放下手中茶盏,朝宋君然笑了一下说:“的确还是松修府好。” “哈哈哈你每回同我这么客气,定是有事要我帮忙,”比起文清辞的小心翼翼,宋君然的反应要自然许多,“我知道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直接说便好,不用卖关子了。” 不得不说,眼前这位谷主,真的非常符合文清辞对江湖人士的刻板印象。 他谈笑潇洒,不拘小节,和太殊里的人完全不同。 如果文清辞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宋君然绝对知道原主进的真正意图。 时间紧迫,文清辞也就不卖关子了。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望向对面人的灰眸,接着轻声说:“我想要师兄帮我身……” 对面的男人轻轻挑了挑眉,似乎对文清辞的要求并不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当年离开神医谷的时候,就与师兄说过这件事。 文清辞和宋君然的沟通无比顺畅,三言两语便将后面的事安排了下来。 熏香之风,在卫朝无比盛行。 大部分人虽然不像皇帝那样狂热,但家里的角角落落,仍会摆上一两盏的香炉。 医馆里也不例外。 聊完离开的事后,文清辞总算注意到了角落的淡淡青烟。 而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丹砂有毒一事,可曾写成医书传出去?” 不同于刚刚,这次宋君然终于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接着摇头说:“未曾。” 文清辞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既然医书里真的没有写,那么给皇帝下毒的人,又与神医谷有什么关系? 看到他忽然严肃,宋君然忍不住问:“怎么了?” 有些疑惑文清辞必须搞清楚。 他轻轻摇头,沉默几秒后说:“……我在中遇到有人用丹砂下毒,不知与谷内有没有关系。” “师兄可知有谁知道丹砂含毒一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文清辞其实并没有指望从原主师兄这里找到答案。 可是没有想到,对方竟说出了让他无比震惊的一句话。 宋君然想了想,停顿片刻回答道:“或许有一个人。” 竟然真的有?! 宋君然缓缓说道:“前朝哀帝先天不足,身体一向不好,自出生以后,皇室便反复请父亲出谷救治,不过那时父亲无意牵扯进雍都的事务中,便以年事已高为理由拒绝了他们。” 宋君然口中的“父亲”,就是神医谷的上一代谷主。 文清辞轻轻朝宋君然点了点头。 “……但他是前朝独苗,皇室自然不能如此轻易便放弃。于是他父皇干脆换了一个方法,直接将他送到了神医谷中,那时他应该还不到十岁。” “竟然如此……” 皇室一向在意子嗣安泰,更别提前朝哀帝,还是当时唯一的继承人,他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皇室这样做,既是对神医谷的信任,更是万般无奈之举。 说是病急投医也没有错。 太子被送往神医谷这件是知道的人不多,可当年还是在小范围内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更何况神医谷有要求,不能暴位置。 所以当年不到十岁的他,是独自被送到谷里去的。 多方拉扯之下,哀帝只在神医谷里待了不到一年,便被接了回去。 “哀帝自小服用丹药,他一进谷,父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停掉了他的丹,”身着青衣的男人抿了一口茶说,“所以他应当是知道丹砂有毒的。” 文清辞:“……” 那个知道丹砂有毒的人,竟然是前朝哀帝? 兆公公总不能是听从已经死了二十年的哀帝的指挥,给皇帝下毒吧…… 这个可能,单想想就觉得荒谬。 线索忽然断在了这里,文清辞不由有些失落。 担心引人怀疑,他与宋君然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医馆。 临走之前,宋君然还唠唠叨叨地叮嘱了很多,又将天慈的解药给他了一堆,这才将文清辞放走。 * 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时光,文清辞不着急回住的地方。 他凭借着身体对松修府的本能悉,带谢不逢四处走了起来。 最后,进了松修府颇有名气的“藏雅轩”中。 藏雅轩虽是附近最大的饭店,但比起中宴席,还是简朴了许多。 店家将这里特产的海蟹端了上来,一道送来的,还有两只盛了的茶盏。 文清辞以为这里面盛的是茶,喝了一口后突然皱起了眉。 他不由朝谢不逢看去,并出声提醒:“殿下,稍等。这是黄酒……” 自己怎么可以带未来大boss出来喝酒? 话还没说完,文清辞便发现少年已经将茶盏里的东西喝光了。 见状,谢不逢的手指不由一顿。 他在肃州与守陵的侍卫同吃同住,不知道喝了多少烈酒。 杯中的黄酒酸甜略苦,对少年而言,和水没有多大区别。 但此刻被文清辞一看,谢不逢竟然心虚了起来。 ……他不喜人喝酒吗? 少年攥紧了手里的酒杯,不大自然地抿起了,好像不兴趣似的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了一边。 见状,文清辞不由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从一边端来真正盛水的小壶,换了个干净杯子,替少年倒了一杯清水递了过去。 放在以往,谢不逢绝对会唾弃这种放着酒不喝,反去喝水的人 但今天他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接了过来,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松修府其实并不临海,但这里河运发达,海产捕捞后不到一,就能送来。 海蟹算是藏雅轩的特之一。 哪怕现在还没有到季节,可凡是在松修府的人,都会尝一尝。 海蟹味道虽好,剥蟹壳却不容易。 更别说在此之前,谢不逢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东西。 文清辞不经意间看到,谢不逢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被蟹壳划伤,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暗红的血珠,正一颗颗争先恐后地向外冒着。 但生来就没有痛觉的少年,好像并未察觉这一点。 “殿下您的手。”文清辞忍不住出声提醒。 藏雅轩的桌案很窄,说话间他便取出丝帕,抵在了少年的伤处。 暗红的血迹,在刹那间打了丝帕,甚至有一点,染在了文清辞苍白的指尖,看上去格外刺眼。 一道染上去的,还有股淡淡的铁锈气。 它在顷刻间,便与弥漫于空中的苦香融在了一起。 少年下意识就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文清辞不解地问。 谢不逢慢慢摇头,攥住了自己还在血的那手指:“脏。” 他不想要让任何东西,将文清辞的手指染脏。 哪怕是自己血,也是一样。 少年下意识躲避文清辞的目光。 ……这是什么意思?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