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樯听了,呆呆地看着她。 “胜玉,你要点妆?” 胜玉点点头。 她要去见故人,就不能太过潦草,至少得神些。 李樯半弯下来,仔仔细细研究她的脸,看了半晌,遗憾地摇摇头。 “我实在不知道你要化哪里。胜玉,你知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完美的画?就是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又少。” 胜玉笑着往后躲:“别胡闹。” “我说真的。”李樯近前,“你实在要上妆的话,我给你画,好不好?我还没做过这个呢。” 胜玉心里跳了两下,因为李樯的话让她想到以前在书里看到过的,夫之间对镜描眉挽发的情形。 她喉咙咽了两下,下这个念头。 李樯简直像拿到别人的玩具一样好奇又兴奋,直接伸手在胜玉脸上比划起来:“到时候,眉就这么画……对了,好像还有不同的颜,你喜什么颜?嗯,脸颊嘛,不行,我还是觉得胜玉生得就已经是最好看的,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怎样更好看的。” 李樯的手指像恼人的蜂虫一样在她脸上碰来碰去,的,胜玉忍不住双手抓住,轻轻拉扯开,把他按回原来的位置上。 “你老实点。” 李樯眼底有星芒在闪烁着,胜玉越是叫他老实,他就越是心里的,偏不。 两条长腿伸过去,结结实实地住了胜玉的,将她裙下的双腿裹在自己的双腿之间。 胜玉睁大了眼,惊讶瞪视着他,小声吼道:“你在做什么!” 李樯哼哼两声,摇了摇自己的双手:“你捉着我,我便困着你,礼尚往来罢了。” 胜玉哪里和人这样紧密地触碰过,几乎是贴着了,她又羞又恼,心跳得飞快,瞪着李樯眉飞舞带着魅惑和张扬的神,忍不住咬牙。 李樯真是个孔雀,狐狸,总之,就不太是个人! 她想放开李樯的手,又怕放开之后他变本加厉,急得用力推着他,竭力平了平气息:“那我数三下,我们一起放手。” “好,你数。” “一,二,三。” 数完了,两人谁也没松劲。 李樯笑得桃花眼弯弯湛然,鲜妍,像个食人心魄的妖。 连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带着钩子:“胜玉,你耍赖。” 胜玉气得立刻回敬:“你也是。” 李樯反而得意,直接承认:“对呀,我们都一样。” 胜玉真是拿这厚脸皮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怎么一点都不避忌,方才有外人在的时候,他还当着别人的面直接握她的手,难道一点害羞都不会吗。 胜玉越想越气,沉下脸来含怒道:“你再着我,我不理你了。” 李樯被吓到,刚刚还一脸笑的表情顿时堂皇起来,眼巴巴地瞅着她,老老实实地松了力气,让胜玉挣了出去:“胜玉,你别生气。” 胜玉有些无奈,明明是他自己犯浑,却表现得好像是他受了委屈。 果然如李樯所说,这几附近的几个驿站都有些戒备森严,进出的人只要是眼生的都会被盘问,宦官带着一群小太监挨个查过来,也查到了胜玉这里。 不过胜玉准备齐全,所需手续都依着那宦官来,问什么便答什么,应对得很自如从容,且她带来的又的确都是些好货,所以没经多少盘问便解决了此事。 胜玉也算是重得自由,时辰还早,李樯没回驿站,她一个人也有些无聊,便用李樯叫人买回来的胭脂水粉上了一遍妆,想出去看看新衣裳。 妆奁还能请别人代买,衣裳却只能自己试了。 胜玉许久都没有在京城的街头这般闲适地逛过,她与大街上任何一个心打扮过的鲜妍少女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她从未经历过灭门的惨案,也从没有那辛酸苦楚的五年。 虽然是繁华的京城,但也有一种回到故乡的岁月静好之。 第35章 ◎柔软的暖意一碰而过◎ 走进店里, 刚拿着一匹布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就听见隔断后传来吵闹声。 似乎是两个年轻姑娘在为了一匹布料该做什么制式争执, 胜玉好奇, 便从隔断后看了一眼。 铺子里人不多,她一面,就被那两个姑娘抓住了,大约是两人争执已久也没个结果, 竟然逮着她问:“你说, 这匹绫子, 做短衫好, 还是长裙?” 胜玉还真探头看了一眼, 那是匹上好的绫子,最适合做夏裳, 鹅黄很亮眼也很讨喜,做短衫或长裙都不错, 的确分不出胜负。 但是长度不够, 做lj短衫有余, 做长裙不足。胜玉看这二人年纪肖似, 模样、打扮却全然不同,猜测她们是情好的闺中密友, 并非是同一家的姊妹。 便摇摇头道:“不如做分巾?做个点缀,随便配浅都合适。” 两个姑娘一听这话眼神亮了亮,再也没了先前吵闹的模样,和和美美地握着手抵着头商量:“这情好,到时候你一件, 我一件, 你配粉裙, 我配湖蓝,最合适不过。” 她们结了账,跟胜玉道了声谢,就挽着手亲亲密密地跨出铺子。 胜玉看着她们的背影,双眸不由得弯了弯。 真不怪她年少时耽溺于这些浮华之物,毕竟与此相关的,大多都是美好的事。 她在大街上逛了一会儿,就有人急匆匆地找她。 定睛一看,是李樯身边的拂茹。 拂茹着急道:“姑娘,你回去给公子个面吧,公子都急得不行了。” 出了什么事?胜玉吓了一跳,赶紧跟拂茹回了驿站,一上楼,便看见李樯正在回廊上站着,神极深沉,好似被铅云沉沉住。 “李樯。”胜玉喊了他一声,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李樯看见她,立即大步走过来。 “胜玉,你跑到了哪里去?” 胜玉有些吃惊,结巴了两下,说自己只是随便出去转转。 李樯这才松了一口气:“回来看见你不在,吓我一跳。” 只是因为如此,就要大街地寻人? 胜玉有些哭笑不得:“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这可不好说。”李樯微微撅着嘴,“近来京城里并不太平,你没遇到什么人吧?” 胜玉摇摇头,虽然李樯这么说了,但她还是觉得李樯有点小题大做。 京城再不太平,也是京城,她又并非真正的乡下农女,若真是有什么子,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李樯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了好几遍,似乎要确认她没有说谎,才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推着胜玉开门进了屋,继续同她闲聊。 “对了,上回同你说的事情,大约有个结果了。” “怎么说?” “陛下驳回了所有对叔父的弹劾,还要惩治领头的几个臣子,现已将人关押了,明在午门前罚廷仗数百。” 胜玉听完,点点头。 她倒也并不意外,太师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扳倒,只是陛下对那几个臣子罚得这么重,可能她先前预估的错了。 难道这批文官忽然之间一同弹劾太师,并非出自陛下的授意? 想了半天,胜玉抿抿,小声对李樯道:“要不,明你去午门前看看。” “去那里做什么?”李樯不大在意,“看人受罚?我可没这个兴趣。” “不是啦。”胜玉轻轻推了他一下,又不知道怎么说,咬咬,“明太师应该也会去。总之,太师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 李樯闻言一顿,很快就反应过来。 长臂一伸将胜玉搂进怀里,李樯弯眸道:“你是说,叔父明会去替他们求情?” 胜玉不自在地推他:“松开——我是猜的而已,你先去看看,总之不会出错。” “这是在屋里,没人看着,又没事。”李樯不依,继续将她搂得更紧,“那为什么非要我去?哦,我知道了,胜玉在担心我,是不是?” 其实胜玉只是觉得他应该要去而已。 否则,太师怎么会特意在这个时候专程让人来劝他。 看李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胜玉又有点无奈。 李樯在边关待了五年,这些勾心斗角的算计,他似乎是不太擅长,所以才会连太师这么明显的用意都没看出来,心思都还在这些儿女情长上。 在这样波澜诡谲的京城,他这样单纯孩子心,会不会被欺负啊。 胜玉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气道:“是,谁叫你傻呢。” 李樯立刻竖起了眉,质疑道:“我不傻。” 他双臂稍稍使力,把胜玉整个抱了起来,像抱着一只风筝似的轻巧,在屋里转了两圈,一边走一边问:“我傻吗?嗯?傻吗?” 胜玉陡然悬空,虽然知道这个高度就算是摔下去也不会怎么样,但难免紧张,拍着李樯的手臂:“傻子,放我下来。” 李樯哼哼的,修长拔的双腿充力量,走得更快了,结实的肌稳稳地顶着胜玉,哄一般说:“快说,我不傻。” “我不傻我不傻。”胜玉敷衍,厅堂不大,却被李樯转出了如风的觉,转得她有些晕,“快停。” “不行,你不诚心。”李樯更加疯了起来,抱着她还颠了几下,好像要把她抛出去,吓得胜玉发出小小的尖叫声,又牢牢地把她接住,玩了许久许久,直到胜玉拍他的手都发红,紧张到最后变成了不断惊呼带来的疲惫。 李樯才终于把胜玉放开了。 胜玉坐在实木桌上,抚着口气。 李樯双眼还亮得灼人,显然还意犹未尽,心得厉害。 忍了半晌,李樯克制地凑近脸,在胜玉额角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柔软的暖意一碰而过,胜玉下意识地捂住额角,热度从脖颈攀到耳后。 被大力推开的门扉摇晃着吱呀轻响,仿佛还残留着刚刚逃跑的人咚咚慌的脚步声。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