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落在李樯背上,像一堵高墙似的。 他刚刚是想要她说什么? 胜玉想不到。 旁边的同僚毫无所觉,跟胜玉搭话,胜玉也平静地回应。 没有人发觉她和李樯短暂的对话,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名有种瞒着所有人,偷偷……的觉。 胜玉轻一口气,阻止自己继续胡思想。 第一轮比试是单纯贡品的比较,结束得很快。 结果出来,判金吾郡胜。 葫洲郡守抚掌赞道:“果然是将军治下,宝物之丰饶,令我等敬服。但是三局两胜,最后的赢家是谁,还未可知。” 其实在胜玉看来,两方贡品实力相差无几,胜负难断。 葫洲郡守认输认得这么干脆,越发印证了胜玉之前的猜想,对方的确就是在讨好李樯。 为何? 李樯被贬至此地,按理来说寻常人应当避之不及,为何对方却着意献媚。 胜玉正思索着,又听高台上,戴一顶红冠的小厮唱诵道:“下一试,齐心寻宝。” 这场鉴宝会是由金吾郡提供场地,葫洲主办,因此所有比试规矩都是按照葫洲所定,大体上沿袭过往鉴宝会。 这齐心寻宝胜玉虽没亲眼见识过,但也有所耳闻。 是要将一排宝物蒙上红布放在三丈之外,只凭目视判断其大体轮廓,来猜测其物,猜中多的即为赢。 之所以又叫做齐心,则是因为需要二人合作。 一人可以目视、可以辨认,不可作答,另一人蒙眼不可辨认,仅靠同伴的提示作答,二人可以商讨答案,但是不可高声喊叫,免通外援。 葫洲郡守摆明了是来玩的,兴致解下外袍,捋起袖子上场了。 还对着这边扬声道:“将军,来陪在下比试两把。” 对方郡守亲自上阵,自然也只能由郡守去应战,否则输赢都不好看。 胜玉下意识看向李樯背影,想着他还要找一个人做同伴,却见他稍稍动了动,又顿住步子,回头直直看着她。 胜玉:“?” 她没能犹豫多久,就被左右两边的人架着送上场去。 同伴竟是我自己。 胜玉站在空旷的场地中央,着众人目光,有些拘谨,双手捏在身前,无意识地往李樯身后躲。 李樯已经接过了绸带至脑后,自己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修长有力的指节衬着朱红绸带,绕之间轻轻拉扯,一个飘的绳结就在脑后系稳。 出的下半张脸依然冷静自持,泰然自若,一点儿也没有受到视线的约束,观者绝不怀疑他下一刻依旧能挽弓上马,直取敌人首级。 让人对他的实力很放心。 葫洲郡守站在对面,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 俊朗高大的将军身边伴着美娇娘,虽然那女子此时面巾遮面,看不见清丽容颜,但曼妙身姿却无可遮掩。 你侬我侬,默契互助……这和谐绮丽的场景,真是让人连。 葫洲郡守哼着小曲儿,也绑上了绸带。 百宝架送了上来。 即便知道了规则,亲眼看到实物时,依然到难以辨认。 胜玉从架上一扫而过,先确定了几个形状特殊的,一边同李樯形容。 “圆形,珠子大小,无底座……” “东洲鲛珠。”李樯听了朗声回答。 一个侍从拿着一杆银秤,挑开第一块红布,唱喏道。 “非也,乃震天宝珠。” 这就已经失了一分了。 胜玉屏了屏气息,不再纠结,转向下一个。 “方盒状,上有突起,许是簪花……” 李樯又道:“敛月盒。” 第二块红布被挑开。 “非也,乃西长公主簪花妆匣。” 连错两题,这会儿再看李樯那镇定自若的脸,胜玉再也不放心了! 他本就没有实力! 胜玉气得喉头微哽,很想说李樯两句,偏偏此时不能大声说话。 他们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侍从用以监督,若是他们的说话声量大到被那侍从听见,便视为违规,即刻判输。 胜玉了心绪,小声道:“你慢一点呀,等我说完你想想再答。” 说完胜玉着急地从他下颌线看过去,只见李樯默不作声,神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依旧是冷冰冰的,似是严肃,又似是觉得无趣。 胜玉只得叹了一声。 再到第三个,她便不同李樯商量了。 细细看了半晌,直接对李樯说出自己的答案。 “应当是微雕的醉莲楼。” 李樯高声回答:“七宝阁。” 侍从掀布:“非也!乃木雕醉莲楼。” 胜玉:“……” 明白了,他又是故意的! 胜玉瞪大眼睛,盯着李樯侧脸好一会儿。 才闷闷问:“你是刻意想输?” 方才葫洲郡守认输,或许李樯是也想认输还他一局,可以理解。 李樯微微偏过头去,似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想。” “……” 懂了,他不想输,但是也不想配合。 她说什么,他偏就不干。 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胜玉摸了摸鼻尖,两相沉默之间,一炷香燃尽了。 葫洲郡守那边猜了五个对了三个,李樯这边猜三个三个全错。 葫洲郡守解下蒙眼绸带,挑眉走过来,乐得脸是笑。 “贤弟,你们这不太行啊。” 围观的百姓也在嬉笑着。 稍作休整,第二局马上要来了。 第二局规矩稍变,一人可以看可以提示,一人蒙眼摸宝作答。 胜玉抢先接过绸带,开锥帽,蒙到了自己眼睛上。 “我来猜。” 李樯故意不配合的觉实在是太折磨了,还不如自己来。 李樯也没阻止她,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一声哨响,第二局开始。 胜玉摸索着,隔着布料的触不大真切,但是仔细体会还是能察觉出一些特点。 手中之物软软的,轻捏的时候有些微的弹,个头很大,又似乎很轻,这应当是…… 一阵温暖靠近了她的耳边,是李樯轻轻靠近,在她耳边似要说话。 有提示? 胜玉屏息准备听。 李樯说:“昨夜,你是不是在藏书阁待了一夜。” 胜玉心口一跳,忙屏息忍住。 她要假做平静,但终究没有李樯那样的定,即使只着半张脸,也可见慌张。 趁她看不见,李樯的视线毫无遮掩地落在她脸上、鼻尖、瓣,如同燎原的火舌。 看见她小臂印上的那枚菡萏之后,李樯就去了一趟藏书阁,找了杂使管事来问话。 果然对方昨巡园时,漏了这一处。 李樯不用脑子都能猜到,昨胜玉定是为了躲他,才会待在杳无人迹的藏书阁,结果差错,被他关了一夜。 瞧他干的什么蠢事。 他自己都唾弃自己,可是胜玉对此什么也没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李樯抑不住地恼火。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