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他的常就是修炼和弈棋,堪称枯燥得可以,跟莲华宗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时经常跟她下棋,现在是跟白骨老对弈。在莲华宗里,他好歹还接触李荆芥和苏红栗,如今却从不跟同龄人打道,没准碍于身份悬殊,基本就没什么朋友。 但他一向孤傲,也不屑有朋友吧。 楚在霜观其幼年生活,此时心情依旧复杂,很难彻底理解他。她不懂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保佑平安的红花绳结,就像她不懂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下不明药剂。 此人真是从头到尾的矛盾,倘若眼前一切是真的,他自小就是不理人的子,那他们对于彼此或许当真不同,可也是他亲手斩断一切,说他们不是朋友。 算了,累了,毁灭吧。 反正她道心都被碾碎,现在想这些事干嘛,做鬼也该简单点。 无奈忍一时越想越气,她暂时没办法做什么,便对下棋的斐望淮撒气。 又是一天的课后对弈,但斐望淮是初学者,很快就落于下风。楚在霜作为老手,还跟他共用一具身体,总算领悟小释曾经的火大,在这个位置看别人下棋,确实恨不得自己上手。 他每下一步棋,她都颇有意见,不等那枚黑棋落定,便下意识地出声:“啧。” 悬在空中的手一顿,黑棋向旁边移动,似乎要更换位置。 “啧啧。” 斐望淮思索片刻,他终有决断,落下那黑棋。 “啧啧啧。” “……” 白骨老察觉他走神,疑道:“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 这一盘果然输得片甲不留。 结束后,白骨老简单地讲解一二,发现斐望淮脸不佳,深知殿下自尊心受挫,见势不妙连忙匆匆离去。 然而,白骨老有眼力见儿,却有人煽风点火。 楚在霜看着七八糟的棋,仗着如今没人能听到,怪气地拖长调:“噫——” “就这?就这?什么殿下,就这水平?” 原以为不会有回应,毕竟她都没有形态,谁料幼年斐望淮突然发声。 他眉头紧蹙,似颇为不:“有那么多意见的话,不然你跟我下一局。” 两人共用一具身体,但他竟听到她声音! 楚在霜闻言一惊,都当这回忆只能旁观,却不料还可以真正参与。 “怎么不说话?”斐望淮道,“我听你那天自诩棋艺不错,不如现在跟我下一局?” 他那天就听到陌生声音,以为是幻听,谁料是真的。 楚在霜回神,断然道:“我不。” 斐望淮挑眉:“你不敢吗?” “不是不敢,是不想让你如意。” “什么意思?” “你一直是个找的变态,不管是下棋,亦或是斗法,全都如此。”她轻啧一声,嫌弃道,“我为什么上赶着足你?” “???” 第八十章 或许是没有躯体也没有道心,楚在霜态度随意得多,连措辞都无所顾忌。她一边想着现在的斐望淮是个孩子,按理说不该迁怒于他,一边想着就是孩子才不能放过,反正这一切不知是不是幻境,谅他也没能力把她怎么样。 果不其然,斐望淮厉声痛批她对自己的抹黑,年幼的魔修还没法散发高修气场,但口气已隐有几分青年时凛然威势。 无奈他的话没有用,楚在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或者说她现在本没耳朵,所以愈加不在乎。 待他发表完意见,她才漫不经心道:“啊对对对。” 斐望淮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方才的辩驳都成无用功:“……” 这敷衍的态度越发让人语噎,他搞不明白突然出现的声音,也不明白其他人为何听不见。她在修炼时明明发表见解,但白骨老却丝毫没有反应,更没有觉察到她的存在。 斐望淮不解:“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能跟我?” “我究竟是何人?”楚在霜思及他原话,“呵,我是你仇人。” 他一怔,挑眉道:“我们有什么仇?” 她撇嘴:“那就要问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啊。” 毕竟这仇从何而来,她至今也并不清楚。 “……你子一直如此恶劣么?” 她突然出现在他体内,说话扰他下棋就算了,脾气居然还那么横? 楚在霜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语气那么冲,没准是一路积累的力及挫折太多,先是识破斐望淮身份,又是被晟尊者击杀,意外地出现在此处,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实在没法强作镇定。 再加上小释也无法现身,没人替她分担杂情绪,诸多委屈及烦闷最后都化为暴躁,致使她像极简单直接的释厄兽,破罐破摔地抒发情绪。 她听闻此言,更加豪横道:“对,一直这么恶劣,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散,有本事你把我撵出去,没本事你就闭嘴好了!” “……”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不得不说,斐望淮没本事,所以选择闭嘴,没在她气头上继续招惹。 楚在霜原以为他会告状,比如将此事告诉白骨老,或者询问他母后魑王,探究一番离奇出现的她,但意外的是他没这么做,照旧每修行及下棋,只是偶尔会跟她搭话。 年幼的斐望淮还没有成年后的心,他格没那么强势烈,面对古里古怪、时常烂话的楚在霜,竟然是他包容得比较多,简直跟莲华宗时颠倒过来。 这导致楚在霜越发怀疑他有病,对他冷言恶语却换得好脾气,这不是变态,还能是什么? 心情不好时,她就不理他的搭话,盘算自己当下处境;心情尚可时,她会随他修炼或弈棋,闲来无事瞎扯两句。 她现在已经完全学会修魔,唯一问题是跟他共用身体,没有机会调动灵气。斐望淮掌握着身体主动权,而她能做的仅有旁观和。 又是一练气结束,斐望淮察觉她沉默,忽然询问道:“所以你是修士么?现在是什么修为?” 楚在霜懒洋洋道:“高修的事你少管,反正比你要厉害。” 他向来争强好胜,闻言自然不服:“你都没跟我手,怎么知道比我强?” “谁说没跟你手,我不但刺中了你,还将你……”她下意识反驳,又回想起什么,突然就停下来,将后半句咽回去。 斐望淮听她骤然收声,茫追问道:“将我什么?” 当时情绪动,楚在霜没多想,现在思及失控场面,她才事后到尴尬,不好意思地干咳:“好女修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 这样想来,她同样报复他,而且手段强硬,简直是羞辱人,确实不好太嚣张。 幻境内时间逝很快,常生活基本没变化。 不知不觉,楚在霜搞懂魔修阵营,他们内部也有诸多部族,如今都在魑王麾下,调动起来还算有序。只是现在子平静,她心底却隐有不安,原因是不知幻境何时结束,会不会有史册上的忘川之战。 自从得知斐望淮身份后,她或多或少猜到他潜入岛内的理由,倘若他是魑王的遗孤,那替母报仇、重整魔修势力,完全是一种必然。 尽管她不像兄长般帮母亲处理诸多事务,但同样听闻到岛外的风风雨雨,知道四象玖洲向岛内及落蔷山谷求援,想要联手剿灭复苏的魔修势力。只是岛主们及教皇有诸多考虑,加上忘川之战爆发疑点颇多,所以迟迟没有回应。 但现在她闯入他回忆,是不是代表有机会,得知当年战役真相? 可惜的是,幻境好像有诸多限制,斐望淮仅在悉地方活动,也不会听从她的话去闲逛,没准是记忆只有这么多。 她只能通过他的生活推断,用各类细节来获取线索。 今,各大部族布置略有变化,营地内的装饰焕然一新。门口悬挂五颜六的绸条,末端还吊着漂亮银坠,随风飘散时猎猎作响。 往常看重修为、地位的魔修都出放松神态,他们将锋利寒凉的法器收好,难得在营地内愉快闲谈。 楚在霜推测是接什么节,没准对淮水边魔修很重要,因为白骨老破天荒没授课,此事让斐望淮耿耿于怀。 他只得独自修炼片刻,郁闷地离开授课学堂。 楚在霜好奇:“为什么今天不教课?是有什么安排么?” “没什么安排,无聊的子。”斐望淮一边穿过营地,一边随口解释道,“只是没什么用的习俗罢了。” 楚在霜刚想问是何习俗,突然余光处瞥到一人影,接着就嗅到桃花芬芳。 粉衫女修不知从何蹿出,她容貌俏丽、眼角含笑,突然一把揽住斐望淮,调侃道:“白骨老说你修为进,我看也没什么呀,还不是被抓住了!” 斐望淮惨遭偷袭,连忙挣扎起来,妄图逃出魔爪,随即瞪向那人:“你都化境修士,这是胜之不武。” 无奈他的抗争无用,反被那人摁住脑袋。 “见到我先叫姑姑,小孩子该有礼数。”粉衫女修了他的头,嘀咕道,“老气横秋,怪气,究竟是随了谁?你母后可不这样,难道是我哥问题?” 楚在霜早认出来人,眼前女修名唤殊桃,是斐望淮的亲姑姑。她是仙家修士,平居住在淮水以南,但似乎常来北边闲逛,跟不少魔修关系不错。 “放开我。”斐望淮拍掉她的手,凝眉道,“你不是都快有仙侣,怎么还老往这边跑?” “彻霆又不介意这个,再说他介意也没用,谁还能拦得住我。”殊桃笑道,“今天可是最盛大的节,我当然要过来凑热闹,难道你待会儿不去庆祝么?” 斐望淮冷声道:“当然不去,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啧,没意思,不知你血脉觉醒后,会不会有姑娘上当。”殊桃瞧他板着个脸,她似颇扫兴,又出言打趣道,“没准你现在不屑一顾,等真找到那个人后,再到每年月圆之夜,就控制不住想她了。” “怎么可能?”斐望淮相当傲气,嗤笑道,“相比这种事情,我只会想忘川,还有各大部族的事。” “没意思透了,真是修炼狂。”殊桃摆手,“算了,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楚在霜听闻二人聊天,现在才恍然大悟,今是月圆之夜。这居然是魔修节,难怪布置隆重起来,属于书中都没有的新鲜知识。 她还没见过魔修节,不由出言询问:“所以你们节都做什么?” 他在心底回她:“浪费宝贵的光,就像你平时待在我体内,经常做的那样。” “?” 楚在霜眉头一跳,看来有些人嘴欠的习惯从小就养成,难怪连亲姑姑都忍受不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