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周回想了一下,那天早上遇见程逐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还是吊带加一条薄薄的外衫,撑着伞的手摇摇晃晃,锁骨上的印记似非。 其实不是特别明显,但偏偏他忍不住看了两眼,印记有一些发黄,形状是不规则的椭圆,看起来不像被蚊子咬了,倒像是…… 如今这个印记更淡了一些。 程逐跟着他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锁骨,想起孙鸣迟之前啃的那一口可能还没完全消掉,没想到许周能注意到。 “程逐你……你男朋友了?”许周语气有些迟疑。 程逐下意识说“没有”。 他的表情更复杂,嘴巴张开又闭上,言又止。 卫生间的白瓷砖隙里有经过时间推移堆积的难以清洗的污垢,灯泡的光照在他们脸上,莫名有些发凉,浴室里的花洒漏了一滴水,忽然响起滴答的水声。 程逐表情难得有些空白,但不是慌张,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很久以后,程逐再想到这一天,觉得如果当下许周继续往下问,她可能会索把真相告诉他,然而许周只是抿了抿嘴,憋出了一句:“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两个人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许周离开,他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出来送他的程逐,缓慢地说:“程逐,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这件事我不和潘晓婷说,你想说的时候你自己和她说吧。” 回家之后,许周坐在椅子上发愣。 弟弟问他怎么了,许周问他:“你有没有喜的女生?” 许弟弟一脸不好意思,目光闪烁:“哥,你说什么呢,我才读初中呢。” “哦,那就是有了。” “我没有这么说!” 许周笑了一下,站起来倒在上,摘下眼镜,把头埋进枕头里,心里的情绪很复杂。 说实话,程逐很漂亮,而且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不讲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清,甚至有一点凶,大学中不乏追求者,但她却从来没有谈恋,走得近的男也只有许周一个,这导致很多人认为许周是她男朋友。 许周知道程逐懒得解释,而他也不想解释,程逐作为叁人帮的老大,永远站在他和潘晓婷的前面,也陪了他这么多年,他对她有点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谁呢?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学期期末的时候吗?那段时间他们各自忙着考试,没怎么见面,也许是那段时间程逐心情不好,所以找人发?难道是前男友?又或者是村里的人?可是村里能有谁呢…… 他的心沉沉的,躺在上胡思想。 这一头的程逐回到卫生间扒着衣领照镜子,看到锁骨下面的发黄的印记,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靠!这得快两个星期了吧,怎么还没消掉,孙鸣池这嘴是不是有毒? 她拿手沾了点水了,得有点红,又把衣领拉了回去。 程逐看着镜子离得自己,皱了皱眉。 其实许周知道这事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嘴巴很严实,就是程逐心理上有点觉怪异,但也不是尴尬,都是成年人,有点需求很正常,何况她又没有男友,也没对不起谁。 晚饭后,程逐关上房间的灯,又看起了电影,看到一半老觉得心里哪里躁得慌。 她打开手机前置,给锁骨底下那个印记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孙鸣池。 【程逐】:[图片] 【程逐】:你干的好事。 【孙鸣池】:en 【程逐】:今天被许周看到了。 【孙鸣池】:en 【程逐】:打个中文是会要你命吗? 【孙鸣池】:en 【程逐】:…… 【程逐】:你就只会en? “鸣池,搬东西还玩手机啊。”一个船老板边打电话边问他。 孙鸣池一开始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 有些不方便地收起手机,没有再回复程逐,只是扛着几十斤的货继续往前走,手臂的肌因为用力而鼓着,着重物的背稍有一些弯曲,但依旧拔。 他已经搬了一整天,的确有些累。 前两天下大雨,怕货被淋,码头没什么货需要装卸,但大概是急着发货,今天天气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他们就搭了个雨架来找人装货,船老板一直在打电话,通过各种途径找人来帮忙,大家忙得晕头转向。 孙鸣池身强体壮,干活勤快,长得帅还情商高,和几个货船的老板关系都不错,见他们这么需要人,就来帮忙。 船来船走,上货卸货,他就像个永动机,一直没停下来过。 那个船老板打完电话,又问了一句:“鸣迟,刚和谁聊天呢?背着东西还回消息。” “小竹子。” “你家猫啊?真逗,还能和你网上聊天,这是成了?” 孙鸣池被他逗乐了,骂了一句,回身又去帮他搬,“别废话了。” “好,辛苦了,辛苦了。”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空气里有混着货物的气味,又忙了不知道多久,货船里的货物全部卸下来装到货车里运走,码头变得空了一些,一伙人总算能坐下来休息一下。 “鸣池,你去哪儿?”有工友问道。 孙鸣池正在往身上套雨衣,他回答说:“那边的货都搬完了,万一又有船来就帮我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就走出棚子。 又是扑面而来的雨意,他拿出手机,想了想,给程逐回了一句:我还会别的。 孙鸣池走到停车棚找到自己的小电驴,座位已经全部被打,他穿着雨衣直接坐了上去,骑着车往棠村开。 不多时,程逐气势汹汹地发来了一条语音:“你在做什么啊?现在才看到消息。” 孙鸣池没带耳机,出于驾驶安全,他把车停在一边才点开程逐的语音,细细的雨水飘下来,他拉了拉雨衣的帽檐,回复道:“我刚从码头出来,什么事?” “你要回村里了吗?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嗯,你希望我做什么?” 程逐打开屉,视线在里面逡巡一周,道:“下个星期我可能要来例假。” 孙鸣池的手指敲了敲车把手,吹了声口哨,道:“我听不懂。” “……” 程逐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她冷冷一笑:“听不懂拉倒。”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鸣池听着耳边的嘟嘟声,叹了口气,重新给程逐编辑了信息。 真没耐心,等着。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