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忱去舀第二碗时,季岸才突然问:“……如果真是黑店,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跳窗跑路呗,”沈忱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直接拿你的行李箱砸你,把你砸醒,然后我们就跳窗;我看过窗外了,也就跟以前学校的围墙差不多高嘛。” “哦?没打算自己走?” “打算啊,”沈忱理直气壮,“但三更半夜的我怕黑啊。” * 正如季岸所说,等他们填了肚子、拉着行李箱要离开时,沈忱在前院那个奇妙的石台上看到了还没处理完的半扇猪。光头正拿这割刀在给猪分块,见到他们出来,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爷不好惹”的表情,对他们俩微微颔首示意。 沈忱下意识往季岸身后躲了躲,问:“那是打招呼的意思吧?是吧是吧?” 没等季岸回应,老板娘换了条花子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车钥匙:“我也去车站,我带上你们。” “谢谢,”除了对沈忱之外,季岸对谁都很客气,客气得像个ai假人,“那太好了。” 他们跟着老板娘走出前院,昨晚雨太大,他们谁都没注意到院门的另一边就停着辆军绿的车。老板娘朝车走过去,沈忱和季岸却在院门口停住了脚。 ——那确实是辆车没错,但那是辆摩托车,是辆带单边副驾驶的挎斗摩托。 老板娘戴上安全帽,朝他们道:“快来坐。” 沈忱嘴角动:“这就是你说的搭车过去?” “……”季岸也有些无语,“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车。” 老板娘:“来。” 季岸还是走过去了些,照顾着对方中文不够利,尽量说得言简意赅:“我们两个人,坐不了。”“可以坐,”老板娘说着,跨坐在摩托驾驶座上,还侧着拍了拍副驾驶的座位,“很大!” “不是座位的问题,”再大也不可能让两个男人并排坐进去,“我们还有行李箱。” 老板娘似乎早有准备,拽了拽她车尾巴上绑着的弹力带:“没问题。” 男人有些回头看向沈忱。 沈忱一惊,说:“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们俩个能坐得下吧?” 季岸却莫名地问:“你多重?” “?”沈忱皱眉,“你多重啊?” “八十七公斤。” “……六十八。”沈忱更疑惑了,“你问体重干什么啊?接下来不会还要问身高吧?” “身高不用问,一米七八对吧,”季岸说着,走向老板娘,“高二以后是不是就没长过了?” “要你管!” “熬夜的福报。” 男人站在摩托车旁,快又利落地扛起他的行李箱,放在了摩托尾巴上;老板娘看向沈忱,快招了招手:“你的箱子,也来。” “???”沈忱彻底懵了,“你真要坐这个啊?” “不然呢?你不坐吗?” 沈忱拨浪鼓似的摇头。 看见他的反应,男人二话不说,直接坐进了那多出来一截的副驾。 “你真要坐?”沈忱眼睛都瞪圆了,“不是,你坐副驾驶我坐哪里,我跟车跑吗?” 季岸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就像之前老板娘拍副驾驶的皮座位一样:“坐我腿上。” “……” “或者你走过去,我在火车站售票厅等你。” “…………” 从这儿到火车站还有十几公里,按照沈忱走路的速度,起码能走三小时;而按照沈忱的体力,能不能到“半途而废”的半途都不好说;若按照沈忱的格——昨天经历的事情他确实不想再经历一遍。 但他也不想坐在季岸腿上。 到了n国之后,为什么净是这种“两害相权取其轻”的事。 老板娘在他思考的间隙,若无其事地加了把火:“你不去火车站吗?我要出发了。” 沈忱一咬牙,拉着箱子走近摩托,就像男人刚才做过的一样,把箱子搬到了摩托车尾的金属栏杆上。老板娘练地将两个箱子都死死捆在了后面,只等沈忱上车。 “……要么你坐我腿上,”沈忱站在一旁试图再挣扎挣扎,“我觉得可以。” “我比较重。” “……”好有道理,难以反驳。 沈忱垮着脸,终于迈开腿踩进了副驾驶座。 第十章 一首老歌 ——没想到自己还有坐在别人腿上的一天。 受着季岸的膝盖骨硌在自己股上,沈忱不由地想。 他侧身坐着,双手紧紧抓着车座外侧面的金属扶手——他这坐姿,比边斗车座还高出不少,一不留神就可能被颠出去。沈忱只有半边股坐在对方的膝盖上,即便如此,他没什么的股仍然被硌得疼。他也想挪一挪,换个支撑点;可又实在觉得尴尬,只能硬撑着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摩托开得平稳的时候还好,他还能靠臂力尽量不把体重完全在季岸腿上。 但老板娘有自己的近路,不需要绕到平坦的机场大道上;她的近路是条坑坑洼洼七拐八拐的山野小道。 车碾过大坑,沈忱就倏地弹起再落下;车碾过连续几个小坑,他就跟着上上下下地晃。 他们沉默着在老板娘的摩托车上,彼此除了股和大腿一点都不接触地度过了十几二十分钟。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