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洇抖得厉害,浑身都冰冷的,下的泪水已将谢斐两层的衣袍洇透了。 “不要丢下洇洇好不好?” “至少在雷雨天,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已经神志不清到,分不清究竟在跟谁说话了。 隐约间只觉有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的拢在怀里,那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通身给她的安全是无法言语的。 姜唯洇细细软软地泣,外面可怖的雷声还偶尔响起,但她却觉得没先前那般害怕了。 心绪稍微稳定下来后,神志也归位了几分。 她垂眸看着被她哭得一片藉的衣襟,是矜贵的玄衣…… 她悄悄抬眸。 谢斐对上她含着水雾的眸子,心中轻微一颤,遂移开目光,“你倒能哭的。” 姜唯洇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手指按紧他的封,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 谢斐深深看她一眼,起身准备走人,姜唯洇连忙又拉住他的袍角,仰起还有泪痕的小脸软声道:“殿下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谢斐冷冷地看她,“你不要得寸进尺。” 姜唯洇仍是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即便被他的冷言冷语吓得一颤也不放手。 谢斐扯了扯角。 他怎就忘了,这小年糕最会的就是得寸进尺。 他还没答应,姜唯洇就自己拉着他上榻,还十分贴心的将他把外袍褪去,边说:“殿下洗过了吗?” 谢斐默不吭声。 姜唯洇在空气中嗅了嗅,笑盈盈道:“很香,这是殿下身上的香味。” 谢斐蹙眉,她怎能这样不知羞地说出这般骨的话? 把谢斐按下去后,姜唯洇自己猫着落地去把屋子里的烛火都熄灭了。 屋内漆黑一片后,谢斐什么都看不清,就连现在想离开恐怕都不方便。 她再笨也会看出他眼睛有问题。 姜唯洇已跑回了榻上,睡在了谢斐一侧,紧紧拉着他的衣角,依旧浑身散发可怜地道:“殿下夜里不要走哦,我睡眠很浅的。” 谢斐已放弃挣扎,闭了闭眼,不耐烦道:“你的话能不能少点?” 姜唯洇担心惹怒他,然后不陪她睡了,今晚的雷实在太多,她害怕得不行,没了殿下陪她会睡不着的。 她只好非常听话的一句话都不说。 很快,室内静得只能听见雨水的拍打声,及偶尔响起的轰隆隆雷鸣。 片刻后,姜唯洇叹: “殿下,你这样陪着我,很像我爹爹。” “虽然我还没想起我爹爹……不过殿下能摸着我的头说,洇洇乖,爹爹一直都在吗?” 谢斐睁开眼:“你想死吗。” “不,不想……” “不想就闭嘴。” “……哦。” 好凶啊。 耳畔逐渐传来浅浅又平缓的呼声,在这悄然寂静的室内,绵绵起伏。 谢斐睁开眼后,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种身边有第二个人在他枕畔的夜晚,他头一次经历。 说不清的觉,谈不上厌恶,只觉得那种他抓不住的觉,让他心里更烦了。 他不习惯,不习惯他安静的世界,忽然闯进另一个人。 ** 昨夜暴雨后,雨过天晴,光明媚,清风拂面时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陆曦行随同自家祖父进拜见嘉兴帝,奈何嘉兴帝与陆首辅实在太多话要谈,陆首辅便将他打发到御花园来赏花。 花是没什么可欣赏的,但陆曦行意外看到了一个他本没想过会在此出现的人。 那人一身靛蓝长袍,长身玉立,眉目俊朗,沐浴在光下,正阔步而行。 “楚暮?” 陆曦行疾步上前拦住程楚暮要离去的身影。 程楚暮侧过脸看见来人,也由方才的面无表情转为惊喜,“阿行,好巧啊,没想到刚进就碰到你了。” 陆曦行讶然,“该惊讶的是我才对,你不是应该在扬州侍疾没回么?” 程楚暮是程大将军的幼子,虽说程大将军仍在驻守边关,但程楚暮自小是在长安长大的,除了年幼时曾随母亲去扬州住过几年。 两个月前,程楚暮的外祖母生了重病,他一向与外祖母关系亲近,便特地回了一趟扬州侍疾,本以为这一趟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回,不料却是提前回京了。 程楚暮笑道:“外祖母她身子好了许多,嫌我整在她面前跟上跟下的碍眼,就把我赶回来了。” 陆曦行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皱眉问:“你没收到我给你传的信?” 程楚暮摇头,“什么信?我早已在半个月前便启程了,你即便给我寄信也收不到啊。” 半个月,那封信定是错过了。 陆曦行现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猜测的事告诉程楚暮,毕竟他这次回扬州除了侍疾,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楚暮也只同他说了,回去是去找未婚的。 他的未婚,名叫姜唯洇。 作者有话说: 一起睡觉觉啦 第30章 30 ◎小年糕做的糕点。◎ 御花园百花齐放, 馨香四溢,一只彩蝶从程楚暮肩头短暂停留,便扑扇着奔向了花丛。 陆曦行正在心里斟酌措辞, 想着怎样将他所看到的,所猜测的表达出来, 却迟迟不知如何开口。 “楚暮, 你听我说……我……” 尽管陆曦行支支吾吾的样子很有问题, 但程楚暮也实在没那个时间与他耗下去了,他今是与兄长一同进的,方才兄长有事被喊走了, 也不知何时来。 “阿行, 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我赶时间。” “那我说了,那个, 你回扬州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了吗?” 程楚暮俊朗的面微微一变, 眼睫低垂:“尚未。” 当初洇洇仅仅是在扬州他外祖家住了一年, 被她父亲接走后便杳无音信, 哪有那么容易寻到。 陆曦行心道,能找到吗?人家姑娘早就在长安了。 程楚暮无奈地笑:“阿行,你究竟想说什么?何时起,你说些废话也这么扭扭捏捏了?” “我……”陆曦行刚一启,便被程楚暮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 是程楚暮的兄长程楚修在喊他过去。 程楚暮只好道:“有什么话下次再说, 再呆下去,我阿兄晚点又要念叨我了。” 陆曦行喔了声, 又问:“你今进是要去哪儿?” 要知道程楚暮很少进的, 他若是进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程楚暮已是转身走了, 丢下一句:“去东。” 东啊, 他想起来了,程楚暮的哥哥与太子殿下情不浅。 陆曦行:“……” ** 昨舒韵月来东闹了一遭,太子来了后她便灰溜溜跑了,估计有一段时间不敢再来东了。 反而是谢柔今又来了一趟,她似乎对姜唯洇很兴趣,知道她是姑娘家后,谢柔更开心了。 “你还没告诉本公主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唯洇今又在跟女们学做糕点,昨天做出来的红豆糕因为她发生意外的缘故,也没机会拿给殿下吃,白天她特地过来尝了一口才发现那糕点可难吃了。 所以她特地又来跟女们取经。 “我叫姜唯洇。”姜唯洇边学着女的手法,边回道。 谢柔拉了把小板凳坐到对面,无聊到托着下巴问:“那本公主该叫你什么?” 姜唯洇抬头看她,“公主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呀,不过就是个名字而已,我不在乎的。” 谢柔瞧她目光澄澈,隐约透着几分单纯,恐怕她堂堂公主在这姑娘眼里还不如自己手中的糕点重要,莫不是她便是用这样擒故纵的招数,才能把她皇兄拿捏住的? 谢柔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块还未成型的糕点上,不怀好意地笑了声:“那本公主叫你小笨糕,你也能接受?” 姜唯洇手中的动作一停,又抬起头来,此时小脸上显然有几分不,她道:“不好。” 谁喜被人说是笨蛋啊,虽说公主换了措辞,但她还是听出来了好吗。 谢柔脸一变,似要动怒。 她轻简有力的两个字惹得一旁几个女都吓得头都低得要贴到前了。 中谁人不知,这位宝华公主是帝后的女,从小便是金尊玉贵说一不二的人物,除了太子殿下和帝后,还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 玲珑都为姜唯洇捏了把汗,看在她是自己的糕点学生的份上,她大着胆子求饶:“公主息怒,姜姑娘她并非有意的……”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