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不愧是名校,这仪式!” “哇!已经有上高等学府内味儿了。”邮件抬头的版面做成了美的欧风设计,有人止不住的发出羡,“我听说有钱的高校里超多实践社团的,可以免费滑雪、冲浪!其实就是度假村!入学介绍里会说的超详细的!” “快打开看看呀杜少!让我们这群土包子也开开眼界!” “明年就冲斯宾!兄弟们好好学习啊!” “学个啊就你那脑子,学一百年也不可能有杜少的成绩。” 盛一直在放空。 这会儿他的目光移了移,横挪到了杜晨飞的手机上。 他离得近,从他这个角度,防窥膜都没法防窥,于是他看见了杜晨飞按下信笺正文,跳出来一组数字。 这是……坐标? 盛一愣,他一眼就看穿了那组数据的本质。 但杜晨飞没有,眼里浮现出惑的光。 “怎么了杜少?”旁边有人毫无眼的追问:“快打开!念给我们听听啊!” 杜晨飞半晌没吭声,胳膊稍曲,似是打算收手机。 “急什么急,项目太多了,等我回去研究研究再说。”他低声嘟囔。 不等他顺着自己找的台阶下来,就听有人似笑非笑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咨询我啊?” 众人抬头,讶异的发现顾沨止竟不知何时绕过了那架屏风,踏足了这片领域。 他一个人来的,但走到哪里,都自带气场般叫人纷纷侧让开来,转眼间,他行至盛背后。 大概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长驱直入,杜晨飞瞪圆了眼睛,从牙里挤出几个字。 “客气了,不过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不懂的。” 男人长身玉立,一手拎着半罐炫彩壳装的气泡水,一手垂落,貌似随意的搭在了盛的一侧肩膀之上,指尖收拢,眼神懒懒的望着杜晨飞。 “小杜,都是校友,未来还是同事,跟前辈那么见外做什么?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前辈的事,没脸跟前辈开口啊?”他的口吻半开玩笑,力道却顺着薄薄的衣料加注在盛的肌骨骼之上,若宣誓主权般的握紧了。 盛一整个裂开。 顾沨止这个不省油的灯为什么要来拱火啊!这下更要没完没了了,真不知道他小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个领带的搬运工而已啊!他现在没什么想法,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喧嚣纷扰的世界,回去躺平补觉啊喂! 而后他肩头一松,鬓边一,顾沨止居然给他递了张名片过来。 “楼上温泉会馆的老板我认识,你如果有需要可以上去开间房睡一觉。”顾沨止说懒懒道:“当然,睡之前必要时先洗个澡,把身上沾了脏东西的衣服换掉,免得做噩梦。” 第24章 脏衣服,做噩梦。。 这他妈是在内涵谁? 杜晨飞在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嘴角一阵阵动。 从那辆二八大杠开始,顾沨止似乎就在有意维持着一种锋芒内敛的温和假象,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所有人都因此放松了警惕,甚至斗胆开始拿他玩笑。 而现在,就从刚才的几句话为标志,他仿若苏醒的雄狮亮出利爪。那些话语锋芒具现,每个字都意有所指。 不止是杜晨飞,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他们不敢再将自己先前的立场表现得太过分明,三三两两的站起身。 “顾学长来了我们都还没打招呼呢!”有人仓促支会了一句,被空气中无形的火药味儿呛的气息微弱,“学长好啊!” “学长好学长好。” “顾学长大驾光临辛苦了。” “别这么拘谨,我来敬敬诸位学弟学妹。”顾沨止浅笑,手里的易拉罐悬在盛的发顶轻轻晃动,反客为主,“听说大家今年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后生可畏啊!” 撇去别的不谈,得到顾沨止的夸奖本质还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所以场下除了杜晨飞以外,大家都竭力憋着笑,小幅度的点着头回应。 这是谁包的场啊,盘儿的重心都出现了无形的倾斜,杜晨飞冷笑一声,将手机一翻。 他心想顾沨止到底还是没沉住气,撕开了对方沉静高贵的伪装还是让杜晨飞极有成就的,他索伸手按住了盛的另一侧肩膀,挑衅似的望向顾沨止。 被当成扶手的盛整个人都不太好,翻了个白眼儿,选择继续灵魂出窍,他听杜晨飞口气不善的笑道:“顾学长,往后又要叫你一声学长喽。” “荣幸。”顾沨止说。 “不知道学长之前入学的时候有没有接到过一封加密的电子邮件?”杜晨飞脸好奇道。 “加密的电子邮件?似乎没有。”顾沨止说:“你收到了?” 他的这般反应叫杜晨飞一阵狂喜,全身都洋溢着战胜后的得意洋洋,“看来是到了顾学长的知识盲区呢!”他提着玻璃酒瓶,“当”的与顾沨止碰杯,笑嘻嘻道:“既然学长帮不到我,那也没必要细说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要效仿你走过的路,你走的也未必是最好的那一条。” 个中的视与不屑溢于言表。 顾沨止挑了挑眉。 “是入学测试顾sir。”苏格拉底给了他回答,“您的祖父是斯宾的终身教授,拥有内推免试资格,且您作为保送优选的执行专员也无需此步骤。” “我知道。”顾沨止说:“我没有生气,相反,还有些担心他的人身安危,这种入学测试……听着就不太友好。” “入学测试需要单独完成,来自体制内的任何干预都将造成成绩无效。”苏格拉底说:“顾sir,严手。” “你想多了。”顾沨止笑开。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十字架锁骨链。 这链子是什么时候买的他已经不记得了,毕竟家里有很多类似的饰物,他本戴不过来,也不会专门去记。这之所以遗落在袋里大概率也就是哪次送去干洗没有及时取出来。 此刻,周围的人都胆战心惊的盯着顾沨止的反应。 这一波博弈怎么看都是杜晨飞在着传闻中的顾沨止在打,顾沨止身上散发着那种跌落神坛的落魄,他们心中难免有些唏嘘,也迫切的想要知道顾沨止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会被怒的吧?一定会。 要是打起来的话,他们要不要拉架?帮哪边才比较好?可都是难题啊! “好。”顾沨止忽而亲昵的笑了起来,他放下了气泡水,改握住杜晨飞的一只手,将那十字架轻轻放到了杜晨飞的手心里。 “作为前辈,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十字架我一直随身携带,开过光的。”他一本正经的说着,“愿主保佑你……出入平安。” 杜晨飞:“?” 不知怎么的,他竟从顾沨止的眼中读出了一种名为“惋惜”或者是“怜悯”的情绪,就好像他是一个罹患绝症的病人,即将看不见明天的太一样。 杜晨飞莫名的被怒了,他下意识的想要扬手就这十字架扔出去。然而有凑的近的人一把住了他蠢蠢动的手腕,动的大叫道:“哇!是镶钻的耶!” 杜晨飞:“……” 这群土包子! 那人恨不能把脸都贴到他的手掌面上,只为看清更多的十字架的细节。 “我见过我见过!是卡地亚展柜里那款!要好几万!” “顾神真是大手笔啊!” “呜呜呜这就是来自前辈的沉甸甸的啊,好动!” 全场沸腾,唯有盛还坐在原处,像一尊好看的雕像一动不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仿佛被他屏蔽了似的。 顾沨止垂眸复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居然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打起瞌睡来,顾沨止的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旋身离开。 等他离开,盛才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要不装睡,这场闹剧指不定什么时候结束呢!他刚才是真担心顾沨止和杜晨飞现场打起来,杜晨飞也就罢了,动手未免降了顾沨止的格,没必要,真没必要,且他也不想变成“引起斯宾英学子公然内斗”的话题中心,要知道历史上每一个引发争端的祸水都没有好下场。 他现在应该可以走人了吧! 这时,他听见另一侧的杜晨飞恼羞成怒的跳起脚来,大骂道:“卡地亚你们没见过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大抵是为了赚回一点儿面子,杜晨飞挣开周围吃瓜的一行人,理了理发皱的衣角,大声道:“我现在有点正事儿要出去,不跟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杜少这是急着去哪儿啊!”有人不解道。 杜晨飞似是等着他们问这句话,昂起高傲的头颅道:“咱们虞中的基金校董凌先生来了,他们家跟我们家是故,我得去打个招呼,恕不奉陪了诸位。” 说完他紧了紧领带,在万众瞩目之下大摇大摆的绕出了屏风。 待到他也离开,盛才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他麻溜的从卡座里弹起身,逃也似的绕出了屏风。 他长驱直奔洗手间的方向,在泱泱来去的人群里忽的看见了一个人。 足尖碰足跟,盛冷不丁一个趔趄,这种违背人类平衡规律的动作令他差点儿没摔倒,但即便是这样,他的瞳光还是没有从那处挪移至脚下。 ——他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魁梧老人。 那老人穿着高定的西服,大热天里面内衬的是一件丝绸的灰高领,体面矜贵,在人群中分外夺目出挑,但他的脸又异常的苍白,像是电影中复苏的血鬼,老年斑都被衬的显眼了很多。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盛的呼有一时半刻的凝滞,连带着手指都凉冷下去,那是震惊与骇然的结果。 这张脸……哦不,准确的说是这颗头,他见过——在医院的标本存放室里。 第25章 是长得相似吗? 不,不是。 盛曾经亲自怀抱过那颗头颅,其间他近距离的端详过那张脸,别说五官样貌了,就连几块淡的老年斑长在哪个部位,分布如何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同一颗头,同一张脸决计没有错。 这个断头的老人家合该死了才对。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行走如常,还完美的与周围的活人融为一体,如果换做其他人,此刻大概会像是看了一场沉浸式的鬼片儿一样原地一蹦三丈高,然后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 但盛毕竟是盛,是见过各种大世面的人,即便有一瞬间冲顶的惊异情绪,此刻也只会暂时的被他悉数进肚里去。 他记得那个老人的名字叫凌正亭,司机师父跟他介绍过,说是凌氏药业的ceo。 就在盛盘算着其中的脉络关系时,眸光一闪,杜晨飞那家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竟笑容面的着凌正亭走了过去。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