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不修边幅和懒惰成的习惯,真的让斐瑞目定口呆。最初入住的子,斐瑞好像变了雪莉的私人保母,管睡管吃管清洁,彷彿在养育一个巨型婴儿。于是他把警队讲纪律的一套用上,训练雪莉要重新学习自理,否则斐瑞就没收她手上的书本和实验器材——为了考上大学,雪莉开始了自修生涯,大学课程比中学课程有趣多了,她似乎对化学、犯罪学、心理学都深深着,并自己製造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实验。 但雪莉当然仍有无聊的时候。她仍然背着斐瑞在毒。她的癮头仍在,本未能治。 斐瑞向戒毒专员要回来了一些美沙酮,慢慢减轻雪莉对毒品的依赖。当雪莉出现戒断反应,斐瑞就把她锁在房中,自己请假来看顾她,务求让雪莉无法再在癮起时接触到毒品,渐渐将这嗜好戒除。 不论雪莉有多辛苦多难受,斐瑞总会伴在她边,陪她一起捱过。雪莉虽然口里没说,心里却是的。 「尚恩……尚恩……」当雪莉因戒断反应太剧烈而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她总会呢喃着这个名字。斐瑞猜想那是雪莉在香港结识的那个英军的名字。 在这段艰难的子,斐瑞看见了莫法特家孩子的另一面——脆弱、深情,表面的不近人情和锋芒毕只是偽装,底下却是比谁都多疑和缺乏安全,以至只有在无意识状态才会表自己的真心。 斐瑞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德华,因为在他眼中,德华总是完美的、一丝不苟的。斐瑞这辈子都没可能达到德华的聪明才智,因此他以为德华理应相当自信和自傲。但斐瑞从比德华更狂傲的雪莉身上看见了莫法特家脆弱的种子。为了情,雪莉把自己糟蹋得比地上的泥泞更卑,甚至不惜自残自己的身体。跟她同一基因的哥哥,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少年时德华站在树下沉思的样子,总会不时浮现在斐瑞的脑海。斐瑞总是想了解当时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之后要跟他提出分手。也许,那时候表面沉静的德华,只是一种偽装?也许,斐瑞现在看见的那个总是完美自若的德华,也只是一种偽装? ### 又一天两个人困兽斗的艰苦戒毒子。 「你那么他,为什么又要离开他?」斐瑞忍不住问上辛苦支撑着,虚弱地着汗的雪莉。 雪莉惊讶地看着斐瑞,彷彿在询问他怎么会知道尚恩的事。 斐瑞怕自己一时大意了馅,马上解释。「尚恩,你无意识时总是念着他的名字。我想那是你的人?你们分开了?」他问雪莉。「你仍对他念念不忘,才要用毒品来麻醉自己,希望能减轻痛苦对不对?」 「你真喜查究底。也对,你是刑事侦缉科的。」雪莉翻了个白眼。「但你的问题真白痴。他早就结婚了——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一定会遵守对子的承诺,我不离开又可以用什么身份留下来?情妇?」 斐瑞讶异地张着嘴,想不到这种向世俗低头的论调,会出现在蔑视所有常规矩的雪莉口中。「他也这么想的?那是一段建基于情的婚姻?他那个女人?」 「他提议我们私奔呢!」雪莉像说着什么很可笑的笑话。「一点不切实际——他就是个无可救药异想天开的浪漫主义者。」 斐瑞突然想到自己,他在德华眼里会不会也是这样?自己设计的计划,在德华眼中会否也是不切实际的幼稚得可笑? 「为什么你不考虑一下,就全盘否定他的建议呢?」斐瑞问。「这么说,是你主动把他推给那个女人的吗?」 「他们有情的。」雪莉说。「即使不是情,他们会幸福的。」 这句说话何等耳,斐瑞听德华说过不止一次。 「你真是个笨蛋……」斐瑞喃喃地。 「谢谢提醒,我现在在承受那个报应了。」雪莉转了个身,背对了斐瑞。 这段尷尬的对话,此后在他们之间谁都没有再提起过。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