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姑娘,心里什么都藏不住,把情绪都挂在了脸上。 江尘觉得有些意思,问她怎么了。 林雾坦然说:“我不喜这句诗。马嵬之变,贵妃之死,玄宗即使有太多无奈,但也不可否认他亲自放弃了杨贵妃。自古说红颜祸水,无非是给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那你说说,玄宗应该怎样做?” 林雾垂眸,她不知道答案,历史也不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改变。可她依然倔强挣扎说:“但终究不能放弃自己最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贵妃选择了成全玄宗呢?”江尘反问。 林雾口小鹿撞,“她会成全吗?” “谁知道呢?”江尘轻笑着说。 他抬手看了眼表,“天凉了,快回去吧。” 林雾中莫名噎了一口气,她把外套在江尘手里,快步跑回了餐厅。 江尘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无奈一笑,也略微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不经大脑就出口的那两句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相遇,他背了一首悲哀的诗,是人就会觉得扫兴。 他折好手中的外套,轻叹口气又回到了车里。 林雾回到座位后,蛋糕已经切好了,孙澄一边给她递蛋糕一边问她干什么去了。 林雾想起今天她俩在宿舍的那一番话,突然不想坦白了,随口说看到一个老朋友就搪过去了。 那时候,她还是太单纯,不懂真的一个人是见不得他陷入囹圄之地左右为难、举步维艰的。 因为有一种,叫做放手和成全。 第3章 尘雾 林雾二十岁的生过得还不错,但若是让她回忆最难忘的一点,还是遇见江尘。 那晚吃完饭,天气还不错,是比较舒服的温度,孙澄陪林雾随意在街上逛了一会儿。 途中,林雾接到一个电话,她抬眼看了下孙澄,告诉她是母亲,就急匆匆地走到了一旁。 “妈。”林雾轻声细语地说。 何抑制不住咳嗽了两声,“雾啊,生快乐。” “谢谢妈。”林雾鼻尖一酸,她甚至都没提醒何她今早上已经和她说过一次生快乐了。她觉得夜风有些冷,不由得拢了拢衣领,“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的。”何刚说两句话就又咳嗽起来了。 静默了两秒,父亲林志坚的话从手机传过来,“雾,生快乐。你别担心你妈身体,你妈就是有点儿冒。” 何立刻也附和起来,“都已经快要好了。” 何说完不由得又剧烈咳嗽了起来,林雾知道父母这么说只是想要她放心。风吹在脸上,像刀刻一样疼,林雾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泪了。 又叮嘱了何两句,林雾才挂断电话,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她掰着手指细数,何已经毒症透析整整三年了。 她高三那年,何就查出了这病,要去医院透析。那时,他们怕耽误她高考,选择了隐瞒。 直到林雾拿到g大的录取通知书,林志坚才告诉了她何的病情。 那是林雾最痛苦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改志愿的机会了—— 林雾小时候看电视看到繁华的北城夜景,就指着电视告诉父母自己以后要来这读书。生于南方小县城的她好像骨子里对繁华有一种向往,喜万家灯火通明,喜车如织,喜人头攒动。所以,她刻苦学习,高考第一志愿就报了北城的最高学府。 可在知道母亲病情的那一刻,她只有无尽的懊悔,她一个南方人,不远万里来北城读书,只有她自己知道回家一趟有多困难。 风打在脸上,这一刻,林雾思家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明月夜,生节,异乡客,倍思亲。 那晚,挂断电话之后,林雾就和孙澄回学校了。 进了校门,林雾说想自己溜达溜达,孙澄知道她妈妈生病的事,也没多言叮嘱她早点回宿舍就先走了。 林雾百无聊赖地顺着油柏路往前走,她漫无目的地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学院楼前。 楼前早已经没有白天时的喧闹,只有门前led走字屏上面滚动着“2016届外国语学院硕士毕业典礼……”的字样。 夜深人静,林雾觉得有些孤寂,她蹲在楼前的石阶上发会儿呆,又掏出手机和何的主治医生聊了两句。 医生说何的病还是老样子,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情况了。医生还说何最近染上了季,所以可能情绪有些不好,让她这个当女儿的多陪伴陪伴。 林雾打下“谢谢医生”就熄灭了手机屏幕。 她再一次受到了离家远的无力,深深叹了口气,手指戳在地上无聊得鬼画符。 突然,一道温暖有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愁什么呢?” 林雾恍惚抬眸,撞进了江尘如水的眸子里。他的眸子很淡,风一吹,水波漾。林雾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有这么一双深情的双眼,盛“盈盈秋水,淡淡青山”。 她腹诽:他们一定是特别的缘分,这是他们今天第三次相遇了。 林雾摇摇头,要起身,可蹲得太久腿麻了,她径直向他栽过去,得好像是她在主动投怀送抱。 江尘伸手扶住了她,笑问:“没事吧。” 林雾苦着脸说:“腿蹲麻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