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合,月影已现,最后一缕天光即将悄悄溜走。 明慧大长公主看着立于门前的三个孩子,二男一女,正值青年少。 灯火摇曳中,她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童时光。 她也曾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在深中陪伴二位兄长见过升月落,斗转星移。 如今,世事荏苒,曾经的兄妹三人只剩下了她一个。 在这心中慨万千又无处抒发的时刻,她看到玄瑞辰递给了她一个致的木盒。 “姑姑,这是今人们在整理父皇的承明时找到的。” “是父皇提前给您准备的生辰礼,拿来得晚了,望姑姑见谅。” 因为明慧大长公主的生辰撞上了为期二十七天的国丧,此次便没有办宴席。 打开美的木盒,静静躺在其中的,是她最为喜的漆镯,寓意平安喜乐的纹饰,也是她钟的典雅风格。 明慧大长公主静静凝望着手中迟到的生辰礼,内心忽得柔软下来,眼睛竟有些润。 “皇兄他总是这样……” 他对外冷酷无情,对亲人,反而心慈手软到了极点。 当年玄晗出生不久,皇兄便逐步把康王的势力尽数并消灭,娶了云家女为妃的康王几乎成了位闲散王爷。 她还以为是皇兄终于被皇权侵蚀得改了子,不再顾及血缘亲情,要开始彻底清除异己。 没想到,他当时竟然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再后来,她嫁了卫王,便开始把心思都偏向了自己的夫君,有了卫戎之后,更是与皇兄渐行渐远。 因着异姓王身份,她早已在各种周旋中学得圆滑,一举一动都不想招惹任何是非。 虽然这些年,明慧大长公主依旧和先帝有所往来,但她和他都心知肚明,他们都有了太多顾虑。 他不再是当年不顾安危,救她于马蹄之下的兄长,她也不再是当年不假思索,为他以身试毒的妹妹。 “儿时,皇兄中过一次奇毒,当时情况危急,濒临死亡,太医院的人不敢轻易用药,说要血缘至亲试药才可,因为太过危险,皇兄说什么都不同意。” “可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背着他偷偷试了药。” “幸亏皇兄真龙自有天佑,太医通过我调好了方子,最终我们都平安无事地活下来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后杀机四伏,我们若没有彼此,只怕难逃一死。” 她伸出自己的手,小心地褪下一串紫檀佛珠。 她从不信神佛,却经常佩戴身边这条唯一的佛珠。 “这是皇兄痊愈后为我求得的祈望平安的佛珠,姑姑如今想将它送给扶桑,可好?” “既然是父皇特意求来送给姑姑的东西,扶桑怎么好意思收?”玄扶桑摇头推拒。 “便当是姑姑与你父皇兄妹二人共同的心意吧。” 明慧大长公主不由分说,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拉起玄扶桑的手,将那紫檀佛珠一圈一圈绕在了她的腕上。 “愿你们姐弟能相互扶持,平安顺遂。” 她这一番话既是想刻意拉近和大玄掌权者的距离,也是陷入回忆之中的真情。 帝王家的情,可能总是这样复杂吧。 灯中的烛火摇曳,玄瑞辰只见皇姐的皓腕之上着圆润小巧的珠链,雪白配紫黑,在昏暗的夜光中煞是好看。 这样的画面,像是生了般,扎进了他的心里。 有卫戎在,与明慧大长公主告别后,玄瑞辰也不能和自家皇姐多说什么。 路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三人都安静地回了各自的寝殿。 夜里子时,小安子刚要与人换班,就听见了皇上叫他。 一进去,就见他以为早已经歇下的皇上身板直地坐在边。 他面沉如水,眼神清醒中含着烦闷,说出的话比夜里的风还要冷,“备衣,朕要去一趟千秋殿。” “此事不可声张。” 皇上只是看着他微微眯了下眸,就吓得他浑身直冒冷汗。 “懂吗?” “是,陛下。” 心中的千万疑惑,小安子丝毫不敢表,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取了外衣斗篷灯笼。 皇上连等他服侍的耐心都没有,自己夺过外衣松垮穿上后,就把斗篷一披,径直朝外走去。 他从未见过皇上这般不顾仪容。 心中一惊,他急忙提了灯,火速追了上去。 出了房,皇上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给人的觉也不再像方才明显抑着烦躁。 等出了紫宸,皇上已经彻底重归于常的沉稳,只是面无表情的稚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冰冷的华贵。 千秋殿为保证香火不断,夜都有人守着。 李文忠得了消息赶过来时,只见披着斗篷的皇上独自跪在殿中,静默无声地仰脸凝视着先帝的牌位。 他不形地瞧了小安子一眼。 小安子神泛苦,冲自家干爹小弧度摇头,他也实在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眼看天边的月亮渐沉,殿中的蜡烛与香越燃越短,小安子仍然不敢出言,李文忠跟在先帝身边多年,却是经验丰富。 他进了门,跪在皇上的右后方,低声劝阻,“陛下,夜深了,早些休息为好。再过不久,怕是要到举行登基大典的时辰了。” 年幼的帝王头都没回,只是凉凉道:“李公公。” “老奴在。” “父皇兄妹三人幼时的情,很好吗?” 皇上的语气漫不经心,似是随意一问。 落在李文忠耳中,却似平地惊雷,吓得他心脏突地一跳。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