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上她是一个子冷淡的人,哪怕因为心法的缘故,她放任自己沉溺在七情六之中,那也丝毫不影响内心的清醒。 说到底嬴政或是其他男人逾矩、充算计的行为,忘机其实都不曾真的放在心上,因此哪怕是在这样你来我往的试探过后,在嬴政充望的目光注视之下,也不妨碍她安然阖眼。 嬴政倒是睡意全无,他很有耐心地取来帕子,细致地清理着身旁少女每一寸的肌肤,仿佛是在擦拭易碎的琉璃,又好似在欣赏一件珍藏的宝物。 在嬴政眼里,那些奴婢并不能称之为人,但饶是这样,忘机也不喜房间里有任何外人存在,那便只能让他来料理这些琐事。 这是她独一份的待遇,这世上除了她,再没有人能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嬴政捏着那双弯月一般的雪足,动作十分亲昵,他眉眼含笑,但笑意却仿佛并不达眼底,神幽深,低语如情人呢喃一般,却无端让人十足十的危险,“念念,不要让我失望……” 等到忘机一觉醒来,她拉开厚重的帷幔,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身旁源源不断传来热量,嬴政竟然还在这里。 他一向浅眠,几乎是立刻就被她的动静吵醒了。嬴政顺手拿起榻边放着的一盏水,递到忘机边,温言道,“喝点水,润润嗓子。”另一只手拉了拉铜铃,婢女便无声无息的鱼贯而入,每人端着一件洗漱用具,铜盆里的水甚至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嬴政摆摆手,所有人便秩序井然地退下了,忘机有些敬佩这些中的奴婢,明明不懂任何武功,却能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任何动作都没有存在,若她放下警惕,也会很难察觉。 在物质条件如此匮乏的时代,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一旦离开钟鸣鼎食之家,本活不下去,光是保证随时随地能用上热水,就需要有人十二个时辰不停地烧着灶。只可惜她不太在乎这些身外的享受,要让嬴政的苦心白费了,忘机眼睫微垂。 “我先去上朝,给你拉上帷幔,再睡会儿,等我回来。”嬴政在起身之前极为自然地吻了吻忘机的额角。 忘机没有立刻拒绝,驳嬴政的面子,但也没有点头答应,只是淡淡道,“你久去不归,我也要在这里等着?”语气听起来有十分微妙。 “如今你的脾气是愈发大了。”嬴政挑挑眉,也不生气,这还不都是他宠出来的,除了她,谁敢在他面前如此肆意妄为?他对她的容忍远胜于其他任何人,底线更是一退再退。 嬴政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质问的意味,“念念,整个王,包括我的寝殿,你都可以随意进出,哪一次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何曾说过什么?” 看忘机别开头不理人,嬴政无奈,又觉得这样说话是不是太重了些,将语气放软,“念念,你要是愿意同我一起上朝,我会更高兴。”那就代表她要么愿意做他的王后,要么愿意做大秦的国师。 “我都知道,所以阿政你得继续保持。”忘机见好就收,她就是一直在试探嬴政的底线。 眨了眨眼睛,她搂住嬴政的肩膀,在他上落下一吻,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忘机一边伸手抚平嬴政鬓角的散发,一边漫不经心道,“替你出谋划策可以,上朝就不必了,人多嘈杂,扰人清净。” “随你高兴。”只要不想着离开他,其他的事都可以纵容,嬴政挑挑眉,对着忘机粉的樱又咬了下去,声音带着宠溺,“不过一个吻可不够。”============================================= 赵高静静地驻足在影中,?等待这院子的主人归来。 忘机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身形高大拔的男人站在太照不到的小小一处,两相对比,显得有几分好笑。 “这么不喜光亮,怎么不到房檐下去等。”忘机挑了挑眉,她对赵高的出现并不到意外,这个男人似乎完全不想掩饰他的打算。 “不请自来,当然不敢随意走动。”赵高微微一笑,终于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在忘机眉头微微皱起的那一瞬间,赵高停下了脚步,与其说他擅长把握距离,不如说他擅长把握人心。 每一次与她见面,他都能在不知不觉中拉近距离,不过是短短几次见面,就从一开始的远远观望,变成现在的一步之遥。 忘机瞥了赵高一眼,慢条斯理开了口,语气十分微妙,“呵,你还知道自己是不请自来。” “站在门外等候,太过惹人注目。随意踏足屋舍,又未免不够尊重。两相比较,在院中等大师回来,自然是上上之选。”赵高言辞诚恳地解释,但是话音一转,不紧不慢的语气又显得颇有深意,“我以为,大师是愿意见到我的。” “那些无用的虚礼不必多言,找我何事?”忘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会客的茶室走去,只留给赵高一个转瞬即逝的背影。 热气腾腾四散在空气中,茶香四溢,忘机泡茶的技艺如行云水,自有一种洒之意,有客拜访,她不至于连杯茶都不给。 赵高拿起茶杯把玩,晃了晃里面的茶水,深深地了一口气,“您亲手泡的茶,果真妙不可言,今有幸品尝,实在幸运。” 面对忘机冷淡打量的眼神,光是受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转,赵高就觉得兴致高昂。他薄微勾,身子稍稍前倾,视线灼热直直地看着忘机,一字一句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来?若我说,单纯地想来便来了,您当如何?” “单纯?”忘机嗤笑一声,“那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等着,而不是像这样偷偷摸摸出现坐在这里。” 那张清丽绝伦的娇脸庞,收起了多余情绪的时候,犹如冰天雪地中的霜花,带着不可靠近的人寒气。 冷着脸的模样,也让人着,若是脸颊再带上一点愤怒的红晕,真不知道有多惹人怜,赵高打心底叹着。 他的兴致愈发浓烈,但也知道是该回答她问题的时候了,“听闻您昨去了秦王内殿,且昨夜您并未归来,这两件事加起来,难道不值得我来找您吗?” 赵高的语速很快,但偏偏语气平稳,听起来就有一种古怪的冲动,他甚至赶在忘机开口发问的时候,问出了最后一句,微微上扬的声调,充暗示的意味,“您希望我正大光明,还是…偷偷摸摸?” 说罢,赵高微笑着看向忘机,等待她给出的答复,无论什么样的反应,生气,愤怒,了然,亦或是默契十足,他都喜。 “你派人盯着我。”极为肯定的语气,忘机不带有情的陈述着,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毫不掩饰地释放侵略的男人,淡淡道,“你很聪明,知道我不会轻易去找嬴政,我一旦去,必定有所目的。你有自己的打算,所以这么急着找上门,我可以理解。” “但是——”话锋一转,忘机湛蓝的眼睛中毫无温度,她冷冷道,“连他都没有派人监视过我,你这么做,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合作呢,赵高。”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赵高头对上忘机的冷眼,十分愉悦地笑了笑,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他伸手指了指,嘴上说着毫无逻辑联系的话,“茶要冷了。”甚至还有闲工夫向忘机展示自己喝得一干二净的杯子。 “我监视你,一是为了展示我的实力,想成为你的合作者,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不行,你说对不对?”赵高轻笑一声,放下茶杯,骤然起身,绕过桌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坐到了忘机身边。 前所未有的近距离,让他需要极大的定力才能抑制住汹涌的望,赵高凑到忘机耳边,低声道,“至于王上…没有监视你,那是为了维持你的信任,并不是因为他不想。我不确定影密卫你是否手,但是罗网,我可以断言,你一定没有。” 赵高的语气愈发低沉,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咱们这位王上的疑心和掌控非比寻常,要不要赌一赌,蛛网以后会不会朝你打开?” “二是为了什么?”忘机的情绪同样极为平静,丝毫不在意赵高的靠近,她甚至连方才故意摆出的冷脸都收起来了,接触的男人个个都是深谙人心的诡辩高手,赵高也不例外。 不过转移话题,打断思路,不顺着对方的逻辑往下,她也是个中高手,更何况还有对方故意留下的话柄,怎么能不让他如愿呢,呵。 赵高只是微愣了一瞬间,就欣喜于忘机的不按常理,他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的目的是什么?”她总是能给他意外,看似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实则心计武功都不输于他。 “当然要问,不过不是现在。”忘机侧过头,直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赵高,这算是她真正意义上认真打量他的外貌,之前其实都不曾细看过。 男人的瞳孔颜很深,但又不是纯正的黑,似乎透出一丝丝暗红,跟他的发很像,说起来红的头发多少有些罕见,这么久她也只遇到过一个,就是相国府的那个杀手,不过那个人的头发是纯正的红,赵高跟他的发还不太一样,眼神但是像的。 “好。”赵高眉眼含笑,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宠溺意味,他故意说得极慢,“二是为了……是为了你这个人。” 话音刚落,他的薄就覆了上去,动作极快,又在她来不及防备的时候,场景与昔年那一吻何其相似,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闭上眼睛,微颤的羽睫,因为不可置信而微微瞪大的眼睛,一切反应都落在他眼底。 上一次,在忘机睁眼之前,赵高就闪身离开了院落,避免被她看清容貌。这一次,他偏偏就要让她看得清清楚楚以后,再烙下这个吻,底下的人说他的反复无常,倒也合适。 在忘机反应过来推开他之前,赵高就已经自然而然地向后挪了一步,但再无别的动作,没有躲闪,没有防御,因为他知道忘机不会在意这个吻,如果在意,在相国府那次就会在意了。 他对她的了解,是她本想象不到的,他甚至推断出了她在情方面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不过赵高想说,跟他这样出身隐的人比起来,在男女之事上,她本还是一块纯洁无瑕的白丝绢。 事实也正如赵高所料,忘机的反应是惊讶远胜于愤怒,她只有不理解的震惊,而不是被冒犯的生气。 “赵高,你,你……”忘机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她可以想象赵高对她反复试探,跟她大动兵戈,但唯独她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直接干脆,不参杂虚情假意,充热烈意味的吻。 忘机茫然无措的表情显然取悦了赵高,他的眼神愈发灼热,柔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喑哑,“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必定…知无不言,或者,我也可以用别的方式表明诚意……”==================================================== 下几章估计得等周四周五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