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芸芸笑道:「韧总倒是很有趣,他还记着上次来总裁办的时候,您说上班时间见面要预约的事情,问可不可以预约来见您?」 顾晓山也笑了:「确实很有趣。」 然后,顾晓山又说:「你告诉他,什么时候来见我都可以,不用预约。」 这样的话,似乎在顾晓山口中说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徐芸芸并无察觉不妥,大约因为这些年来,顾晓山和韧子在外人看来都是粘糊糊的,亲密得不需要边界。 换在平时,韧子大约直接就发消息问顾晓山了,可他现在一摁到屏幕上顾晓山的contact,就手指尖打颤,没有办法维持镇定。于是,他就给徐芸芸打了电话,说想预约见顾晓山。 徐芸芸从顾晓山办公室出来之后,就跟韧子回拨了电话,笑着说:「我就说吧,您跟顾总还要预约啊?是故意折腾我呀?」 「啊?」韧子呆了呆,「可他上次不是说……」 「那都是开玩笑的。」徐芸芸笑着回答,「顾总说了,您什么时候来见他都可以,不用预约。」 韧子舌头打结,不知该说什么。 徐芸芸继续说这话,填补了这份空白:「话虽如此,但韧总要来的话,最好还是先跟我说一声。倒不是说别的,就是怕那个时候刚好顾总出去办公或是有重要的会议,您扑了个空,白走一趟。」 韧子点了点头,便说:「那6点可以吗?」 徐芸芸笑道:「这可是下班时间呀。」 「嗯,可他不是老加班吗?」 徐芸芸笑道:「说不定您来了,顾总就不加班了。」 徐芸芸也是这么随口一说的,没想到还成真的了。 「5点45分那个会议取消了吧。」顾晓山说,「反正只是例行公事,要是会议上拖了时间,还会害大家没得准时放工。」 徐芸芸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晓山,然后抑着嘴角翘起的冲动,说:「好的。」 韧子原本还打算去tony那儿烫个头再过去顾氏的,可他想起何君等等顾晓山ex的模样,都没一个是烫头的,反而有八成是头发柔顺的,虽然很少像何君那样是大长发,但记忆中也好几个头发及肩的。韧子以前尚是直男时,还吐槽过顾晓山:「为什么找这种发型的男人?很娘炮啊!」 顾晓山说:「娘炮和发型有什么关系?况且只是及肩,不算长。」 韧子便道:「我觉得及肩就很娘炮了啊?」 顾晓山笑笑,说:「你觉得浩南哥很娘炮吗?」 韧子想了想,然后闭上了嘴。郑伊健的长发啊,不但是「叱咤风雨我任意闯,万众仰望」的浩南哥,「雨扑到我衣襟都不敢贴近,来来回回命里咄咄人」的华英雄,抑或是「独来独回度余生,宁愿有聚有别有人恨」的风师兄,都没有「娘」,只有「炮」。 敢情小山哥想郑伊健啊? 韧子开着豪车到顾氏停车场的时候,想起这么一节往事,忍不住看着倒后镜,找一下有没有角度使他几分像郑伊健。然而,他肤雪白、脸颊圆润,比起陈浩南,这脸型居然还更像小结巴多一点。 「shit!」韧子不,「敢情娘炮的是我啊?」 他的车停在了停车场大约十分钟,他都没下车,盯镜子有盯五分钟,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个发型不得体,全因他发现原来脑后勺那儿有一小撮翘起了的头发,倔强得跟山哥一样,打死都按不服帖。 「吗呀。」韧子纠结得很,车子找发胶,自然是找不到的,还好在内置的冰箱里找到了一瓶矿泉水,他便想倒点水沾头发,将翘起的发丝顺,没想到手一抖,水往衣上淌,头发没好,衣服却了。 简直是不能更狈了。 韧子赶紧拧紧了瓶盖,又开始发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实在想不到办法了,他便将车内的空调调猛,企图通过这个手段将衣料干。 他正坐在那儿发愁呢,手机的屏幕闪了闪,传来了顾晓山的信息。 韧子原本已经心神不宁了,看见顾晓山的来信更加心跳如雷,可还是特别迫切地拿起手机来看了——「老公to be:你为什么还不上来?」 韧子一怔,立即回复:「你知道我来了?」 顾晓山说:「你进停车场刷的我的备用卡。」 「……」韧子说,「我刚在车里开矿泉水,把衣服了。」 韧子对自己无语,但顾晓山倒觉得不太意外,大概觉得这是韧子的常态,便说:「那你呆在车里也没用啊?车里有衣服吗?」 韧子说:「没、没。我打算用空调吹干。」 「你傻呀?」顾晓山说,「上来,穿我的。」 韧子便径自上门了,自然是从总裁电梯直达,自然也是刷顾晓山的备用卡。 当电梯里响起机械的智能女声「回来,顾晓山先生」的时候,韧子一阵恍惚。他想自己开过来的车也是顾晓山送的,刷的停车卡、门卡都是顾晓山的,今天起时盖的被子是顾晓山送的,就连和他「情同手足」的三哈也都是顾晓山的赠礼。 这就像是……他们好像从很久开始就亲密得可以用「形迹可疑」形容了。 这个「形迹可疑」持续太久太多年了,反而变得「清清白白」。 当他出现在总裁办,拿着顾晓山的卡,得到顾晓山「随时可以找我」的允许时,徐芸芸这样锐的女也没嗅出一丝暧昧。 徐芸芸看见韧子来到,便笑着上去,还说:「真不巧啊。刚刚系统有个故障,顾总特别匆忙地去了底下看。」 「嗯,没关系。」韧子刚在电梯里信号不好,现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见上面果然显示着「老公to be:你自己先招呼自己,我很快回来」。 徐芸芸带着韧子非常自然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的休息间,推门让他进去,说:「请。」 「嗯?」韧子愣了愣,「你就出去啦?」 「是啊,顾总说办公室是办公室,这儿休息室是属于他私人空间,除非死人、塌楼,否则连我都不能进的。」徐芸芸回答。 然而这个地方却能让韧子进去,徐芸芸也没觉得有啥不当的。她安排了韧子进去之后,就回到工位上,等顾总回来宣布她下班。 说起来,这些年来拼搏奋斗的顾晓山过夜最多的地方还是这个休息室。这是真正属于顾晓山的「私人空间」,不仅是他的心腹徐芸芸,连顾老爷、顾晓雾都没踏足过这一块领地。 韧子也是第一次来。他知道这儿有个休息室,但却没来过,事实上,要不是他想追顾晓山,还真的连顾氏总裁办都很少来。作为朋友的时候,他们在外面娱乐场所见面比较多。 顾晓山是个外型致的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打扮,连纯外套的衣袖上都要镶暗花。然而,他的休息室却简单得出乎韧子意料。颜是灰和白的组合,家具是方形椅子、圆形桌子和素具的组合。太朴素了,唯一算得上「奢华」的地方大约只有那面高高的落地玻璃墙,但也是这层楼的标配,反而显得不稀奇了。 联想到顾晓山非豪车不开、非钻表不戴、非暗花不穿的风风格,这儿的布置真的叫人难以想象。 韧子环视四周,见为他准备的新衣服已经放在白的小圆桌上,上面还放着给他擦干的新巾。 小圆桌上的衣服还有新的吊牌,昭示着这是如假包换的新衫,是顾晓山从未穿过的——这让韧子不知怎的居然有些细微的失望。 顾晓山倒是想给韧子穿自己的二手衣服,可又觉得这样好像不是很得体,唯恐韧子觉自己被怠慢。他下去部门看了看,跟负责人确认相关事宜,眼睛总不止地瞟向手腕的表盘。负责人也捏一把汗,知道总裁有急事呢。 好容易将东西确认了。 顾晓山便回到他的最高层,电梯门叮咚响了,他便走进去,见到徐芸芸笑着上来说:「韧总已经进了休息室了。」 「嗯。」顾晓山点点头,如徐芸芸所愿地说,「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徐芸芸也乐得下班去。 顾晓山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夕的光从落地玻璃墙透进来,墙边站着看风景的韧子,他身上过于宽松的白衣服因为强烈的光而变得半透明,出灰的、他身体的线条。 顾晓山微微眯起眼睛。 韧子听见开门声,便扭过头来,对上了顾晓山因为眯起而锐利的眼神,便是一惊:「诶?你、你回来啦?」 顾晓山笑笑:「是的。我回来了。」 这句「我回来了」,让韧子听得有点别样的意味,便愣在那儿。 「很惊讶吗?」顾晓山说,「我应该给你发了信息的。」 韧子大约是顾着看风景发呆,没留意到随手放在软皮椅上的手机。顾晓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便捡起他放下的手机,扬了扬屏幕,屏幕自动亮了,显示着赫然的「老公to be:我上来了,你衣服穿好了吧。」 韧子在这一瞬间,忽然涨红了脸——吗呀,「老公to be」被「老公to be」看到了! 顾晓山似乎也有些意外,看着屏幕愣了一秒钟。 像头顶有桶红油漆打翻了一样,韧子从脸红红到耳红到脖子。 顾晓山倒是先反应过来,按照他对韧子的了解试对了密码,解开了锁屏,然后果然看到自己的contact在韧子的sns置顶,备注是「老公to be」。 韧子想说点什么试图解释,却徒劳地发现自己舌头打结。 顾晓山先将手机回韧子手上,并说:「这就是你想到的比『小山哥』、『晓山』、『山子』、『山』更好的称呼吗?」 「啊……可、可以吗?」韧子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心里肖想「顾晓山做他老公」许久了。 顾晓山笑笑,说:「我还是那一句,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韧子被顾晓山带着出去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 果然就那么容易吗? 韧子简直不敢相信。 顾晓山说带他去吃饭,问他想吃什么。韧子也说不出来,顾晓山就直接开车,自己拿主意了。韧子躺椅背上,想了半天,又打开了sns,赫然发现他给顾晓山的备注已经从「老公to be」变成「老公」了。 「诶?」韧子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神迹吗? 顾晓山问:「你今天来原本是要做什么的?」 韧子茫然地摇摇头,说:「我、我是想问,咱们是真的要往了吗?」 「这可不是吗?你爹、我爹都知道了,」顾晓山一脸正,「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你的承诺书都签好了,记得吗?」 「啊……」韧子看着屏幕上的昵称,想了半天,说,「可、可这样好像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顾晓山不解地问。 韧子说:「老那个……老那个什么公啊,咱们才、那个往第一天啊。」 「嗯,循序渐进也可以。」顾晓山同意地说。 「那我叫你男朋友行不行啊?」韧子小心翼翼地询问。 顾晓山还是那一句:「你叫我什么都行。」 如果郁韫韬在的话,一定会提议韧子叫他「剩王八」、「正扑街」之类。 可韧子还是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说:「嗯,那就……男朋友吧。」 男、朋、友,三个字,韧子一字一顿的,说得好生珍重。顾晓山听着,居然心跳也跟着一顿一顿的,像是漏跳了一拍。 顾晓山竟然也觉得有些羞涩,这又是他陌生的腼腆的情绪了。像那份得来不易的动物饼干一样,在韧子的冲击中碎在他的心里,漏出了甜似的夹心糖浆。 第60章 「嗯,」顾晓山干咳两声,「你找我没别的事了?」 韧子一怔,觉自己好像真的是没事找事了。 顾晓山便说:「那我们先去吃饭?」 韧子觉得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因为他也有点饿了。吃了几天粥水,他就很是怀念的味道。顾晓山问他想吃啥,他也没说出什么具体的话,就说「吃」。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