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侜让楚淮引伸手,楚淮引确实伸手了,不过是去抱他。 “孟侜,朕吓坏了。”楚淮引道,差一点,差一点那枝箭就要中孟侜。 孟侜觉到有温热的体透过破衣服,直接到背上,像岩浆一样,渗进皮肤,在心脏留下烙痕。 是楚淮引的血。 “你受伤了。”孟侜皱眉,不要抱这么紧,会更多血。 楚淮引放开孟侜,左右手都有一道拇指的血痕,他看见孟侜拧着眉担忧的样子,突然觉得可以趁机提个要求。 “朕不能自己沐浴了。”楚淮引状似苦恼。 孟侜抬起头,眼同情:“那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可要辛苦了。” 第40章 刚才情形太, 佛珠串还没捡起, 就被楚淮引进马车,珠子被箭中,嘣了一地。他一一拾起,小心吹掉上面沾的灰土,相当虔诚。 开过光的, 果然不一样。 楚淮引在一旁补充:“就算它救了你的命,朕也不可能允许你出家。” 孟侜神奇地看着他, 他可没准备生一个小和尚。 楚淮引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朕可以赏赐答谢方丈。” “谢陛下。” 孟侜走近去瞧那些刺客, 楚淮引不放心地挡在他面前, 生怕刺客嘴里能吐出毒箭。 “不是大魏人。”孟侜皱眉。 “是北狄。”楚淮引和北狄人战多年, 对他们的面部特征再悉不过。军营里经常混入细,楚淮引和季炀经历多了,看背影都能看出是不是大魏的将士。 “姜大将军才回朝不到一月, 北狄又不安分了?”孟侜不希望姜仪或者楚淮引再上战场, 刀剑无眼,大家一起和平发展生产力不行么? “舅舅回朝之前, 已经与北狄达成休战协定,北狄内部主战派这些年被朕杀得差不多了, 新任的首领主和,京城又出现北狄的刺客,原因不好说。” 孟侜客客气气地称呼大将军, 楚淮引一口一个舅舅,孟侜都怕他在姜仪面前说漏嘴了。 “陛下注意一下称呼。”孟侜提醒。 楚淮引揶揄道:“朕称呼孟侜的舅舅, 表亲近之意,管卿未免管太多了。” 孟侜:………… 给楚淮引上药的手一抖,金创药一下子倒多了。 楚淮引倒一口冷气:“卿,疼。” 千金之子,弱不风。 “你给朕吹吹。” 孟侜怕自己忍不住朝楚淮引手心吐口水,板着脸迅速给他包完。 怎么就这么多人想要他和楚淮引的命? 当皇帝也不轻松。 孟侜蹙眉,一时走神,把楚淮引两只手裹成了大猪蹄子,看着跟骨折一样。 回过神来,孟侜脸一红,就要去拆掉重包。 暗卫看得龇牙咧嘴,管大人这手艺,只有陛下能忍吧? 楚淮引回手,没有为难孟侜:“劳烦卿了,这样就行。” 孟侜疑惑楚淮引怎么转了。 结果回到管府,刚坐下喝一口茶,太监小玖风风火火地前来传旨。 不好了管大人,你包扎得太奇怪,太医解不开啊,陛下宣你进。 孟侜想起楚淮引的那句“朕不能自己沐浴了”,觉得这是一个套路。 冷漠道:“里没有剪刀吗?阿福,去找一把新的,让小玖公公带回去。” 小玖讪讪接过剪刀,这是他最失败的一次传旨。 小玖公公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 孟侜坐着悠然喝茶,果不其然,楚淮引又有旨意。 “陛下他不肯换药啊,陛下说太医换药太疼,管大人手法好,请管大人立即进。”小玖气吁吁。 孟侜:“陛下他是不是还不肯洗澡?” “呃……”小玖挠挠后脑,陛下口谕,管大人要再不肯去,你也不必回请示,装模作样门口绕一圈,继续进去传旨,事不过三,管大人会同意的。 那现在这种提前知道的情况,算不算在事不过三里面? 小玖目恳求。 以看正的眼神。 他一直以为宣召陛下今翻哪个牌是个好差事,没想到不仅没有油水,还难办得很。 孟侜起了一身皮疙瘩,心里骂了两句“臭掉算了”,微笑道:“公公请带路。” …… 楚淮引召姜仪进商讨北狄事宜,那群刺客审了一下午套不出话,语言通,同鸭讲。姜仪亲自审问,他在北狄潜伏多年,学了几门方言,可惜这几位刺客不知道是那个犄角旮沓挖出来的稀世珍品,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 “你觉得是北狄干的吗?” 姜仪不确定地摇摇头:“依臣看来,索穆泰未必有这个胆子。有人想挑起两国战争,坐收渔翁之利也不一定。” 大魏侧面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奉国,年前刚结束内斗,国内趋于统一。它和北狄分别位于大魏两侧,楚淮引上任后加强了对奉国的布防。奉国现任太子素以谋略闻名,若是这里面有他的手脚,导致大魏和北狄重启战火,两面受敌就不妙了。 “这件事快马加鞭,让索穆泰知道,他若不心虚,自然有所表示。” 楚淮引艰难地给索穆泰拟信,看得姜仪言又止,这什么太医,把陛下的手包成这副鬼样子? 他们在军中,这点小伤本不放在眼里,陛下铁骨铮铮,姜仪一开始跟着他时,觉得养尊处优的大皇子肯定对军营的恶劣条件不适应,结果陛下跟全军将士吃住一起,不搞特殊,让他另眼相待。 姜仪的目光太直接,楚淮引哪能没有觉,他抬了抬手,故意给姜仪看清楚。 孟侜亲手包扎。 哪怕是舅舅,也只能眼红一下而已。 孟侜在门正好碰见离开的姜仪,小玖着急,连带孟侜脚步都快了。 姜仪停下来慨:“管大人真是国之栋梁,这么晚了还要进。” 是不是国之栋梁不知道,孟侜只知道自己今晚大概率出不来。 一时看舅舅的眼神有些羡慕。 就问一句能不能带外甥一起走? 聊了两句刺客的事,孟侜知道这事大概也急不来,还是劝楚淮引以后不要轻易出比较稳妥。 孟侜苦口婆心,楚淮引如过耳边风:“卿又不主动进,朕只能自己出去。” “臣每都有上朝。”从不缺席,除了在皇睡过头那一次,这还不够? 楚淮引遗憾,为什么只有早朝,没有午朝和晚朝。 孟侜明明记得他系的是活结,现在一个个成了死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拿起案上的剪刀,咔擦几下把纱布剪开。 气势凶狠,堪比净身房的师傅。 楚淮引臆想中含情脉脉的一幕没有出现,转而求其次:“太医说这伤口沾水容易溃烂,朕还未沐浴更衣……” 孟侜看着小玖,小玖恨不得原地消失。 “卿手脚利索,不能帮朕吗,你看这一堆奏折,朕不加紧看,今晚都看不完。” 孟侜道:“不行。” 楚淮引被他直接的拒绝噎到,干脆比谁的脸皮更厚,嚣张地表示,那朕就不洗了。 清早刚下过雨,靴子上都是黑泥,刺杀中衣服沾了血迹,前的五爪金龙灰头土脸,很不威风。回之后一直忙到现在,连件衣服也没换。 孟侜蓦地心软。 他委婉地威胁:“幸好陛下没有后妃,不然一定不愿意同。” 楚淮引:“卿在暗示什么?” 孟侜和他对视。 “朕这就自己洗。” …… 老国公的孙子办喜事,请了京城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官员。排场之大,令人咋舌。老国公是楚淮引外祖一脉,先太后就是老国公哥哥的独生女。京城二皇子一脉倒台,天元帝只剩楚淮引一个儿子,他那一代的兄弟早就在其多疑的子下,纷纷北江南各地养老。而楚淮引未曾纳妃,因此显赫的皇亲国戚所剩不多。 老国公算是幸运的一个。 “管嘉笙”刚刚回京,楚淮引在孟侜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低调地和孟侜出行,低调地召孟侜进。几个知情人除外,谁也不知道他多受陛下重视。 大部分人还以为管嘉笙初初回京,基尚浅,就算管氏家大业大,那也是往上数三代的辉煌了。 于是孟侜被安排得离核心桌远了一些,隔壁正好是一群纨绔子弟。 严镶和姜仪邀请孟侜一起坐,孟侜以“子丧期不能喝酒”委婉拒绝。 毕竟官场上应酬不会少,跟他们坐一圈,孟侜官位小,免不得要喝酒。 这桌就不一样了,放眼过去他官最大,说不喝就不喝。 经过楚淮引的雷霆手段,京城纨绔们老实了不少,就算本难移,起码逛青楼也会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了,服务行业的风气大大改善。 林子大了,总有不长眼的鸟。 隔壁一桌人窃窃私语,不着痕迹指着管嘉笙议论,一会儿说他不举红齿白像个娘们,一会儿说他怕老婆没出息,还有管母的私事也被拿出来评头论足。 孟侜额头青筋直跳,立即听出其中三个是画舫上害死王钧的凶手。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