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侯的话句句在理,让傅御再次没了反驳的话,心也再次松动了几分。 就算母亲的确不喜,她腹中的孩子总是母亲的亲孙子,母亲的确何至于此? 而靖南侯察言观,见傅御明显已有几分松动了,忙再接再厉:“但就算如此,此番之事母亲也不是什么错都没有了,她一错在识人不明,二错在管得太多,想得也太多,三错在口无遮拦,就算那范婆子服侍她多年,也不是什么话都可以当着范婆子一个犯过错,有私心的下人的面儿说的,岂不知‘上边一张嘴,下边跑断腿’?况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夫人、侯太夫人,早该什么溜须拍马的伎俩都见过了,自 当越发的谨言慎行才是。” “那三个婢,据我看来,范婆子应当才是主谋,另两个怕也是被她煽动蒙蔽了,范婆子只当母亲不喜四弟妹,四弟妹不高兴了,母亲便高兴了,所以心策划了这一连串的事,想着没准儿事成后,母亲一个高兴之下,就让她又回自己身边服侍了呢?固然范婆子有此诛心的想法该千刀万剐,可若不是母亲素,咳咳咳……抱怨了一些话,甚至气头上说了一些更过分的气话,那老刁奴也断不敢如此,所 以要我说,此番之事,范婆子错七分,母亲错二分,四弟妹也有一分的错,这话四弟没意见吧?” 傅御面无表情,片刻方冷然道:“我没意见,夷光在世人看来,可能的确也有错,可在我心里,她连那一分的错都没有。只是有一件事大哥可能不知道,范婆子三人今儿齐齐自尽身亡了,在我把她们藏 得那般严实的情况下,在我的人轮班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看守的情况下,她们竟然不约而同的自尽了,大哥不觉得很蹊跷吗?”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靖南侯脸的惊讶半点也不似作伪,“那抓到嫌犯,或是在现场找到了什么线索吗?你又把人关在哪里的呢?会不会是她们心知此番决计生还无望了,所以索先自尽了,也免得死前再受折磨,只不过可巧儿都死在了今?” 第912章 情种 傅御冷然一笑,道:“那真是有够巧的,什么都巧到了一块儿去,这话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至于我把人关在哪里,我还是那句话,大哥难道不知道么,又何必多此一问……” “傅御!” 话没说完,已被靖南侯怒声打断。 人猛地站起来的同时,手也“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拍得碗碟一阵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怎么能这样说!怪道母亲恼许氏,换了我也要恼,自己原本好好的儿子,既孝顺又上进,既顾家又有责任心,从来都把亲人和家族摆在首位的,却在娶后,眼里心里只有子一个,任谁都要靠后,天大的事也比不过子的事了,换了哪个做母亲的能不恼的,别人只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娶了媳妇 什么都忘了,连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做不到了!” 傅御也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靖南侯冷沉的双眼毫不相让,沉声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自来都是帮理不帮亲,今若许氏与母亲处在对方的立场,我也是一样的态度!至于我何以这么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不是母亲一个内宅妇人能收拾的,她的反应也迅捷不到这一步,毫无破绽不到这一步,所以大哥不是多此一问是什么!” 靖南侯怒极反笑,“好,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倒是没想到,我们傅家竟出了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与所有的亲人都为敌也在所不惜,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拼死也不让许氏进我们傅家的门!” 接连了几口气,才又冷笑着继续道:“傅御,你既早已给母亲和我定了罪,说吧,想怎么样?是要母亲当众向许氏赔礼道歉,还是要我怎么样,外放,还是分家?别急着否认,当我不知道许氏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别忘了你大嫂虽是嫡长媳,心知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府出去过自己清清静静的小子,我也绝不可能外放,她也是年轻过,偶尔无意间对着我,也是漏出过这样的遗憾来的,何况你还是幼子, 分府出去单过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何不找机会早一点呢?” “我也知道,你心里早就不齿我的一些所作所为,不想与我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可傅御你别忘了,你也姓傅,你也是傅家的一份子,既享受了家族带来的种种利益与好处,就该时刻做好为家族贡献力量 ,牺牲自我,甚至昧良心的准备!” “不然我想做那些昧良心的事,我愿意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家破人亡吗?可自古都是‘成王败寇’,我们输不起,傅氏一族上千的族人也输不起,我身为一家之主,一族之长,在守成、保住族人们现有安宁 生活的基础上,还肩负着让家族越发繁荣昌盛的重担,换了你处在我的立场,我不信你还能有第二种选择,还能不跟我一样,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傅御上靖南侯是沉痛的双眼,面皮不自觉搐了几下,方哑声开了口:“大哥,一码归一码,现在我们说的是那三个刁奴不约而同都‘自尽’了之事。我也不否认,我曾想过外放,可那只是我的想法 ,许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您不必把大帽子都扣到她头上,她担不起!” 靖南侯立时冷笑接道:“她哪里担不起了,她那么大的本事,我瞧她担得起得很,对外是悬壶济世的康宁县主,百姓戴,上头倚重,对内也能让丈夫如此的服帖,她胜过一切,她哪里担不起了……” 傅御沉声打断了靖南侯:“大哥若再这么说,这话我们可说不下去,我只好先告退了!” 靖南侯见傅御动了真怒,沉默半晌,方叹息一声,重新坐下了:“好吧,我们都这样怒气冲冲的,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这阵子都忙得很,过了今晚,还不知道下次见母亲和你是什么时候,又腾不腾得出 空来听母亲哭诉,为你们说和,必须得今晚就把话给说清楚了才成。你也坐。” 傅御这才复也坐下了,只不开口说话。 靖南侯只得自己道:“四弟,我知道这么多巧合凑在了一起,你做不到不怀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你如今是怎么想的?就真凭这些巧合,就给母亲定了罪吗?你方才说正是因为所有的事都这般的顺理成章,所以更让人怀疑,那你想过没有,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偶然累积在一起,才最终导致出了这样一个必然的结果来,一开始若不是你媳妇不肯对范婆子恩威并施,把她乃至清风堂上下所有的人都先收 服了,范婆子又怎么会心生怨怼?后边儿更好,你还直接把人给送走了。” “那两个丫头也是,她们再是奴婢,首先也是一个人,人心有多复杂与多变,还用我说吗?你们只有威,没有恩,时间长了,怎么可能不出问题?听说当她们先还曾苦苦哀求过四弟妹,四弟妹却仍是 毫无所动,她们恼羞成怒之下,一念之差做出再过分的事来,不也是顺理成章的吗?” 傅御冷笑起来:“这么说来,错的还是我们夫妇,尤其是许氏,的确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了?” 靖南侯摆手:“我没这个意思啊!我只是想说,人心是谁也掌控不了的。” 因才说了太多话,早已是口干舌燥,索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方继续道:“那三个婢的确可能是蓄谋已久的,但也许她们一开始,真只是想软硬兼施的让四弟妹就范,让她们名副其实呢?等到 怎么苦求都没用了,脑子一热之下,做出了比原计划恶劣十倍,也彻底罪无可赦的事来,脑子清醒下来后,岂能不后悔后怕,不绝望的?” “与其等着承受你的滔天怒火,生不如死,倒不如自己先结果了自己,好歹还能死得痛快点,也能留个全尸,该选前者还是后者,任谁都不会犹豫吧。所以四弟与其纠结于旁的,倒不如想想要不要审一 审那些个看守的人,会不会是得了什么好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或是三人并不都是今自尽的,而是分了时间先后,他们却谎报了呢?” 傅御又是一阵沉默。 他自然更相信许夷光的说辞,可万一……真是当中哪一环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便导致出了截然不同的结局来呢? 靖南侯余光看着他,继续道:“方才我听四弟的话里,好似提到了那三个婢的家人?怎么着,她们的家人也有什么问题吗?那两个丫头我不清楚,范婆子的家人倒是昨夜听母亲提了一句,说是事发后她便把人都给拘了,但只是拘了,什么都没做,只等四弟去审问,四弟不然回头就审审去?范婆子虽死了,没准儿她的家人们口中多少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呢?” 第913章 太过 靖南侯说完,见傅御不说话,又道:“若她们真是被收买甚至胁迫的,总有赃物,不然就是她们在乎的人或是东西,受到了威胁,四弟顺着这两个方向查,没准儿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傅御终于沉声开了口:“没有赃物,范婆子和松香的家人也都好好儿的,不像受了什么胁迫的样子,所以,不必再查下去了。”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还有什么可查的,何况查与不查,他心里都已有定论了。 靖南侯忙道:“怎么能不查了?不查你和你媳妇心里便始终都有个疙瘩,与母亲之间,也怎么都回不到从前,时间一长,母子情分岂非都然无存了?” 不待傅御说话,又道:“你可不能这样对母亲!她这辈子别人看着倒是风光无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她到底过得有多苦,别人不知道,我们做儿女的还能不知道么?早年父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戍边,她一个人在家既要侍奉翁姑,主持中馈,还要照顾儿女,善待姨娘庶子们,说句不该我说的话,那时候父亲虽活着,母亲与守寡又有什么分别?好容易等到父亲留京不走,只当终于 能过上好子了,偏父亲又没了……若不是那时候又有了你,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些年。” “早年母亲是怎么疼你的,我和你大姐可都看在眼里,那是真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反正我和你大姐都记得,你小时候那些待遇,我们小时候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可以说,打父亲去后,母亲把她大半的情,都寄托到了你身上。就跟那些个年少守寡,苦熬多年才把儿子拉扯大了的寡母视儿子为命一样,母亲也视你若命,自然会认为四弟妹是抢走了她儿子的人, 会为你眼里心里只有她,没有自己了而委屈与恼怒,这一点,你就算不承认,我也要说,是你做得不够好!” “你做得不够好的同时,四弟妹也一样做得不够好,她若一心服侍母亲,真心拿母亲当自己的亲娘来戴,人心都是长的,时间一长,母亲岂能不屋及乌,真正接受她的?她却每每撺掇了你为她与母亲打擂台……好,就算你是自愿的,四弟妹本没让你为她出头过,可母亲不会这样想,你们又为什么不能换一种迂回和缓些的方式,为什么不能当哄小孩儿似的,哄着她呢?这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跟 老小孩儿似的,何况还有烨儿夹在当中,她护短得很,断不会在自己人身上找原因,得她气上加气,胜一,终于有不住的那一,不对着身边的人说,难道活活憋死她吗?” “我也承认,母亲这两年脾气是真个越发古怪了,不但你们,你大嫂私下也这样说过,但就因为这样,你们便怀疑她要谋害许氏,谋害她腹中的孩子,却实在太过了。这会儿就我们兄弟两个,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就算此番母亲真个事先便知道,甚至是默许了,她至多也就是想着……要给许氏一点颜看而已,旁的断不至此!四弟,你难道真就要将自己的亲娘想得这般的恶毒,这般的不留余地吗?那 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父亲去时你还小,我却已经成年了,‘子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与后悔,我不想你将来也再尝试一遍!” 傅御放在桌下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将自己的母亲想得那般的恶毒,母亲对他的疼,他没有记忆的便罢了,可他有记忆以来的,却是做不了假的,她之于他,真的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母亲了! 所以,她真的‘至多也只是想给一点颜看’,断没有真想过要伤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刁奴们在作怪,对吗? 不然松香的家人也不会至今都好好儿的了。 可三人都齐齐“自尽”了又是事实,也绝不会骗他,他自己的直觉更是骗不了自己! 傅御想到这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三更天,傅御才回了清风堂。 清风堂安静得很,不只是因为夜深人静了,更因为如今的清风堂,与以前的大不一样了。 这样的清风堂,应当可以安心睡觉,可以安心至少把这一方小天地,当作她自己的家了吧? 念头刚闪过,胡妈妈带着小芍了出来:“四老爷回来了,小厨房煨着汤的,四老爷要不要喝一碗,解解酒意再睡?”身的酒气,听说打回府便一直跟侯爷在外院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傅御后边儿酒的确喝了不少,菜却是一口也没动过,这会儿却一点也不觉得饿,只淡声道:“不喝了,打水来我梳洗吧。” 胡妈妈见他脸不好看,忙恭声应了,带着小芍打水去了。 傅御这才进了屋,看着许夷光不过才不在几,便已觉得少了很多她生活过的气息的四周,心里又是一阵钝痛与烦躁,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一步呢? 他连家都齐不了,既让自己的亲人们不好过,又让自己的儿没有安全,他怎么就这么失败! 一直到梳洗过后,躺到了上,傅御的心情依然糟糕透顶。 不免又想到了靖南侯后边儿的话:“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是一团麻,说不清了,再追究下去,只会更,也更无可挽回,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委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所以我的意思,事情 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计较了,再说一家人,又何至于锱铢必较到这个地步?” “等再过两,你便去把四弟妹接回来吧,她可怀着身孕呢,老在娘家算怎么一回事。至于母亲,如今正好秋高气,就让她去西山别院住一阵子,散散心吧,那里阔朗,旁边又是清宁寺,她都可 以去那里听师太们讲经礼佛,想来要不了多久,心就能开阔许多,等弟妹平安生下孩子回来后,必定大不一样了。” 儿不给傅御说话的机会,跟着又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若还拿我当大哥,就听我的。我也知道,树大分叉与生老病死一样,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所以等将来大局定了后,你们是要分府还是外放,都随你们,到底你的儿,尤其四弟妹,才是陪你走到老,走到死的人,我们却不是,我都明白并理解,想来母亲也会慢慢理解的。” 第914章 雷厉 傅御不知道靖南侯最后的话是认真的,还是为了平息他的怒火,随口先这么一说的,但他能觉到,大哥是负了气的,心下再次一阵烦躁。 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可又不得不承认,大哥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这过子又不是算账,哪能一分一毫都算计得清清楚楚,这么一大家子人,总得有人退让,也总得有人受委屈,不然子还要怎么过得下去? 便是大哥自己,据他说来,不也曾夹在母亲和大嫂之间左右为难,最后只能两边都哄着混着,再事母亲以加倍的孝顺,予大嫂尽可能多的尊重,就这样也过了二十几年,母亲与大嫂之间也至今好好儿 的吗? 问题是,就算这次母亲真没有那么大的恶意,只是想给一点颜看,那之前行那次,还有她从保定回京那次,她两度都命悬一线之事,他要怎么打消和自己心里的疑虑,怎么证明给和 自己看,果然是他们多心了? 等将来若时间以事实证明了,竟……果然不是他们多心,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还口口声声说过,要给一个代,如今这分明就是胳膊折在了袖里的结果,又算哪门子的代! 傅御越想越是烦躁,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下,打砸发一通了,还是想着这屋子是许夷光心布置的,方堪堪忍住了。 他是忍住了,靖南侯在他走后,却是没忍住直接将桌子掀翻了犹不解气,又把其他案几椅子,乃至靠墙的几面大书架,也都给掀翻了,得整个书房就跟大风刮过似的,藉不堪,才着气,坐到 靠窗因为是固定着的,掀不翻,从而“幸免于难”的榻上,觉得心口堵得没那么厉害了。 却仍是余怒难消,有种强烈的立刻赶去清心堂,将靖南侯太夫人再臭骂一顿的冲动。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了这样一个不省事儿,一不作妖就不舒坦的娘?他上次明明都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依然不听她的,好子才没过多久,又忍不住作妖了,她到底是有多恨人许氏?又 有多见不得人夫恩? 既然一次次的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这次他就以事实证明给她看,他到底是不是吓唬她的,明儿就给他滚到别院里去,什么时候能确保自己在大局既定之前,绝不会再作妖了,就什么时候再回来! 真是蠢得他都要笑了,就算许氏真平安生下了一双儿子来,又怎么样呢,将来远远的送走,再不然,就找机会斩草除便是,至于这般着急吗? 还用那般拙劣的手段,当许氏和傅御都是傻子呢! 总算还没蠢到家,眼见收不了场了,还知道立马告诉他,让他帮着善后,才能立时把那什么松香的家人安排得不像是一直处于被监管胁迫着的状态。 也才能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让傅御至少有那么一二分相信,那三个婢真个是自尽的,害他不得不出动了死士里最锐的两个,那原本可是他留着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能动用的底牌。 所幸就算傅御的怀疑与愤怒更多,但若没有那么一二分相信,他今晚就是把嘴都说破了,打情牌打得眼泪都一缸,只怕也是什么用都没有!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确定,他到底将他的话听了几分进去,回头又会怎么做? 那许氏摆明了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傅御偏又她如命,一副半点委屈也舍不得让她的架势……真是越想越头痛,比他在朝堂上与人勾心斗角,私下里还要谋算这个谋算那个的都要来得心累,就不能让他 回了家,能清净轻松那么片刻吗? 想到朝堂上的事,免不得又想到了三皇子舅父贪墨河道钱粮之事。 总算经过这么些子的进一步努力,几年前便撒下的网终于要来大收获了,自此五皇子便能少一个最大的竞争者,他们傅家离成为大周第一世家那一,也更近一步了……一想到自己的高瞻远瞩,千 里伏线,靖南侯当着下属幕僚们的面儿,便是再如何谦虚自持,心里又怎么可能一点志意得都没有? 连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走路都带风不说,连在第间,都雄风更胜往昔,把新收的那个通房滋润得那叫一个娇媚,还当后边儿的子只会更好过,偏偏! 偏偏外边儿顺了,家里又给他闹腾起来,还是自己的亲娘,换了旁人,他早打死了算完,也不想想,如今是能与傅御闹崩,是能让他与家里离心的时候吗? 他本来就在军营里养成了一筋,已经不赞同,甚至是不齿他和五皇子的一些行径了,再把与亲人们的情分都给磨没了,他直接撂挑子带了儿远走还是轻的,他再大义灭亲的把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 ,都说了出去,后果就真是不堪设想了! 惟今也只能盼着许氏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懂得见好就收了。 不然如今是她年轻貌美,傅御当然对她百依百顺,等以后她年老衰了,傅御却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了,首当其冲受气的就是她,到时候她再来后悔,可就晚了,她不会不知道,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家 族,对一个一心展翅高飞的男人到底有多重要! 不过此番许氏到底受了大委屈,她身后又有那么多人撑,自家也该先拿出姿态与诚意才是……决定了,就明一早,便把老娘送走,许氏自然也就肯回来了,还得好生再敲打赵妈妈一回才是,平不 知道劝着点儿太夫人的?就算劝不住,趁早私下给他报个信儿不行吗? 非要等到事情不可收拾了,才想着禀了他,再有下一次,他先就拿她开刀! 傅御又是一夜通不曾合过眼。 到清晨起身时,饶他自来身强体壮,力过人,眼睑下都免不得有了一圈青影,眼里也是血丝,下巴上也胡子拉渣的。 胡妈妈见了,免不得暗自叹气。 四老爷夹在当中,手心是,手背也是,亦是不容易啊,只盼事情能快点儿解决了吧! 一时傅御没滋没味的用过早膳,小芍跑了进来,行礼后禀道:“四老爷,侯爷安排了人送太夫人去西山别院,这会儿人已经在二门外了,才赵妈妈打发了人来说,太夫人嘴上虽没说,心里却只怕是想见您一面再走,求您能去送太夫人一送……” 第915章 送行 傅御闻言,本来正拿了热帕子擦手的,一怔之下,帕子都掉地上了也没察觉到。 还以为大哥昨夜说归说,并没有真想过要将母亲送去别院,不然就算真要送,也至少得等过完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再送,不想大哥竟是雷厉风行,这么一大早的就要将母亲送走,那不是昨夜他前脚离开 ,大哥后脚便去了清心堂,告知母亲,再让下人们收拾箱笼?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