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忙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许夷光终于给代氏扎完了针,人也有些神不济,汗衣背了。 代氏趴着听许夷光吐了一口长气,知道针已经扎完了,有些费力的扭头看了许夷光一眼,见她脸的乏,忙道:“四婶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一歇,喝杯茶吧。” 就要扬声叫人进来。 让许夷光摆手止住了,道:“我不喝茶,也不算累,二就别管我了,安心睡一会儿吧。” 惟恐代氏又要与她说心里话儿,偏针虽扎好了,她却不能现在就离开,至少也得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先行离开,留大寒到了时间拔针即可。 奈何怕什么来什么,代氏下一瞬还真就开了口:“我还不困,那就陪四婶说说话儿吧。” 说完本不给许夷光开口的机会,已又道:“我昨儿糊糊的,恍惚记得自己说了些七八糟的话?其实那都是我胡说的,相公待我好的,连我娘都说,像相公这样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花花心肠的大家爷们儿,别说京城了,放眼京城以外,也是屈指可数,相公有上进心,就更是好些做子的,求也求不来的了……昨夜相公也一直都守着我,给我喂药、擦身,我有一次被药苦得忍不住 吐了他一身,他也半点嫌弃之都没有,所以,我确信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如今我的位置还很小而已,但没关系,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位置会越来越大,直至胜过所有其他人的。” “四婶,我昨儿那些话,真是浑说的,您也知道,病中的人好多都是如此,就跟酒醉的人一样,只怕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因此对您造成什么困扰。您此番救了我的命 ,我是真的您,您如今又怀着身孕,我就更不该因自己的一时糊涂,让您不能安心了……” 代氏昨儿待许夷光离开后,越想便越是后悔,自己夫间的事,干嘛要把人四婶牵扯进来,就算相公真个有某些不该有的念头,又关人家什么事,她难道还能左右相公的思想与意志不成?她看起来可 从没给过相公任何错觉与希望。 何况相公还未必就真有那样的念头,四婶也未必真就知道,那不过都是她的猜测而已。 那她把自己的痛苦与不甘,故意告诉四婶,故意强行让她知道,就越发过分了,她和四叔再好,总有口角龃龉的时候,她怎么没有向人抱怨,没有让别人陪着她一起恼怒与不甘,没有把过错都推到别 人身上,反而不找自己的原因呢? 再想到许夷光如今还怀了身孕,代氏酸涩归酸涩,担心自己后边儿的力只会更大归担心,心里却是越发的过意不去了,尤其后边儿傅烨还亲力亲为的服侍照顾她,对她前所未有的温柔。 方才许夷光进来后,代氏一直留心观察,也是没见傅烨的目光往许夷光身上瞟过哪怕一次,她心里越发高兴,越发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希望之余,也更加的无地自容了——可能一切真只是她的臆想! 所以这番话她一定要与许夷光说,一定要把昨儿她那番胡言语对她的影响与困扰,减轻到最低。 许夷光没想到代氏是向自己道歉,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二昨儿说了什么吗?我昨儿忙得是晕头转向,后边儿又旁听了大嫂与大抓凶手审凶手的过程,实在是目不暇接,分心乏术,早 忘记二说什么了,所以二也别放在心上,安心将养身子是正经。” 看来此番代氏是因自己的缘故,才差点儿丢了命的这个事实,还是让傅烨心里受到了触动,所以对代氏少了忽视与冷漠,多了温柔与关心。 若以后他能一直如此,代氏安心之余,自然不会再东想西想,夫间的情,自然也就能越来越好了,哪怕不是情,只是亲情,一样足够他们相濡以沫到老了,本来这世上真正两情相悦的夫,又 有多少呢? 那许夷光也能安心了,她虽因此番代氏的遭遇,又对傅烨新生了不,看在他好歹救过她命的份儿上,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的。 代氏见许夷光大度的丝毫也不与自己计较,羞愧之余,并不打算再说这事儿了,有些事,在心里记着就好,因只道:“四婶既不记得了,我也会很快忘记的,但四婶的情谊,我却是铭记于心了,至死都不会忘。只可恨我没机会亲眼看一看,此番差点儿便要了我命的仇人长什么样儿,不能亲自结果她,简直难消我心头之恨!” 第861章 肝火 许夷光闻言,笑道:“那般恶毒之人,有什么可看的,没的白脏了自己的眼睛,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只消知道自己大仇已经得报,便足够了。何况二之于她来说,是绝对的胜利者,又何必与她一个彻头 彻尾的失败者,不,她连失败者都算不上,只是个臆想症患者,一个疯子而已,二又何必与她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呢?” 待代氏笑着应了:“四婶说得有理,我的确犯不着与她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她死于自己苦心出来的毒药,死在自己的父亲手里,已足够我解气与痛快了。” 许夷光立时便岔开了话题,“二睡一会儿吧,我得去给太夫人请安了,跟昨儿一样,我还是把大寒留下给你拔针,她跟我好几年了,旁的不会,拔针还是没问题的。” 就算她的孩子还小,如今本丝毫知不到这个世界,她也不想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代氏忙道:“那四婶快去吧,我就不耽误您了,劳您代我也向祖母问个好儿,就说等我好了后,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又扬声向外道:“代妈妈,四夫人要走了,你替我好生送了四夫人出去。” 许夷光遂扶着清明,出了傅烨与代氏的院子,去了清心堂。 靖南侯太夫人是发了话,让她不必去请安,可她一整都在府里,也才是怀孕初期,便真拿了当令箭,一整下来都不去清心堂晃一晃,必定是要被人诟病与非议的。 一时到得清心堂,清明才笑着请了门上的小丫头子进去通报,赵妈妈已脸是笑的接了出来:“哎哟四夫人,太夫人不是说了,让您不必来请安了,只管好生歇着吗,怎么您还是来了啊?您便不来,太 夫人一样知道您的孝心的。” 许夷光笑道:“母亲慈,我却不能恃宠而骄,何况本来也该多走动,母亲今儿大好了吧?” 赵妈妈叹道:“昨儿知道了要谋害二的,竟是舞县主后,气得不得了,直说这般恶毒的女人,别说给二爷填房了,做丫头也不要,她简直是恬不知,异想天开,还直懊恼大夫人与大怎么没 请了老人家一块儿上新安王府讨公道去,说她老人家若是去了,一定将养女不教的新安王给骂个狗血头……以致昨晚上也没睡好,今儿神越发不好呢。” 许夷光闻言,忙道:“那赵妈妈快带了我进去,给母亲请个脉吧,老人家最忌大悲大喜大怒的,妈妈也该多劝着点儿才是。” 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屋里去。 果然靖南侯太夫人脸蜡黄,眼窝深陷,素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因没了华服与盛妆的加持,看着终于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六旬老妪了。 许夷光给她行过礼后,便给她把起脉来,两只手都把完了,又看了一下她的舌苔,方皱眉道:“母亲肝火旺盛,气结于心,看来是真被此番之事气坏了,可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二也见好 了,母亲还是把心放宽些,好生保养身体是正经,不然我们这些儿孙得多心痛啊?我也还等着您老人家指导我怎么带孩子呢。” 靖南侯太夫人的肝火,可不是一两就能旺盛至厮的,怕是一直都在喝着凉茶,吃着清火的药,只不过没让人知道而已。 谁知道这两里却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最重要的,还是她诊出有了身孕,若某些猜测是真的,靖南侯太夫人心里这会儿有多恼火,可想而知。 得亏还有代氏的事做借口,不然她怕是连脉都不敢让自己给她诊吧?许夷光不无坏心的想着,也不无坏心的还想再刺刺她。 靖南侯太夫人的确肚子的火,恼火的也的确是许夷光竟有了身孕。 眼看成亲快一年了,都还没怀上身孕,她还以为人不能生呢,谁知道,她竟忽然怀上了。 反倒是代氏,据说是有宜男之相,娘家母亲也接连生了几个儿子才有了她的,至今什么动静都没有,叫人怎能不恼火! 面上还不能表出来,还得道:“烨儿媳妇此番若没能救回来,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自进门来,又一直乖巧懂事,家里谁不喜?届时大家得多难过,烨儿以后怕也难再娶个这般上上下下都可 心的了,我们亦不知该如何与亲家代,我是又生气又后怕,怎能不肝火旺盛?”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气上两也就没事儿了,何况眼下你还有了身孕,我马上又要抱孙子了,有这般天大的喜事在眼前,我又还有什么可气的?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啊,我可还等着给你们带孩子呢 ,我带了娘娘和你们大哥,还有御儿姐弟三个,不是我吹,京城要找带孩子比我带得还要好的,可不容易。” 赵妈妈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么,太夫人不但将娘娘、侯爷和四老爷打小儿带得好,长大后还都教得好呢,当真是个个儿都有大出息,所以四夫人将来就只管安心的把小爷给太夫人来带吧。” 许夷光忙笑道:“母亲早该颐养天年了,我怎么敢劳动母亲带大了四老爷,还要继续带孙子呢?您将来呀,只指导我就够了,我再是新手再是笨呢,有您这个严师,还怕出不了高徒么?” 也不知道赵妈妈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的,还是靖南侯太夫人真打着主意将来把她的孩子养到身边,如今就开始为将来做铺垫? 反正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是绝不会同意,也绝不会给她们任何话柄与机会的,她的孩子,她当然要自己养,自己教! 好在靖南侯太夫人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老四媳妇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赵妈妈,你带了四夫人去开方子吧,等方子开完了,老四媳妇你便先回去你的,别再进 来见我了,仔细过了病气给你,晚间也别过来了,赵妈妈知道按时打发我吃药的。” 赵妈妈见靖南侯太夫人说话间,额间和颈间的青筋已迸起过好几次了,知道她的忍耐力已到了边缘,忙笑道:“是啊四夫人,我会服侍好太夫人的,您就只管放心吧,四夫人请……腊梅,给四夫人准备文房四宝。” 第862章 憋屈 很快许夷光便开好了方子,因靖南侯太夫人事先便已经发过话,让她不必再进去辞别了,她自然乐得轻松,代了赵妈妈几句,便带着清明,回了清风堂去。 赵妈妈一直将她送出了院门外,目送她走远后,方忙忙折回了屋里去。 果然一进屋就见靖南侯太夫人的几个贴身大丫鬟都脸的战战兢兢,一见她回来,简直如蒙大赦,忙齐齐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说道:“妈妈可算是回来了,快进去瞧瞧太夫人吧,她老人家才 发了好大的脾气,桌子都给掀翻了。” “可不是吗,一整套薄胎瓷的茶壶茶杯也都打碎了,我们怕伤了她老人家的手,要进去收拾,她老人家也不让,只让我们滚……” 赵妈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沉声呵斥了众丫鬟几句:“不就是套薄胎瓷的茶具吗,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们一个个这般的大惊小怪么?太夫人心痛小辈们,更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此番二造了那么 大的罪,她老人家生气心痛也是人之常情,以后可都别再这般的一惊一乍了,也各人管好各人的嘴巴,记住了吗?” 待众丫鬟齐齐低声应了“是”,才一口气,帘进了内室去。 果然一地的藉,靖南侯太夫人则脸红的坐在上,眼睛发直的瞪着某一处,眼的恼怒与怨毒。 赵妈妈心下一突,手也先大脑的指挥一步,拿帕子裹了手,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来,待捡得差不多了,方低声开了口道:“太夫人别生气,昨晚不是就已说好了,就算她怀了,也未必能生下来,就算生下 来了,也未必能养大,咱们机会多的是,咱们不气的吗,怎么又……” 靖南侯太夫人闻言,接连息了几口,方恨声道:“眼不见我还能心不烦,还能不这么生气,可她又偏要到我面前来晃悠,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叫我怎能不气?显摆她医术好吗,逢人都要给诊脉, 诊脉,果然天生的下胚子,就喜这些下九的勾当!” 赵妈妈忙赔笑道:“那以后便不让是四夫人再过来给您请安也就是了……” 话一出口,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又忙改了口:“不然,就让她五十的来一次也就是了,您只说是体恤她,心痛孙子,常也多赏些药材补品什么的给她,指不定,其他三位夫人一个妒忌之下 ,都不用我们再出手了呢?” 靖南侯太夫人冷哼一声,“怎么可能,老大媳妇有老大着,纵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两个就更是只敢窝里横了,如何指望得上?末了还是得咱们自己动手!” 偏人医术高明,下药或是利用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都不可能,要制造个翻车惊马之类的意外,也是难度重重,委实可恨至极! 赵妈妈小声道:“咱们自己动手也好,务必要保证一击即中……您放心,我回头就设法儿递话给范婆子去,她早恨毒了四夫人,不会让咱们太多心,便自会把事情给办好的,那松香和丁香咱们养了这 么久,也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您呀,就只管安心的等消息即可。” 好说歹说,总算说得靖南侯太夫人面稍霁,道:“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自己捡这些碎渣子做什么,没的白扎了手,让腊梅几个进来收拾吧。” 赵妈妈方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太夫人又给安抚住了…… 其时许夷光已回到清风堂了,胡妈妈也已将午膳给准备好了,一见她回来,便笑道:“夫人饿了没?我这便让她们摆饭啊,今儿午膳有多宝鱼,汤菜心和上汤虾仁豆腐,都是清淡口的,夫人吃了后 消消食,便好生睡个午觉,可好?如今是夫人还没开始害喜,当然要趁机多补补,不然回头害起喜来,可就……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夫人一定不会害喜的。” 许夷光听得笑起来:“这怎么能算乌鸦嘴呢,本来害喜就是所有有孕之人都要经历的,只不过症状有轻有重而已,妈妈安排的菜听起来还不错,让她们摆吧,回头我的一三餐,也都给你了啊,妈 妈办事,我放心。” 说得胡妈妈十分的喜悦,忙带着人摆了饭,又亲自给许夷光布菜。 得许夷光本来不饿的,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下去,在院子里足足散步消了快半个时辰的食,才回了屋里睡午觉。 等她一觉醒来,就听说新安王世子妃探望代氏来了,还当面又郑重的向靖南侯太夫人和靖南侯夫人都磕头赔了礼道了歉。 新安王世子妃到底是未来的郡王妃,与靖南侯太夫人都品秩相当的,此番之事又不是她的错,她纯属无辜被连累,昨夜便被腔怒火无处发的新安王当众迁怒发作了一回,也算是受害者。 何况这人的怒气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舞县主既已伏诛了,婆媳两个的怒气便算是消了一半,如今新安王世子妃又这般的谦逊,婆媳两个剩余的气又消了一半,自然很快便与新安王世 子妃握手言和,承诺了两家的情不受此番之事的影响。 也所以,当新安王世子妃提出要到清风堂见许夷光一面时:“昨儿便听大说,四夫人诊出了喜脉,太夫人也知道,四夫人于我有再造之恩,不知道她有了身孕便罢,既知道了,我人又来了贵府,不 去探望一下,委实过意不去,所以还请太夫人通融一二。” 靖南侯太夫人很快便同意了,还让甘氏陪着新安王世子妃一道,来了清风堂。 一时大家厮见完毕后,甘氏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知道新安王世子妃必定有体己话儿与许夷光说,笑着陪坐了一会儿后,便借口还有家事要忙,告辞先走了。 新安王世子妃这才松了一口气,与许夷光道:“我瞧妹妹屋里都是以往服侍的人,有话能随便说吧?” 许夷光点头笑道:“姐姐随便说便是,我知道您必定窝了一肚子的火。” “可不是吗?” 新安王世子妃从事发至今,可不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吗? 如今终于有机会把憋屈与恼怒都倒出来了,立刻咬牙切齿,噼里啪啦的说开了,“那个祸害,自己要死多的是法子,上吊撞柱跳水……哪一样不可以,偏临死还要作个大妖,连累我们这么多人,要依我的心,定要将她暴尸荒野,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才能一消我心头之恨的!” 第863章 养女不教 新安王世子妃是在靖南侯夫人带了甘氏,并一众健妇护院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 她虽是新安王府的当家主母,总领整个内院,府里但有风吹草动,一般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可舞县主这个新安王世子妃自来便深恶痛绝的小姑子的事,她是不耐烦多管的,管得多了,也是“喂狗不讨好,反而被狗咬”,指不定反倒在新安王跟前儿落不是。 况新安王在新安王世子的几番明示与暗示后,心里也知道舞县主的婚事要在京城范围内就说定,不是容易的事,唯一的法子便是远嫁,那新安王世子妃这个做嫂子的,的确鞭长莫及了,她常接触 的都是京城各大户人家的主母主妇们,然以舞县主的“大名鼎鼎”,京城哪个好点的人家又愿意娶她做媳妇呢? 太差了的新安王又面上无光,那好歹是他的嫡长女。 且多少还是有几分心疼舞县主,盼着她嫁人后能过上好子的,自然更不能马虎了,总得选个方方面面的都过得去的才行,不然纵是矮子里的高子,说到底一样是矮子不是? 是以新安王到底还是收回了让新安王世子妃替舞县主寻一门好亲事的成命,改为了自己亲自来为她挑选。 他认识的人总要比儿媳一个际圈子就那么大的人多,人脉也要比新安王世子妃广得多,就不信不能为女儿找一门好亲事了,哪怕远点呢,只要其他方面都过得去,远就远吧,瑕不掩瑜。 新安王世子妃因此总算摆了一个大麻烦,乐得轻松之余,对舞县主偶尔出门一次的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了。 她收拢了几个以前新安王妃一系的仆妇丫头为己所用,新安王世子妃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想打现在起,好生培养几个心腹起来,留待将来去了婆家后,好更快的站稳脚跟。 万万没想到,舞县主竟是如此的胆大包天,丧心病狂,一意要毒死了代氏,好自己取而代之,“真的,我要是一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踏出王府的大门半步,说什么也要一开始便阻止她!简直 就是个疯子,那铜杵庵是什么地方,听说再刁再恶的人,去了那里后,也能改好,她却反倒还变本加厉了,佛门清净之地的安详,菩萨的仁慈与悲悯,竟是半点也没染到!” “偏我们家父王从昨儿到现在,还疯了一样的逮谁发作谁,所有人都是动辄得咎,非打即骂,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当初同意把人给接回府来,而是让她一直待在铜杵庵里,又怎么可能会有今的祸事! ” 新安王世子妃越说越气,“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自己还能不知道么?所谓‘江山易改,本难移’,她几年前便敢杀人,如今腹的怨气与仇恨,自然只有越发变本加厉的……哎,也是怪我,明明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明明知道她有多恶毒,有多丧心病狂,竟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放松了警惕,得亏二没事,妹妹更没事,不然真让她得逞了,将来对妹妹造成了什么伤害,我便是死了也不能心 安。” 许夷光闻言,忙道:“姐姐千万别这么说,由来只有千做贼的,可没有千防贼的,您就算一直都严防死守,她既安了那个心,总能找到可乘之机,哪是人力能防得住的?我昨儿也这么叹过,说若是正月时听姐姐说起她被王爷接回了府里,我便立时提高警惕,可能就不会有此番之事的发生了,我们将军就是这样说我的,明明我们都是受害者,难道到头来,不怨那恶人太丧心病狂,反倒怨起自己没Lz1915.CoM |